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喜欢你》一升微甜

5、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对吗？

　　一切都是始料未及的，我、甜甜、沈乐和陆离，命运将我们推向无法逆转的轨道，疯狂的速度让呼吸倒流，青春的美好出现裂痕，那些诀别的转身一再提醒着，这道裂痕的走向是粉碎。
　　那天，好的事情其实很多，比如满分的体育成绩，比如车上懵懂又心动的不小心睡着，比如傍晚美的不着边际的晚霞，比如同和陆离一起回家的路，还有他即将要说的话。但乐极生悲就是如此的情况吧，甚至还有些好事情没来得及发生，就被突然而来的坏事拦截，而后，这一件坏的事情，打碎了之前所有的美好，于是，在眼泪中，美好化作粉末被冲散，用最终的悲伤，写上了结尾。
　　“安歌，别哭了，别哭了啊。”
　　好像一整段记忆都被抹掉了，我不记得我哭了多久，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不记得我是怎么对爸爸妈妈解释的，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怎么出现在卧室的，但我记得陆离在我耳边说的话，他说我们还是朋友，他叫我不要哭。

　　距离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一周，这一周，我经历了无数次甜甜的擦肩而过和冷如冰霜的脸，我试图找到可以修复关系的突破口，去她家找她她不见我，路上堵她她不理我，下课约她她看都不看我，要不是陆离一直在身边鼓励我，我想，我真的会坚持不下去。
　　“安歌，嘿！怎么又在发呆啊？”陆离的大手在我眼前晃到重影，我用力闭上眼，顺手打了过去，没想到他躲得到快，让我扑了个空。
　　“想什么呢？”他把一瓶百事可乐塞到我手里，长腿一迈，坐到高我两节的台阶上。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去往化学教室的那个安静出奇的楼梯间，成了我俩课间唯一的去处。
　　“没想什么。”我拧开可乐的瓶盖，二氧化碳的气带着白泡从瓶口溢出，我惊慌的站了起来，伸直了胳膊举着，等白泡散尽，黏腻的饮料汁包裹了我的手，仍在不断的流着。
　　“陆离！！！！”愤怒的低吼从我的喉咙里挤出，陆离却在我的怒视下，笑得前仰后合。
　　“哎，咱俩换换，你再把这个给我打开！”他边捂着肚子笑边把手中另一瓶可乐递了过来，我想都没想，拧开就往他身上喷，他躲不及弄了一身，然后起身就跑。
　　好啊，竟然戏弄我，有仇必报才是天蝎座啊！我也要让你尝尝这可乐的滋味甜不甜！
　　我边追他边超级邪恶的在心里想着，不一会儿，两瓶可乐就被我俩糟蹋完了，弄了满满一楼道，我抓着陆离的衣服，他弯着腰喘着粗气，然后转头看我，对视的一瞬间，我俩都坐到地上笑了起来。
　　“真好，又看到你笑了。”我笑的肚子疼，但还是忍不住，用手使劲捂着。陆离笑着笑着，突然停下来，看着我一脸的满足。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不在笑了，有点不好意思，别扭的转过头看着空空的楼道。
　　“哎~这谁弄得啊？”保洁阿姨拿着拖把出现在了楼梯口，我条件反射的弹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到了转角处。
　　“是不是你？你小子给我过来。”陆离没来得及跑，一把被保洁阿姨揪住，我偷偷从转角处的墙后看他，阿姨边把拖把往他怀里塞边揪着他的衣服。
　　“你给我打扫干净，就你们这帮孩子，一不看着就惹事。赶紧的，要不然我找你们班主任去。”保洁阿姨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陆离狡辩的声音全被阿姨的抱怨给压了下去，他接过拖把，委屈吧啦的开始拖地，边拖边向我比着拳头的手势，我在墙后对他吐舌头。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上课铃响的恰到好处，我想都没想，飞快的跑下楼，身后回荡着陆离悲惨的嚎叫声。

