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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番外2 ...

  •   “呵……”

      喻铭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漠然的看着居民们围着那不知死没死透的人议论纷纷。

      “这地上谁啊?”

      “不知道啊,挺年轻的小伙。”

      “怎么这么想不开呢?”

      “别说了,怪晦气的。”

      喻铭挺想拨开人群,上去把躺在地上的人拎起来,吼一句。

      起来,别装死了,我带你回家,不结婚了,天天陪着你……

      吸了口烟,吐出来个挺圆的烟圈,发现自己连走近看看是不是姜妄之的勇气都没有。

      医生蹲在地上做急救措施,这个位置看不到实际情况,只觉得地上血挺多的,在往四周淌。

      一个人原来有这么多血。

      医生很快站起来,取下口罩对旁边的人说了句话。

      围观的人喧哗一片,声音不算大的说着意思一样的话。

      “断气了,连救都没得救,好可怜。”

      头一次觉得能听清不是件好事,聋了倒清净,喻铭啧了一声:“骗谁呢……”

      一盒烟很快就抽完了,人也走的差不多了,喻铭站在旋转木马棚旁边,地上丢了满地的烟头。喻铭往口袋里摸了摸,实在摸不出硬币,看着挂满彩灯的棚顶发愣,总觉得要让什么东西动起来才好。

      姜妄之当时买房子的时候,瞅中的就是这小区里的旋转木马。

      “保持童心多好!”

      “好。”喻铭闭上眼,笑着说:“好的很!”

      喻铭再次睁开眼时,是在姜妄之的卧室里,有些迷茫的看了眼墙上钟表的时间,凌晨四点。

      抽个烟都能抽醉了,真丢人。又回这里做什么,姜妄之都不回来的地儿。

      打开手机,全是阮薇的未接电话,刚准备拨回去,电话又来了,还是她的。

      想了想,接了起来。

      “你可算接我电话了。”阮薇带着哭腔说。

      “睡着了,没听见。”

      “哪有刚订婚就不见人影的。”阮薇为联系上他松了口气,“中午回来吃饭吗?”

      “回,早上回。”喻铭不敢大口呼吸,四周都是姜妄之存在过的气息,吸入体内会像中毒一样让他很不好受。

      “姜妄之还好吗?”

      “挺好,他回家了。不在这里了。”

      “嗯!那我等你回来!”阮薇声音变的欢快。

      “早点休息。”喻铭挂断了电话。

      摆钟声还是那么有规律,喻铭越听越困,也越听越烦躁,索性把摆钟一取,丢在地上。

      安静了没多久,喻铭都还没再次感受困意,客厅里的鸟叫就响了起来。

      “喻铭!喻铭!”

      听到小鸡的叫声,喻铭反而没那么烦躁了,把它从鸟笼里取出来,摸着它的小脑袋说:“我在。”

      脑袋里一片空白,一丁点和那个人有关的回忆都想不起来,就这么傻看着小鸡,要说在想什么,可能是在想姜妄之会不会像他这样盯着小鸡发愣。

      会的,姜画家特爱干这种事。

      以前画他的时候,常常什么事都不干,先盯着他几个小时,然后再一眼不看的画他几个小时。

      “你真不看我一眼?”喻铭在一旁捣乱,一会儿对着他耳畔哈气,一会儿挠挠他的腰。

      姜妄之跟入定一样,说不看就不看:“不看,我记得住。”

      “真的?”

      “真的!”姜妄之把纸拿起,“你看,像不像!”

      像……

      喻铭找了很久,才在一个角落里找出装载成册的画集,里面全是他。

      离开这儿的时候,喻铭顺手把窗帘拉开,初晨的暖阳还是让他觉得阴寒。

      带着小鸡还有摆钟,一本陈旧的画集,还有破衣碎眼镜回去的时候,阮薇什么也没问,很贤惠的帮他安置东西,不过眼底的青黑他还是看的出,阮薇一晚上没睡。

      “不睡会儿?”喻铭看着她忙进忙出的背影问。

      “等会儿就睡。”阮薇找到一个小笼子,把小鸡放进去,她准备去搬动摆钟时,喻铭拿起来走上了二楼的阳台。

      “放这里不好吧?”阮薇跟上来说,“放卧室也没关系的,吵不着我。”

