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工匠离婚计划[快穿]》深渊爱无言

111、仙王古印上交国家（十三）

　　任时久的电话是在当日最后一次晚间新闻结束时打到齐兼手机上的。

　　齐兼平时作息还算规律，电话铃响起时，他正准备睡觉。
　　看到屏幕上闪着“老四”两个字，齐兼颇感意外，心里百转千回。
　　按照计划，任时久他们应该还没来得及下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这种时间来电话？

　　任时久原先不是跟着齐兼，而是跟着他父亲做事。这男人从小在街头长大，别的不提，打架真是一把好手，在外素有“疯狗”之名。
　　在父亲病故后，齐兼原本只想让任时久跟着自己当个高级保镖，没打算给他安排重要工作，因为他喜欢脑袋聪明的属下，任时久这样初中都勉强毕业的人，他实在是不太爱用。
　　但某次齐兼险些被仇家围杀，后来让任时久使计救出重围后，他才发现这人并不像自己原先想的那样四肢发达而头脑简单，便将这人提成自己兄弟，慢慢觉得用起来还挺顺手。

　　齐兼了解任时久，知道他不会为了正事之外的事情烦自己，摩挲两下手机，接通电话：“什么事？”
　　听着电话里的消息，齐兼眉头越挑越高。等对方说完，他站在阳台上远眺城市夜景，声音不辨喜怒：“我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会派人再查。这件事你别声张，把手头的事情办好，注意安全。”

　　那边挂了电话，齐兼打开通讯录，找出另一个人，手指轻划拨了过去：“嗯，是我。帮我查个事情：我要知道二十多年前……”细细说完要求，他拍了拍阳台栏杆，笑道，“我现在有的线索就这些，尽量查吧，从内部查总比从外部方便，而且效率更高。对了，最近我刚拿了点好东西，过几天不是你家老寿星的大寿吗，我亲自挑一件送你，保准他老人家高兴。”

　　两边愉快聊完结束通话，齐兼关上手机，俯视下方的万家灯火，眼神渐渐冷下来。半晌，他漠然从辉煌的夜景里收回视线，转身进屋。

　　千里之外的甘泉村里，一行六人经过充足的休息，第二天起床后每个人都精神奕奕。
　　吃饱喝足背上家伙，大家迎着朝阳徒步往山里前进。

　　常年无人进入的大山里连路都没有。其余五个还好，关墨平时活动很少，体力根本没法跟他们比。任时久做主，只让他背了点轻便的食物。

　　领头的是秦正彦，他不时用手杖敲打树干和草丛，于是大家偶尔能听到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那是有小动物发现这里来了入侵者而逃走的声音。
　　三个小弟跟在秦正彦后面，另外两个人落在队伍末尾，基本是并肩走。
　　大家很少交流，保持体力更重要。

　　任时久始终不离开关墨左右，小弟们默认他是为了方便照顾这弱鸡宅男，倒是打头的秦正彦一路不时回头看他俩，眼里若有所思。

　　跋涉了两个多小时，秦正彦让大家在一处稍微宽阔些的地方休息，顺便补充一点食水。
　　关墨坐下揉腿，小个子憋了一路，这时候终于有机会开始扯淡，主要目标就是宅男关墨：“以前去西北那边，我们最常开的车是越野。这一趟是在山里，咱们开的才是面包车，可惜什么车都不能往山里面开，还是得靠腿。不过说句实话，这一趟走起来舒服多了。”

　　壮汉深以为然：“关键是季节不错，这边不冷不热又是晴天。想想过去在野外吃灰的日子，啧。”
　　关墨垂着眸继续按揉小腿肚，没吭气。
　　任时久看了他一眼，对秦正彦问：“还有多久？”

　　这点体力消耗对于秦正彦来说连开胃菜都不算，他一进山就十分亢奋，听任时久问起，眉飞色舞抬手比划：“急什么，我们已经进入帝陵所在龙脉范围了，你们看这山势——”
　　黄毛插了句嘴：“老哥，我们又不是搞研究的，你说的我们不懂。”
　　秦正彦悻悻转向乖巧树洞关墨：“苏掌柜对风水有研究吧？”
　　关墨还没来得及说话，任时久抢在他前面再次问：“多久？”
　　秦正彦郁郁道：“再往前走半个小时就可以开始找入口了。”

　　得到答案，任时久问关墨：“还能坚持吗？”
　　关墨对他笑了一下：“秦大哥带的路很好走，我们进山以后很长一段距离都是沿着过去的旧河道前进，比较平坦，没浪费多少体力，放心。”

　　不远处小个子跟黄毛低声耳语：“任哥怎么对苏掌柜这么客气？我听他说话都比平时轻。苏掌柜那么厉害的吗？”
　　黄毛看关墨的眼神也比刚开始敬重几分：“确实，而且大哥也对苏掌柜挺看重，果然他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吧。反正一会儿进去以后对苏掌柜关照点准没错。”

