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工匠离婚计划[快穿]》深渊爱无言

135、天泽灵境建设日常（十四）

　　看儿子低头陷入沉思，开始消化庞大的信息，卫鸣川也不再言语，转而把目光投向夕阳下的古城。

　　自打那日无意中听到关墨和荣西亭的对话，卫鸣川就一直努力试图从记忆里找出相关画面，然而至今为止都没什么头绪。
　　他少年时被赶出家门游历，去过太多地方，把八大灵境跑了个遍。

　　在外游历的那些年，作为天泽灵境下一任大宗主的卫鸣川顺手杀过作恶的邪灵或是魔修，也救过很多人，实在记不清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和曾经的关墨以及关墨的族人们有过交集。
　　此外还有一点令卫鸣川十分在意——他听得很清楚，那天荣西亭的原话明确提到了一个名字。关墨是因为背叛了那个人，才遭到惩罚。

　　至高契约种类挺多，婚契因为没什么用，历来都是缔结人数最少的一种至高契约。
　　从关墨的表现上看，他可不像是结过婚。

　　那么问题来了：关墨跟那位仙律灵境的现任大宗主钟弘予又有过什么关系？

　　卫鸣川正想得投入，冷不丁让卫泽安扯了扯袖子，转头看儿子：“怎么了？”
　　卫泽安打手势，卫鸣川看完，只能无奈回道：“我不清楚你其他的族人们都去哪里了，这得问你父亲。我知道的关于殷骨族的事，也是从古籍和长辈口中听到的。”

　　卫泽安顿时塌下肩膀，有些泄气。关墨要是肯回答，绝不至于瞒到现在。
　　如果不是卫鸣川机缘巧合短暂恢复神智，亲自找上关墨，又与关墨一同遭到追杀，继而绑定秩序系统，卫泽安至今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更不会知道自己还有双生妹妹的事情。

　　算上一起做任务的那些年，卫鸣川与关墨相伴的时间比卫泽安和关墨相处的时间长，除开关墨刻意隐瞒的秘密，他在其他方面还是挺了解关墨的。
　　拍了把儿子的肩膀，卫鸣川叮嘱：“哪天你抽空再回一趟老宅的家族秘境，里面有些古籍你可以翻翻，说不定能找到答案。别在外头问，免得让人起疑。”

　　卫泽安郑重点头，这些他很清楚，其实不必卫鸣川提醒，他敢说自己一定会比卫鸣川更谨慎。
　　不论是纯血殷骨族的血统，还是曾经特殊部首席工匠的身份，都会导致关墨被人盯上。当年相依为命的父亲关墨差点被人咒杀，还是卫泽安借用别人的力量帮忙解救的，那件事一直是卫泽安的童年阴影。

　　又在城里转了两圈，卫鸣川带儿子回了家。
　　两人进门的时间掐得刚刚好，苏奉在摆碗筷，关墨和万钧正一前一后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回来了，坐。”关墨招呼他俩。
　　卫鸣川看着满桌佳肴眼睛放光，满面春风大步走过去从关墨手里接过菜放到桌上，根本没管还有两个晚辈在旁边看着，抱起关墨转了个圈才把人按进座椅：“辛苦了！”
　　关墨：“……”多大的人了还要玩这个！
　　他没好意思去看儿子和徒弟的眼神，作为这里的主人当先发话：“大家开饭吧。”

　　刚开始唯一的外人苏奉还有些腼腆，埋头只夹面前盘子里的菜，不敢打扰师父一家。
　　但关墨和卫鸣川除了刚开始向儿子介绍苏奉，其余时间全程都在用苏奉原来世界的语言和他说话，边吃饭边给他讲解众灵界的常识。
　　关墨的态度自然又亲近，很让苏奉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之前带你看的那几间库房，里面的所有材料都给你练习用，用完再买。”关墨看苏奉汤碗空了，端过他的碗替他加汤，语气平静自然到仿佛在说这汤味道不错。

　　苏奉有点庆幸此时没端着饮料杯也没端着汤碗，手里筷子只是略略一松，又让他自己握稳了，咽了咽口水反问：“……全、全部？”
　　让管理一座城池、直接送私人飞机之后，终于也没少砸钱砸材料这一步吗？！师父您要不要稍微考虑一下徒弟的心理承受力？

　　卫鸣川和卫泽安闻言对了个心有戚戚的眼神，尽管没亲眼见到关墨的库存，从师徒俩的对话也能猜出个大概，不约而同想到两人初见面的那天。
　　那时关墨也是用这样平静的语气，砸出内容堪比九天玄雷的话……这人随口吓人的毛病大概是彻底没得治了。

　　关墨把汤碗轻轻搁在苏奉面前：“是的。最好的狙击手都是子弹养出来的，最好的工匠也离不开充足的练习。”

　　和被重点关照的苏奉比起来，卫泽安倒有点像捡的。
　　卫泽安当然明白两位父亲的用意，这些来到天泽灵境的人们都是未来天泽灵境的建设者，应当受到礼遇。别说卫鸣川和关墨，他自己也是这么做的，九耀星大学堂里小楼里的那群住户就三天两头收到他精心培育的灵植。

