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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 124 章 ...

  •   京城烟火华光,走不出十里,城郊野外,却方悄然下了一场雪,雪中梅花乘着朦胧夜色,无声无息的慢慢绽放。
      被无端殃及池鱼的权冷川,早在第一时间就得到了线报,他接过那线人送来的秘信,与他道了一句辛苦,加了赏钱将人打发走了。
      一边拆着这线报,一边回屋来,那寥寥几行字,看得权冷川哭笑不得。到得屋门,怕寒气灼了屋里那人,才开了个缝,人钻了近来,就又复将屋门关了个严实。
      权冷川脱下貂裘,擦了擦上面的雪珠,挂在一旁,又把信手将那折腾了一圈的密信借着桌上的蜡烛点了,扔在炭盆之中,火舌一凛,字迹便也无从寻觅。
      权冷川借着着机会烤了烤手,把这点儿微不足道的寒气也驱了,才挑了帘子进了内室。
      内室的炭盆生的更加灼人,执着着要守岁而强撑着的权九言靠在床头,身上裹了那件新制的双面貂裘,披散着头发,眼睫轻轻垂下,他精神不济,似睡非睡的眉眼牵扯出修长的线条,平白泛出了些许妖异来,怕是不知道的人还道是权公子这鬼鬼祟祟的,是因为在房里,藏了个狐仙。
      权九言大约在半醒半睡之间,本就安稳,听见响动,睡得太浅,便惊醒了,方才眨了眨眼睛,看向来处,就觉得眼睛上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将权冷川也看得不分明了,他甩甩头,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想让视力清晰一些,这才想起自己目力减退,以后便都只能是这般了,一时心下不无遗憾。
      就这功夫,权冷川已经坐在他床头,伸手在他太阳穴上揉了揉,问道:“吵到你了?”
      权九言随着权冷川靠近的手闭了眼,他今日虽然没醒多久,却也当真没什么精神,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放在几乎又睡着了,随口道:“想事情想得出神,一时没注意罢了。”
      权冷川并不揭穿他,只道:“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权九言摇摇头,道:“我等了一年才盼到过年,怎么能在这时候睡了。方才什么线报那么着急,与我说说。”
      权冷川满不在意道:“没什么大事,这大过年的我没看黄历,遭了个无妄之灾,给上头罚了三个月俸禄。”
      他说得轻松,权九言却皱了皱眉,摇头示意,躲开权冷川在他太阳穴上按着的手,闭着的双眼也蓦地睁开,灼灼的看着权冷川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如何罚了俸禄。”
      权冷川停下了按揉的手,转而抚了抚他的眉头,将他的眉头舒展开,哄道:“还令我休假两个月,倒是也不错,左右俸禄都是小钱,我也了得清闲。”
      权九言撇撇嘴,不满意道:“到底是哪里得罪这位爷了,好没道理的惩罚。”
      权冷川笑道:“你不是早说过他们周家面和心不合的,迟早要下手对咱们么,这就是个警告,也没什么可怕的。”
      权九言叹了口气,神色严峻道:“容我想想咱们的对策。”
      权冷川微微用力的将权九言方才展开片刻又皱在一起的眉头再次推开,半开玩笑道:“你啊,先养好身子再说,这些小事,还不值得二爷费心。”
      权九言翻了个白眼儿,不说话了。
      权冷川略略犹疑,斟酌半晌,以一种顺便一说的口气道:“对了,你还多了个准嫂子。”
      权九言方才松了的眉目瞬间攒起,立时寒了面色。
      权冷川想来还是糊弄不过去,这才把听来事情一一叙述了。
      权九言不悦的皱眉道:“这个惜娘,怎么这么不老实。”
      权冷川安慰道:“你也别气恼,大过年的总皱什么眉头,左右都不是大事。”
      权九言不满道:“周倚晴倒是越来越小心了,这就怕咱们不安生,先要敲打咱们了。”
      权冷川不想与他纠缠这些问题,只道:“就是由着她去,又能何如。”
      权九言抿着嘴,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权冷川安抚道:“左右能清闲两个月,在家躲一躲,朝堂上那些人,我本就不愿意应付,岂不是遂了我心意,你只趁机养好了身子,你这样子,我也不放心。”
      这话倒也不虚,近来这几天,权冷川为了方便,便把书桌摆在床前,权九言坐在床上陪着他,却精神极为不好,虽总是比前日好上一些,却也好得太慢了些,有时候二人聊着天儿,忽然权九言就不说话了,权冷川一回头,便见他又睡过去,心下空落落的,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权九言抿了嘴唇,不满道:“我又不会拿刀子乱画,你还怕什么。”
      这话一出,就见权冷川就变了颜色。
      权九言便知自己说错话了,心下后悔,想要遮掩,便转而道:“这平白无故多数个嫂子来,哥你可怎么收拾?”