　　休息好之后，一行人再次启程，依旧是秦正彦打头。

　　最后这段路比刚进山崎岖不少，明显是向山上走。大家穿梭在密林间，或多或少都有种行走在海底的错觉，呼吸渐渐急促，几乎喘不上气。
　　“等、等等……”关墨叫住大家，剥了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没有等待它自己融化，而是用牙齿碾碎，匆忙咽下，忍着巧克力浆液刮擦过咽喉的甜腻感说，“我们踩进古代的阵里了，不能继续闷头走。”

　　秦正彦抹了把汗，站住问：“什么阵？”
　　“很像我在书上看过的‘千山万木阵’。这个阵的名字听起来有些诗意，不过阵法相当霸道，是利用山势和地形，再配合会释放毒素的植物，使踏进阵内的人很容易迷路。”关墨实在口干舌燥，拿起水又喝了一口，才继续解说，“抱歉刚才我没留意，让大家都踩进来了。这么多年过去，由于大致地形没有发生剧烈变动，这个千山万木阵还在生生不息运转着，只是阵里的植物生长变化太丰富，让整个阵的影响力也产生了一定程度偏移。”
　　关墨的声音有些喘，但清晰温和，他解说的同时，其余人都没有出声打断。

　　“破阵的方法很多，现在用最简单的试试吧。”关墨问秦正彦，“秦大哥，指南针有问题吗？”
　　秦正彦手里就握着一只指南针，闻言低头看了眼说：“没问题。”
　　关墨松了口气：“很好，没有埋设破坏磁场的东西，那么告诉我正东方在哪里。”
　　秦正彦指了个方向。
　　关墨走到任时久背后，从他包里翻出一大卷攀岩绳，把绳子塞到他手里：“系个重物，往正东方抛出去，然后我们只低头看绳子前进，不要看旁边。”

　　任时久照做，绳子飞出去二十多米。不是他不能继续扔得更远，而是林子里的树木实在太多，他不想让绳子挂上或者撞上障碍物。
　　大家依次低头看着绳子前进，接着又原样重复四次，再抬头时，大家就发现这里已经是山中的又一处开阔地带。

　　这里的风清新微凉，每个人都不由自主深呼吸，替换掉刚才吸进肺部的浊气。
　　秦正彦缓过来后立刻四处张望，发现三十多米外掩藏在树后的一处山壁，嘿了一声指向那边：“找到了。”说完拔腿大步走过去。
　　其余五人都是精神一震，纷纷跟上。

　　“梁景帝的帝陵在数百里之外，跟大梁其他皇帝的陵寝一样，早就被盗得乱七八糟。”秦正彦领头往山壁上的洞里走，强光手电打出去，照亮了地上明显的地砖，“但是帝王的棺椁里只有衣物和饰品，没有梁景帝本人的遗体。考古学界普遍认为，那处公开的帝陵只是疑冢。梁景帝应该长眠在这里吧。”

　　因为丧葬风俗、气候条件等多重理由，在本国的历史上并没有多少适合被盗走的尸体。而国外某个同样有数千年历史的文明中，曾经流行将尸体制造成干尸保存，那个国家又曾经遭遇战火和掠夺，以至于不少颇具历史价值的前人遗体流落海外。
　　本国的盗墓贼可不会盗不值钱的尸体，他们往往会剥下墓主人的衣物和配饰带走，可怜的被扰乱安息的墓主人遗体则被丢弃在一旁。只有经过正规考古发掘的古墓，内里的遗体才会被妥善保存。

　　他们通过齐兼手里那份帛书记载的内容，都知道历史上那几位设置了假陵寝的帝王把一份绝世的财富和自己葬在一起，找到这里，就意味着找到了一世享用不尽的富贵！

　　关墨沉默地跟在最后，视野之内那三个小弟都兴奋得拿手电四处照，眼里的贪婪流淌一地。
　　此刻他很难受，比之前在千山万木阵里还要难受。

　　他是工匠，不是考古学者，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但他通过回顾原主的记忆，十分理解原主对历史的热爱，知道这些文物在盗墓贼眼里和在考古学家眼里的地位和意义有天壤之别。

　　现代的考古基本上都是抢救性发掘，要么是哪里的建筑工地或者农田里不小心挖出了古代的东西，赶紧跑去保护起来；要么就是跟在盗墓贼后面，把已经被洗劫一空的古墓里还有研究价值的文物一件件收拢保存。
　　考古界工作人员们根本跟不上盗墓贼的脚步，这是最令人痛心疾首的一点。

　　盗墓贼抓起财宝就走，哪里管自己会糟蹋多少极具研究价值的文物？
　　关墨甚至看到原主的记忆里有这样一幕：授课的教授讲到某个古墓中最珍贵但最难保存的木简被盗墓贼毫不留情一把火烧掉，一段历史谜团就此永远不能被破解，当堂哽咽难言……

　　沉浸在痛苦中的关墨没有留意到，同样挥着手电讲古论今的秦正彦回头，与任时久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