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工匠离婚计划[快穿]》深渊爱无言

142、混沌异世养崽行动（七）

　　这年头除非战时，否则村子外一般不设常驻警备力量。何况就算抽调人手组成防卫也无甚大用——真的要开战，只凭几个受过训练的民兵，绝对挡不住入侵者的铁蹄，村中警备队实际上最大的用途是抵御从森林里跑出来的野兽。

　　整齐有序的车队一早就被椒广村村民们发现了。这会儿正值农闲，消息一传十十传百，风一般刮过全村，没多久村里大多数人便知道了这件事。
　　但见到车队后，大家只敢带着敬畏和羡慕远远围观，不敢靠过去。

　　车队那位高大健壮的领头战士气势摄人，这是村民们谨慎远观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这支队伍整体都与村民们过去常见的车队格格不入。

　　从车轮的磨损痕迹不难看出队伍经历过长途跋涉，然而这支队伍每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错，有些人瘦归瘦，脸色却比村人们红润许多。
　　队伍中所有的马匹全都体型健康、毛色鲜亮、四蹄有力，俱是好马。别的不说，光从马的品相上就能确定这支队伍很有钱——很有钱的队伍，武装力量看起来却不是非常强悍，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长途跋涉？

　　最后一点尤其令村人们在意：队伍里的人没有围着兽皮的，大家的衣衫都整整齐齐，布料结实挺括，竟还是新衣。除了领头战士，其余人的着装以性别区分，样式都是统一的，让人觉得这群人很有纪律。

　　车队没有长驱直入给村民们压力，而是选择停留在村外一处空地上。随着领头战士一声令下，队伍中的人们无声且有序地分头行动起来。
　　男人们负责重体力活，比如摆货物、设置围栏和搭建帐篷等。女人们负责轻体力劳动，比如垒灶做饭和喂马擦车以及其余一些零散杂活。

　　村人们此时仍旧隔得老远，但看到他们的行动，心头巨石慢慢落地，好嘛，这大约是个富庶的行商队。

　　然后接下来大家的脸就肿了。
　　——领头战士从唯一在车厢和马匹上都做了特殊装饰的车子里接出一位祭司……

　　商队带什么祭司啊？！

　　大家揉揉眼睛，仍然被那位面容精致的少年祭司眉心的云纹印记刺得心慌。祭司都是高高在上的，只有别人匍匐在祭司脚下的份。
　　这是哪位神明派人来布道了吗？布道至于祭司亲身上阵吗？！

　　大家茫然之中，动作一致把视线集中到人群之中的村长身上。
　　村长也很怂，对方这阵仗着实有些吓人，可此时他等于被所有村民赋予期望，想装透明都不行，只得强忍畏惧白着脸上前，硬着头皮走向关墨，摆出谦卑的态度说：“蒙神庇佑，敢问这位祭司大人是来……”他自以为足够镇定，可惜虚弱的尾音把他卖了个彻底。

　　关墨保持着祭司们深入人心的人设，淡淡道：“蒙神庇佑，我们来寻找‘合适的人’成为同伴，现在把我们视作商队就可以，那边几辆车上的货物全部都出售，有兴趣可以过去看看。”

　　在这个世界里，祭司们最大的用途除了跟自己供奉的神明沟通，就是与别的生灵沟通。受到神力加持，但凡是祭司，说出去的话都能让对方理解意思，无论语言是否相通。
　　比如关墨跟这位椒广村的村长就有些语言上的隔阂，他无法完全听懂村长的话，却可以使对方听懂自己的话。

　　村长此时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继续恭敬道：“那请祭司大人随意，我这就去告诉村民们您的来意。”
　　关墨点点头，取出一支竹笛，抬脚走向村子，卫鸣川紧紧跟上。

　　三人短暂和平的交流都被村民们看在眼中，发现来人并无恶意，大家的戒心真正解除。有些对关墨好奇的依旧远远看着他俩，另外的人们则围到村长那边，听村长说这是一支商队，便开心地过去看货物。

　　卫鸣川腰间配着把合金剑，背后还挂着一张弓和一筒箭。他陪关墨走在村中土路上，感受着脚下不怎么平坦的路面，叹道：“这个年代，这种生活条件都算得上好。”
　　比起经常食不果腹的部落生活，椒广村这里的日子的确不错。

　　关墨把玩着手中竹笛接话：“希望我们的气运核心能带来一些改善。”