　　他并不介意自己被忽视，席间十分友好地对苏奉笑，还不时为苏奉布菜。

　　吃饱喝足，几个人分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家务由万钧解决；关墨继续带苏奉学习；卫泽安在宅子附近操纵傀儡吭哧吭哧耕地和移植食用灵植；卫鸣川问过万钧，摸去书房，打算借个安静地方接着思考问题。

　　夜色静谧安然，方圆百里之内唯一存在人烟的大约就是这处宅子。
　　当年关墨带着幼子避世而居，终究还是舍不得故土，把宅子建在早已被族人们放弃的故城旁。
　　到了现在，因为阵法的保护和隐匿，这片土地依然不为外人所知。今天恐怕是这处宅子从建成起人数最多的一天。

　　按照万钧指的路，卫鸣川找到书房，推门而入。
　　私人书房的布置与公共图书室相差极大，所有书架都靠着墙壁，环绕住整间屋子。书房中间摆着舒适的米色布艺沙发和原木茶几，另在一面墙边摆了一套书桌和座椅。地毯花纹朴实低调，干燥柔软，踩上去犹如踩在云端。
　　可以想见，如果能偷闲窝在这里看书，一定是十分惬意的享受。

　　卫鸣川粗略在屋里逛了一圈，发现他感兴趣的书籍不多。关墨是工匠，工作闲暇之余也会看点书琢磨技巧，书房里的书多数都比较专业。
　　其实说卫鸣川不感兴趣都是比较委婉的说法了，这里大半书他压根儿就看不懂。

　　逛到书房最后一面墙前，卫鸣川视线扫过，在书柜的下部发现不少童书，眉梢感兴趣地挑起，干脆盘膝而坐。
　　他手指从一排排童书上点过，最终停在一册微微有些起了毛边的书上，把这本书从一排书里挑出来。

　　从封面看，这一本书是儿童识物绘本。稍稍翻过几页，卫鸣川发现因为年代关系，这本绘本跟后世那种彩色印刷的漂亮读物不同，色彩相对比较单调，原先的线条只有两种颜色，其余都是用彩色的笔涂出来的彩画。
　　仔细翻着绘本，卫鸣川留意到有的彩画涂得十分精细，甚至还考虑到了光影，有的则特别粗糙，纯粹就是儿童涂鸦。

　　透过这本精心丰富过色彩的识物绘本，卫鸣川仿佛能看见当年的关墨怀抱着还是幼儿的卫泽安，坐在地毯或沙发里，以绘本为媒介，向儿子展示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合上绘本，敛去唇角不自觉流露的温馨笑意，卫鸣川转头看向窗外，心头渐渐发沉。
　　比起所有秘密，最令他介意的事情，其实是关墨不久之前亲口说的那句话。

　　——“我借了他的龙引，他需要我帮助，所以我才继续陪在他身边，这只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

　　原来在关墨眼里，他们至今为止的一切交集都只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这句话让卫鸣川感到无比挫败。

　　明明已经和关墨相处了许多年，更与他携手成功解决了四次复杂难言的任务，卫鸣川却还是觉得摸不透关墨的想法。
　　有时候卫鸣川把关墨圈在怀里，却总感觉和他的距离无比遥远。这个人像只快冻僵的小乌龟，即使抱住他，也只能暖到他的壳，远远暖不到他的心。
　　偏偏要是采用激进手段，卫鸣川又怕伤到他。

　　长长叹息一声，卫鸣川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遥遥望向远处亮着灯的那间工坊。
　　关墨就在里面。

　　卫鸣川承认自己动了贪念，他不满足于自己只能做关墨生命里的过客。

　　关墨身上的谜团太多，解开一个，又能冒出好几个新的。对此卫鸣川是既无奈又头疼。关墨的保密意识大约是因为职业和经历关系，强到有些过分，他对很多事都选择守口如瓶，直接从源头掐断了所有泄露秘密的可能性。
　　他想保住什么秘密？他为什么不肯接纳旁人走进内心？是担心族人们曾经遭遇过的一切会再度上演吗？

　　但卫鸣川也知道，现在绝不是和关墨谈及这些事情的最佳时机。他是天泽灵境权力最大的人，只是目前自己的问题还一大堆……

　　远处工坊的灯熄灭了，凭借极佳的视力，卫鸣川看见关墨和苏奉并肩走向宅子。
　　他立刻关好窗离开书房，跑去大门口迎接师徒二人。

　　见卫鸣川人高马大杵在门前，关墨微讶，转向苏奉说：“万钧已经整理好了你的房间，你早点休息，明天开始就按照我说的做基础练习。”
　　苏奉哪能看不出现在自己已经从乖巧徒弟成功变为碍眼灯泡，给卫鸣川也打了个招呼，果断应道：“我去洗洗睡了，师父晚安。”说完便鞋底抹油，把二人留在门口。

　　等脚步声消失，关墨问：“怎么了？”
　　卫鸣川刚要回答，就听到脑海中秩序系统发出通知。

　　关墨自然同步收到了通知，心说自己这徒弟还真是收来纯放养的，自己简直太没有为人师表的样子。可此时纵使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他也得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卫鸣川走上来，按住关墨和他交换了一个吻，叹息着约定：“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