      喻铭低声笑了笑,一拳砸上了摆钟,木质的本就脆弱,四分五裂的散在地上。阮薇吓的一抖,赶忙拉过他的手查看伤势,手掌扎进了木片,血肉外翻,鲜血流的很快。

      阮薇去找医疗箱,喻铭把木片集中在一起,转身回了屋里。

      “你放不下。”阮薇为他处理伤口,“你放不下,还来招惹我。”

      喻铭看着她,答非所问:“帮我把那那个摆钟烧了吧。还有那本画集一起。”

      “烧了,就专心跟我在一起?”阮薇把绷带绑好,把他的手拉过来覆在平坦的小腹上,“孩子爸爸。”

      “我等会要出去,过几天才回来。”喻铭放下手。

      阮薇温柔的笑着:“好,我等你。”

      喻铭很容易就找到了秦家兄妹,坐在长椅上听着秦悠为了姜妄之哭,自己却是挤不出一丝眼泪,心里空荡荡的,想抓住点什么,又或者想得到点什么,实际的,真实的,有温度的……

      秦优从休息室里走出来,跟他坐在一起抽烟的时候,喻铭有很多想问的,无非关于一个姜妄之,几次想开口,都不知道说点什么,或者以一个什么样的身份说点什么。

      空白,迷茫。

      “你是他的朋友。帮忙费点心,送去殡仪馆火化了,然后找一块好点的地葬了吧。钱都我来出。”

      其实是因为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面对。

      “我不是他的谁,朋友都不是。”

      喻铭很想秦优给他一拳,或者帮着姜妄之骂他几句。可是今天的秦优和他都无比冷静。

      自己做的事,还不如一个认识不久的秦优。

      还是没开口问点话。

      原来这么混蛋的自己,这么怂……

      几乎是想也没想的就买了张去姜妄之家的汽车票,是七年前接他的那个汽车站的,一身轻的上了车,汽车行驶的每分每秒,喻铭的心里总算有了点动静。

      期待。

      期待到了车站,给“回家”的姜妄之打个电话,打通后能听他说一句。

      “我来接你。”

      事实证明,电话通了,不一定有人接。口袋里有医院里拿到的姜妄之的电话,奇迹般的除了屏幕碎了,其他地方还是完好的,不影响使用。

      喻铭打了一遍又一遍,电话在兜里响了一次又一次,周围人传来了看神经病的眼光。

      兜里的手机可能是没电了,不响了。喻铭才放下手机,低声说了句:“怎么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凭着记忆找到了姜妄之的家,敲响家门,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眉目和姜妄之很像。

      姜父看了他两眼,喜怒不明的说了句:“你来了,进来吧。”

      “您……这些年还好吗?”喻铭接过姜父递给他的茶杯。

      “好不好都那样过,”姜父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让你来的?”

      喻铭虽然没和他见过面,但是这个聪明的老人早猜出了他的身份。

      “是……”喻铭喝了口茶,味道很好,是需要沉的下心的人,才能烹出的茶。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想多管了。”姜父叹了口气,“他前两天给我打电话,说想我了,我可能是心急了些,说了些伤人的话。”

      喻铭静静听着这位老人的自责。

      “我们一家脾气都挺犟,话说出口,或者决定做什么事儿,那是几乎没得改。”

      “他妈妈,只是生病了走的,和他没什么关系。”

      喻铭捏紧茶杯。

      “脾气真的挺随我的,我们不联系他,他也不联系我们。”

      “唉,挺后悔前两天说那些话的。”姜父顿了顿,“小姜,怪我吗?”

      “不怪您,还挺想您的。”喻铭也顿了顿,“我过阵子,带他来看你。”

      “别了。”姜父摆摆手,“我还是不太能接受,你俩过好就行了。我只盼着过些日子能去见我老婆。”

      喻铭看着他,竟能想象出姜妄之老了的样子。

      英气不再,倔强依旧。

      姜父指了指一间屋子:“他的卧室,你看带点什么东西给他吧。”

      姜父取过拐杖,出门前还补了句:“我儿子,真的过得好吗?”