      权冷川也不想提那些话题,见他问,脸盲顺着她带过了方才的话语,敷衍道:“拖着吧,拖些时日大抵也就过去了。”
      权九言见他不怎么在乎,耸了耸肩,叹道:“那文琴心也是倒霉,跟着周倚晴,一副机关算尽的样子,总没想到把自己也算计进来了。”
      权冷川撇撇嘴,不满道:“他们算计人的,迟早都是要把自己赔进去的,倒是说,难道我不倒霉,我分明也是无妄之灾。”
      权九言被他这样子逗笑了,道:“说得你多无辜啊,好像你不算计人一样。”
      权冷川哼了一声:“我不好好算计,怎么养得起二爷。”
      权九言听他这说,挑眉道:“那公子可要好好算计,九言的锦衣玉食,可都指望公子呢。”
      权冷川总算听了句舒心的,脸色才算好些,道:“二爷懂我就好,求二爷快些好了,帮在下分担分担。”
      权九言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桃花眼烟波移动,权冷川觉得自己似乎要把持不住了。
      可惜,权九言在这时候开口说了句煞风景的:“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哥你倒是意思意思,送那倒霉的文姑娘个镯子当信物吧。”
      权冷川才刚刚好些的心情一下掉落了谷底,也不怪他敏感,权九言这样子,总叫他患得患失的,道义上也知道与文琴心没什么关系,可到底她莫名其妙的倦了近来,让权冷川觉得九言多少也是为了救她,这人何德何能叫九言放在心上,越想便越是迁怒了她,不满道:“二爷也不体谅体谅,在下才刚被罚了俸禄,没钱,出不起这血了。”
      权九言看他样子好笑,一时竟然也棒槌的没细想其中缘由,反而将聪明活络用错了地方,拉扯道:“上次那块儿料子,不是还开了两个镯子,巴巴的送去找苏工揉的,还没拿回来。”
      权冷川打断道:“别想了,前儿我看消息说已经卖了,变了银子,镯子是拿不回来了。”
      权九言不信道:“那可是天价,竟然这快就卖了。”他看权冷川面色不善,就把那句奚落的“那还哭穷”吞回了腹中。
      权冷川挑眉,颇为挑衅道:“你死心吧,镯子卖了高价,现在银契两清,拿都拿不回来了,你那一块儿石头,就还剩下点儿边角料,你要是觉得合适,我让人做了珠子来,敢明儿穿个手串。”
      权九言不知道这个一向大方的公子怎么忽然小气起来,牙疼道:“送人家个手串,未免太敷衍了。”
      权冷川白了他一眼,道:“穿个手串我自己带着不成么。”
      权九言见他恼羞成怒,不知自己是如何得罪他了,明明是说文琴心的事情,怎么好像是自己求他什么似的,也不敢说话,忍笑转了改口道:“好,那不如就库房那个青白玉的青花镯子吧,库房里也放了好久,拿出来不也挺好。”
      权冷川撇了撇嘴,想着再计较也实在太丢风度了,便也算退了一步,道:“都凭二爷做主就是。”
      权九言看他这满脸不情愿,以为是日子真遇到了什么困难,贴心道:“哥也别担心,等春天来了,盐城分号就该又回头银子了,到时候我去南方看看,前年走的那一批货也不错,去江北前顺道走一程,应该也能赚不少。”
      权冷川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心疼道:“咱们不缺钱,别想这些了,先养好了身子,不然你哪儿也不许去。”
      权九言觉得他婆妈,暗暗翻了个白眼,撑着想起身,道:“没用的事情都说完了,哥,该贴窗花了。”
      权冷川把他按了回去,道:“还没到时辰,再等会儿。”
      权九言求饶道:“我实在困了,等不到那时候了。”
      权冷川摸摸他的头,作势要为他拉上被子,道:“不然你先睡会儿,一会儿我喊你。”
      权九言摇摇头,有些不满道:“算了,睡了你才叫不叫醒我。”
      权冷川轻笑一声,笑的十分温柔。
      权九言忽然从被子中挣出来,道:“哥,我觉得好闷,咱们出去看看梅花吧,难得不在寺里过年,又不能去街上逛逛,觉得怪冷清的。”
      权冷川见他这样子,道:“你不是困么,怎么想出去了,你若真想出去,便现在备了车子,咱们去镇上看看。”
      权九言才笑道:“你不是刚被闭门思过了。”
      权冷川用鼻子轻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左右旨意还没到,不用遵守。”
      权九言满面春风:“那我们走吧。”
      权冷川扶了他起来,又吩咐人备车,寒冬腊月的尾声,权府驶出一辆马车来,倒是在不怎么繁华的小镇的灯花街市上潇洒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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