　　一口气跑到教室，却正好碰上抱着一摞数学试卷和练习册的甜甜，我习惯的性的伸出手。“我帮~”话还没说完就被甜甜躲开了，我的手僵在半空中，试卷和练习册掉了一地。甜甜胡乱的将试卷和练习册摞起，勉勉强强圈在怀中，扔到了讲台上，然后从容的回了座位，整个过程，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们是不是真的做不成朋友了？那一刻，突然让我感觉心灰意冷。
　　“安歌？傻站在门口干嘛呢？上课铃都打完了没听到啊？”数学老师走到我面前，目光中写满了无可救药。
　　“哦。”我只是小小声的回了一个哦，便低着头走进了教室，经过甜甜身边时，不经意间看到了她满是批改痕迹的数学试卷。
　　甜甜额数学是她的强项？而如今~
　　“啪！”
　　“报告！”
　　数学老师把课本拍向桌子的声音和陆离的声音同时响起，同学们立刻从昏昏欲睡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瞪圆了眼睛看着。
　　“你干嘛去了？上课铃打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苛刻的目光锁定在陆离脸上。
　　“那个~”陆离习惯性的抓了抓头发，目光扫过我之后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老师，人有三急，打了上课铃我也憋不住啊。”他说完，全班哄堂大笑。
　　看着他那副模样，我竟觉得有些抱歉。
　　“是啊，三急，我看你们什么都急！就学习不急是吧？”数学老师脸色很难看，他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全班，同学们也都不敢再笑，老实的低下头，都做好了被训的准备。
　　“哎~爱急不急，反正还有20多天了，自己看着办吧。”再抬头时，数学老师已然翻开了数学练习册，平静的声音中透着许多无奈。
　　“行了，你也回去吧。”他像陆离摆了摆手，陆离大摇大摆的走回了座位，还不忘对我扮鬼脸。
　　我“噗嗤”一笑，抬头看到了甜甜投来的目光，一下子没了笑容。
　　“我们先翻开练习册，有道题错的特别多，我来讲一下，其他的题，一会儿你们就自己来问吧。”我翻开练习册，发现老师讲的那些题我都空着没有写，听了半天也没听个明白，就胡乱的照着黑板把答案抄了下来。问题时，我有意无意的和甜甜他们凑到一桌，却始终没能说上一句话。
　　于是一天又这么荒废过去了，放学路上，我有气无力的骑着车，心里空空的。
　　“安歌，跟你说个好玩的事儿。”沉闷的路上，陆离放慢了速度与我一同前进，同学们三三两两的从我们身边经过，有的骑得飞快，有的笑的酣畅，只有我们无声前行。又是陆离，打破了这压抑的静，用欢乐的语调说着。
　　“嗯。”
　　“今天我跟齐明强打赌，看谁被谁吓到。”
　　“你们俩这么无聊吗？”
　　“不是，你听我说完，然后他就拼命地给我讲鬼故事，最后，我只说了四个字，他吓得赶紧跑回座位，你猜我说什么了？”他挑眉，一副洋洋自得的表情让人想笑。我摇头，他有点小骄傲的绽开笑容，神秘兮兮的说：“我说‘老师来啦’，哈哈哈哈哈，好不好笑？”
　　“嗯。”我看着陆离整齐的大白牙暴露在空气中也跟着笑起来，但我并不是他说的事情好笑，我是因为陆离在笑我才笑。
　　于是陆离终于打开了话匣子，剩下的路他吧啦吧啦说个没完没了，好像上满了弦的机器人，神奇的的是，我听着听着，心情好像没有那么不好了。
　　“安歌，周末我们去书中书复习吧。”
　　“嗯，好。”
　　陆离陪我到家前面的路口，分开时他突然叫住我，我点点头，推着车向家走去。

