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亮』陷得美人》扇瑾

49、四十九：郭嘉出狱失忆

　　曹丕登基后，正式建立魏国。
　　群臣庆祝，唯独荀彧托病请辞。有人提及，但曹丕只是一笑而过，继续与诸臣饮酒庆贺。
　　而此时此刻，在魏国监狱。
　　荀彧一席官服，憔悴面容之间含着一丝隐隐地期待。
　　“小人见过荀令君。”狱卒恭恭敬敬作揖，但却挡在了面前：“还请令君出示令牌。”
　　荀彧没有说话只淡淡看他，从袖子里拿出了曹丕次日派人与他的牌子，交给狱卒。
　　“令君请。”狱卒态度转变，主动带路。
　　“狱中，那名唤郭嘉的，可好？”荀彧尽量控制不让自己的情绪流动，声音克制得冷静而温和：“三餐食否？供养安否？”
　　“令君。”狱卒忽然间走到了一个地方停下来了，倒是没有动了，看着那个牢房：“这就是――”
　　“这便是奉孝的牢房？你们――便是这样待他的？”还不待狱卒说完荀彧便是气了起来，忽然间抓紧了拳，情绪波动异常。
　　那褪去的囚裳，上面是斑斑血迹。
　　而那囚禁的器械，上面也有点点的血迹，鲜明如斯，好似红墨染白纸。
　　“啊！这不……这不是……牢房里的规矩嘛……”狱卒忽然间支支吾吾的，只怕是会得罪面前这位光禄勋大人，若有若无瞥着那位如玉君子，十分斟酌用词：“毕竟，毕竟陛下之前交待……不……不用客气……小人也是……也是奉命行事……”
　　“奉孝呢！”用不着客气了，荀彧干脆利落回头，冷冷呵斥：“我问你，人呢！”
　　“啊！他……他他……”狱卒被吓到了，倒是过了会才缓过神来，倒是唯唯诺诺瞧着荀彧：“因，因失血过多，大王也下令，送出去疗养了……至，至于送到哪里去……只有陛下才知道……大人您，您不妨问问陛下？”
　　“谁下的手。”荀彧稍微蹙眉。清如冰一般动人姿色含着一丝怒意，到底是为官多年，只一眼神，便就气势恢宏。
　　“是，是李裘！”狱卒赶紧推责任。
　　“杖责八十，后果由本官承担，尚书台待会会留下这道命令。”荀彧冷哼，一气之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是狠狠甩了那袖子，唯独留下威胁的话：“如你不忍心，拒不执行，本官便让你瞧瞧什么叫地狱，什么叫痛不欲生！”
　　“是……是是。”狱卒不敢与其对视，便目送荀彧含着怒气缓缓地离开。
　　次日，贾诩已归至许昌。因贾诩素来圆滑处事，无论上下级别，都与私交甚好，狱卒也想起他，且又觉得贾诩与荀彧同为辅政大臣，所以狱卒这边，已经派人告知，盼望着能要个公道。
　　但让那名狱卒疑惑不解的却是，贾诩闻此事只是轻笑，并没有过多想要责怪荀彧越级的事情――
　　贾府里，贾诩为狱卒斟酒，话语客气又随意，眸子深邃幽幽如古井：“文若气起来连我都怕，你就卖诩个面子，体谅体谅他，如何？”
　　“可，贾大人。”狱卒倒是有点惶恐了，倒是继续说着：“令君无缘无故要小人责罚人，还没陛下命令，陛下问起来怎么办？小人，小人岂不是，这位置……”
　　“诩曾经听闻‘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话，却不知对不对啊。”贾诩不急，慢悠悠地唤他呈上了锦盒。
　　狱卒打开盒子，里面却是金灿灿的黄金。不禁吞了口水。
　　“何况，打八十板子，活不活，还不是仰靠你嘛。”贾诩乐呵呵笑着，自顾自喝酒，语气慢悠悠地：“你说，你做了这件事，又能讨文若开心，又能赚点钱，不都挺好嘛。何况诩听闻，你也不是第一次了呀，手段应该干净吧？”
　　“是是是，贾大人一言，真是让小人茅塞顿开，那小人，就先退下了。”狱卒拿着锦盒大笑，便是退下去了。
　　而贾诩看着狱卒离开的背影，却在暗暗肉痛……被郭嘉那小子拿了不少，现在，因为文若，又得穷上一段时间了。
　　罢了罢了，值得。
　　……
　　热闹街市里，叫卖声连绵。
　　而一个小老头，一席白褂，瞧着面前青衫醒不来的郭嘉，瞧得瞧得皱起来了眉。
　　“大夫，到底如何了？”说话的，正是一脸愁容的司马懿。
　　“伤是差不多了，可是，这小子好似受到了什么心理阴影的刺激，这脑袋嘛――”老头冲着司马懿摇了摇头，便缓缓站了起来，长叹：“好好养着吧，兴许，还能记起来什么。”
　　“请等一下。”司马懿蹙眉，忽然间站了起来，刚刚想说点什么，但是那老头子却毫不顾忌形象，赶紧跑了离开。