　　气运核心就在村里，两人实际上连她在哪儿都知道，只是不好直接找上门，那太刻意了，容易让人起疑。关墨便走走停停，不时用竹笛吹段欢快活泼的小调。

　　村里的孩子们和几位没什么钱不打算添置新东西的成年人远远跟在后头。小孩子几乎都眼巴巴瞅着关墨手里那根可以发出美妙乐曲的小管子，恨不得扑到他腿上听他吹，大人们也十分稀罕这支精致小巧的玩意儿。
　　但紧紧跟着关墨的卫鸣川太吓人，有个年纪小、走路还不太稳当的女孩儿让姐姐领着跟在二人身后，居然是一边被吓得忍不住啜泣，还一边跟着不放……

　　在村中人工“通知”气运核心半小时后，两人总算见到了自以为很低调混在孩子堆里，实际上早被认出来的红禾。

　　小姑娘跟周围的孩子们几乎没有区别，都是瘦瘦小小一只，衣服也是最便宜普通的旧粗布衣，明显是用男孩子的旧衣服改的，袖口、衣摆、膝盖，光正面就有三四处补丁。
　　她脸色发黄，唇色浅淡，头发又细又软，发梢干枯，气色甚至比不上旁边两个年龄相差无几的孩子。

　　关墨坐在一块半人高的岩石上认真吹奏曲子，视线从她身上一晃而过，收回来后只盯住眼前地面上一朵柔弱的小花，平静吹完曲子。

　　放下竹笛，关墨重新看向孩子们：“我是祭司。我来寻找有缘人。”

　　孩子们面面相觑，有个抱孩子跟在后头的小妇人忍不住问：“什么叫有缘人？祭司大人您是要传道吗？我们村不供奉神明的。”
　　这位妇女的语言跟关墨了解的有不小的差距，旧时代十里不同音，过去的人生活范围普遍局限在相当小的范围之内，出个村指不定就得换种口音才能好好交流。

　　但是这不妨碍关墨从她的神态中领会她的意思：“我来寻找的人，是认为神明们应该更加高高在上的人。”

　　他说这话时仍旧语气平淡，传递出去的意思任由村民们自行理解。

　　年纪大一些的村民觉得祭司是想为他的神明找最为虔诚的信徒，心说祭司大人也不表示表示就想把人拐跑。
　　当然表示之后他们也是不会走的，椒广村生活就挺好，还能收不同布道者们的赠礼，走了就得跟一个神拴在一起了，半点都不划算。
　　大人们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安静下去不再作声。

　　年纪小一些的……还想听曲子。

　　红禾听罢却是心脏猛烈跳动起来。
　　这位年纪轻轻的祭司表达的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犹豫两秒，红禾扬声问：“您认为神明还能怎么更加高高在上？”

　　卫鸣川的视线立刻锁定她，在关墨之前开口：“你过来。”
　　倒抽凉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大家看看面色肃然的卫鸣川又看看怔愣当场的红禾，心中九成九认为红禾的贸然提问是惹到这位战士了。

　　无数道目光集中到红禾身上，大家都知道她力气大很能打，可是瞧着这位战士应该更能打。听说在很多地方，战士们打起来根本不会顾及对手是不是老弱妇孺，难道说……

　　红禾只犹豫一秒就越众而出，站在卫鸣川和关墨跟前。
　　卫鸣川的身高比两个红禾叠一块儿还高出一截。正在红禾决定把脖子仰断也得跟这位战士对视，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他的时候，他半跪下来，背还微微躬了点，基本保持在红禾的平等视角，压低声音问：“你认为现在这些神明的所作所为都是正确的吗？”

　　红禾注视着卫鸣川的眼睛，谨慎地回答：“我不能妄议神明的指示。”
　　卫鸣川比她大胆多了，继续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我可讨厌这群家伙了，管得宽还管不好。”他的语言天赋让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就从系统提供的情报中基本学会了地下城居民的通用语，此时与红禾对话就是用的这种语言。

　　红禾：“……”她睁大眼睛，仿佛看到一只大象在面前跳草裙舞。

　　卫鸣川充满兴味地弯唇笑道：“嗯，看来英雄所见略同。”
　　红禾：“……”她还是没有接话，只眼神精亮地继续与卫鸣川对视。

　　关墨此时终于开了口，声音同样压得很低：“我们都是不想继续被神明随心所欲支配的人。你与我们有缘吗？”
　　红禾眨了眨眼睛：“我们才刚说几句话而已，我不太能相信您的话。”

　　关墨微微一笑，转了个角度，背对人群，示意红禾继续站到自己面前。
　　红禾绕开人群，中间隔着关墨，抬头望向他。
　　关墨做了个很小的动作，然后红禾的表情便凝固住了，继而严肃地小声问了句什么，关墨轻声答了。

　　红禾沉吟两秒，坚定道：“我和源荒都跟你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