　　5月的最后一个周末，我们面对面坐在沈圣哲的书店里，中间隔着一桌子的试卷和练习册，抓耳挠腮的怎么也想不答案。
　　“哥，救我们！”于是当沈圣哲终于向我们走来时，陆离发出了求救的信号。
　　“你们俩明明数学都不好，还一起复习，怎么想的？”沈圣哲优雅的拿起桌上的练习册，边说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支笔，用嘴咬下笔盖，叼在嘴里，几笔就写出了答案。
　　“俩笨蛋。”我们看着他写的答案和解题思路，一副崇拜的表情，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用力敲在我们头顶，转身返回了他的专属地——柜台。
　　我和陆离捂着头，疼的嗷嗷叫，然后看到对方嗷嗷叫的样子又哈哈大笑。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真好，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沈乐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以高考为由申请了住校，甜甜再也没去过‘书中书’，原来的三人行，现在却只有我和陆离。沈圣哲总说世事难料，时间能治愈一切，可我却觉得，我是治不好了，好像大家都接受了现在的状况，只有我还不能面对。
　　傍晚，我们从书店出来，快到车站时，看到甜甜和班里其他两个女生迎面走来，不知在说着什么笑的很开心，那样的笑容，在看到我时突然就凝固了，四目相对，我鼓起勇气想要打招呼，可下一秒，她们就如无其事的从我们身边经过了。
　　“甄甜，你等一下。”我还来不及失落，就看到陆离急步走过去，挡在甜甜面前。
　　“怎么了？”甜甜面无表情，仰头看着陆离。
　　“我有话想对你说，过来一下行吗？”陆离犹豫着，看了看甜甜身边的两个女生，又看看我。
　　“好。”甜甜和两个女生说了句“一会儿回来”跟着陆离走向不远处的广告牌。我看他们在广告牌下说着什么，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咦？安歌，我记得你跟甄甜以前形影不离的，现在是怎么了？吵架了？”
　　“因为什么？跟我们说说。”留下来的两个女生是班里的八卦大王，什么事儿都想插一脚，平时，我们并没有什么交集，一个月都不会说上一句话，而现在甜甜竟然和她们在一起，我竟然有些失望。
　　“没什么。”我假意的笑着，心里却只想逃离。
　　“你不说也没什么，我们猜也能猜到，是不是因为陆离啊？”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生笑的一脸不怀好意，让我感觉浑身不自在，于是，我胡乱的找了个理由，走向广告牌，不知何时，他们挪到了广告牌后，我只看得到陆离和甜甜的鞋。
　　路上的行人很多，车的鸣笛和城市的各种声音很嘈杂，可是越靠近那块广告牌，我就越觉得四周安静的可怕。
　　“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安歌她没错，谁都没错，可我就是，不能再面对她，你要我怎么办？”是甜甜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是正好能被我听得清楚的声音。
　　“那么多年的朋友，有什么不能面对的？不就是一个沈乐吗？你们的友谊那么脆弱吗？”听得出来，陆离声音中的急切和不解，他在极力的帮我们挽回，他在劝说甜甜。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脆弱。”甜甜的声音弱了下来，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安歌，她现在很痛苦，我觉得你们应该谈谈。”陆离的声音也平静下来。
　　“陆离，不是只有安歌痛苦，我痛苦的都无法去看她那张脸。”甜甜哽咽的声音让我难受，我们虽然隔着广告牌，但我好像能看到她脸上奔流的泪水和她绝望的眼神。
　　她从广告牌后走出来时，眼圈红红的，看到我有一丝惊讶，却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向了车站。反而是陆离，慌乱的眼神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陆离，我们走着回家吧。”这次，我没有哭，我知道我和甜甜是真的回不去了，我们不再是朋友。人真的是奇怪的动物，之前明明伤心欲绝的拼命挽回，百折不挠的去努力争取，当发现真的失去了之后，反而就释怀了。
　　今天也是个夕阳很美的傍晚，我们沐浴在粉红色晚霞中，影子被拉的长长的，一步一步走的不快也并不是很慢，无声的前进也并不觉得尴尬和不舒服，就这样沿着路走了很久很久，直到月亮在天边高高的挂起，给影披上了神秘的光圈，我停下来，抓紧手中的书包带，仰头看着同时停下来的陆离。
　　“陆离，我们会一直是朋友，对吗？”我仰着头，等待着他的答案。是的，我不能在失去了，我已经失去了沈乐和甜甜，只有朋友的关系能更长久吧，你看甜甜一表白，一切就都变质了，我不想，也害怕，害怕最后，陆离和我也会变成那样，失去他？想想就已经让我无法承受了，所以，我自私一点可以吗？为了留住你，我们就一直做朋友吧。
　　他低着头，眼睛亮亮的，眼神却有些复杂，感觉他看着我，好久好久，久到我仰着的头都有些发酸了，终于，他露出笑容，白白的牙齿，圆圆的眼睛，一如以往是我熟悉的样子。
　　“嗯，我们，会一直是朋友的。”他坚定地声音让我松了一口气，我冲他绽开笑容，很幼稚的伸出小拇指。
　　“那说好了，不许变。”他也伸出手，长长的手指勾住我的，我终于安心，脚步轻松的继续往前走。
　　“那陆离，我们要是考了不一样的学校，你也要像现在一样，不能变啊。”我走在前面，想到以后，还是有些不放心，装作并不在意的补了一句。
　　“遵命，安哥说的话，小的谨记在心。”陆离双手握拳，大步跨到了我面前，一副誓死效忠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月光下，行人纷纷的路上，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学生，一路说说笑笑，而谁又知，这样普普通通的我们，却做了一个很了不起的约定，我们会做到的吧？我带着对未知的怀疑和坚信，昂首挺胸的跟过去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