　　当官的真的是，不好伺候！
　　哼哼，不管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跑什么，明明只是想谢……”
　　司马懿倒是没有说什么了，随之便是回头，静静地，看着安安静静地郭嘉，闭着眼睛，好似白雪覆盖住了青山，纯洁无瑕，安静如绵。
　　“一定要好好照顾他，否则，拿头来见。”即便再怎么舍不得，司马懿不得不去参加曹丕组织的大宴。
　　侍从们听此，恭敬作揖：“是！”
　　大抵一会时辰之后，郭嘉睁开眼，面前朦朦胧胧之态，陌生至极。
　　迷迷糊糊地，记不起来什么，头又疼得很。
　　而恰巧此时此刻的侍从们也都觉得郭嘉一时半会醒不来，干脆跑去吃饭。郭嘉一入了院子，便是荒无人烟的模样，袅袅青烟的地方，好似飘着饭香。
　　我到底是谁。
　　郭嘉眯了眯了眼睛，却想不起一分一毫，反而头却疼得厉害。郭嘉蹙眉，茫然走着，走出了栅栏门。
　　街道上人山人海，但偶然，总有几个女子或者说男子，总是会停下来瞧瞧面前的郭嘉――
　　青衫如绿野缀上，发未束起如泼墨倾洒于肩，身姿妙曼。
　　肤色白皙似雪，睫毛细长，唇如丹霞，轻覆着的是冬日结冰而成的冰水一般的眸子，轻眯着，便是凝露成露水的模样。
　　浑身上下都是淡淡的药香，清新淡雅。
　　“哟哟哟，公子。”是个笑容柔美的男子，瞧着郭嘉绕着一圈又一圈，迷茫不得了的神情，倒是觉得好笑：“喊了一路‘我是谁’了，还没有想清楚？”
　　“你是谁？”郭嘉见有人叫了自己就是一愣，缓缓抬头，对上了来人的眼睛。
　　“啧，真是好一双忧郁惑人的眸子，长得也精致，乖巧的模样还真招人喜欢。”那男子轻笑，也浅浅瞧了瞧郭嘉，勾起了郭嘉的下颚：“来清风楼否？可足养你。”
　　“什么？”郭嘉眨着眼睛。
　　“你既记不清，那先放着也无妨。我唤兰青，至于你嘛，是我在这桥的这边找到的，暂唤作桥南，怎样。”兰青勾起笑意，干脆牵起了郭嘉的手。
　　“都好。”郭嘉没有反抗，反而是十分乖巧地由兰青带走。自始至终，眸子纯洁无瑕如清水。
　　那兰青在背后偷笑，只道自己捡来了宝。
　　既然是宝，兰青也不吝啬，安排了好几个极为有名气的师傅教导，唤着桥南学习音律、舞姿。
　　而最让兰青惊讶的，这桥南真是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不过四五年的时间，琴就能弹得多姿亦能清淡如斯，舞可舞得妙曼令人心醉亦可高雅舞起犹似宫廷里的舞娘。
　　多好。兰青轻笑着，只盼着这位乖巧懂事的能博来个好价钱，顺便给自己楼里长长脸。
　　于是，在清风楼又三年一度的面首会，唤藏了许久的桥南前去，而乖巧聪颖的桥南果真不辜负自己，尽是一舞倾城。
　　兰青至今仍旧记得那个场面，那时候的桥南一席青衫，笑如春日暖风，舞如迎风菡萏，举手投足纯然如美娇娥，婀娜多姿。
　　在场之人无不唏嘘，觥筹交错，起坐喧哗。从那以后，汝南无人不知清风楼桥公子之美名。
　　哼哼，兰青当然是满意至极。
　　不妄自己苦心花了八年派人教导，现下到底是回本了，白花花的银子倒流了回来，整日整日地都数不清。
　　即便兰青在闲暇之余，偶尔有听闻这般的谈论――
　　“这个桥公子，怎好似那位……”
　　“大人说的是哪位？”
　　“就是当年那位名满天下的鬼才郭奉孝，武皇帝时，我有幸见过，好似有些相似啊。”
　　“大人莫不是开玩笑？那位不是已经……”
　　“可是传闻，荀令君他救回来了呀。”
　　“怎么可能呢。”
　　……
　　但兰青到底是不以为然，并且对此嗤之以鼻。那个鬼才郭奉孝，怎么可能是他楼里那乖巧如兔的桥南？这些莫名其妙的高官真是没意思。
　　可是这到底也是有利。
　　那些曾见过郭嘉的高官，听闻这个消息，也都偷偷跑了汝南来，只为观得桥南一面。
　　毕竟那些人谁都想知道，与那个鬼才神似的人舞蹈，有多么美艳。
　　尽管那些人瞧见如此简单美好的桥南会大大唏嘘。大抵都大笑而离，说着大抵同样的话：“郭嘉不可能是这般的模样，老夫曾被那家伙算计过，这桥公子纯洁如纸，绝不可能。”
　　尽管如此，可还是有许多人慕名而来。
　　于是清风楼里，车水马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