      “……很好。”

      这算撒谎吗?善意的谎言。

      “嗯。好的话就好,不好的话就让他回家吧。”

      喻铭走进姜妄之的房间,打开灯,房间里的一切都变的明朗。和住的那里不一样,除了必需品,还有很多小玩意。

      画板,篮球,还有一些玩具模型。有个小型的书架,上面除了学习资料就是一些漫画书。

      受了姜画家的影响,喻铭很多书都听说过。

      坐在书桌上,忍不住摸了摸笔筒里的笔。一点儿灰迹都没有。

      桌角摆了本相册。

      喻铭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开了相册。

      第一页是一岁的姜妄之,戴着个喜气洋洋的老虎帽,肉肉的咧嘴笑的很开心。

      喻铭手指隔着冰冷的相册摸他小小的脸。

      第二页……

      第三页……

      都是姜妄之的独照,灵气满身,或搞怪,或可爱。越长大越迷人,是他喜欢的样子,是能吸引他主动靠近的样子。

      十八岁时,姜妄之有一张穿着校服打篮球的照片,跃的很高,还有空对着镜头歪头一笑,肌肉紧实的腰间都漏了出来。喻铭真的很想穿进照片里,把他的衣服拉下来。

      你是我的,不准别人看。

      十九岁时,是一张他和父母的合照,沾满了奶油的脸,笑容灿烂而真实。

      这才是姜妄之该有的样子,喻铭思来想去,这近七年里,有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笑容。

      最开始的时候,没有顾忌的时候,有过。

      却没留下证据……就这么流失在岁月的长河里。

      取出手机,打开短信箱,迫切想寻找点什么,除了一些近日的短信,曾经他发的消息,一条也不剩。

      喻铭终于慌了,拿出碎了屏的手机。

      原来不是因为没有电而没有声音,而是因为内部损坏。

      电量还是充足的,喻铭打开短信箱,收件人没有备注,全是他的手机号。

      天冷了记得加衣,早点回家。

      今天有暴雨,早点回家。

      早点回家……

      喻铭一连翻了很多条,似乎都是早点回家。

      可他知道,时间不一样,每一天的姜妄之发消息的心情都不一样。喻铭每条都看到过,但从未留下心思去想,今天的姜妄之在做什么,昨天的姜妄之在做什么……

      他订婚前那一天,姜妄之拉着他的手说。

      “外边下雨了,早点回家。”

      他是留了点盼头?或者只是最后的叮嘱……

      手机在没有操作的情况下黑了屏,喻铭手抖着按开机键,没有任何回应,彻底坏了。

      喻铭本想把相册带走,但最终还是留下了,多翻了几遍,把姜妄之印入脑子里。

      喻铭在这座城市待了好几天,走过了任何一个姜妄之可能走过的地点,心里的缺口却越来越大,像是被撕开了,又像是被直接取走了一块,用什么也补不好。

      秦优给他发了条短信,仅有一个墓园地址,连时间和墓主人的名字都没打上去。

      他在山脚看了很久,秦家兄妹待了很久,在他们离去时,喻铭才慢慢的走上山。

      你肯定不愿意看到我吧。

      喻铭站定在墓前,难受感因为重逢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见到你了。”喻铭手摸上墓碑上的照片,“姜画家。”

      墓碑的触感的冰凉凉的,即使有阳光照射也照不暖。

      喻铭这才意识到,那个温暖的姜妄之。

      已经成了一抔骨灰,埋在地里,摸不着,看不到。

      喻铭一拳砸在水泥地上,想把这地砸开,姜妄之埋这底下呢,砸开他就能出来了。

      还是能像以前一样,对他笑,无条件的爱着他。

      绑着绷带的手二次创伤,血染红了白条,水泥地还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喻铭脱力的倚靠着墓碑坐下来,笑着说:“新砌的水泥真结实。”

      阳光挺强的,照的他有点儿睁不开眼,索性闭上眼,全身的重量都靠着墓碑支撑着。

      “姜妄之。”

      “姜妄之。”

      喻铭从没想过自己有今天,睁眼闭眼全是姜妄之。

      可能是这些天没有休息好,喻铭有了归属感后,在墓园静悄悄的环境里很快就睡着了。

      梦很真实,还是姜妄之,如同走马灯一样,回顾了这七年的点点滴滴。

      喻铭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

      从最开始的随心所欲,到年龄的增长,认为自己应该做所有人都要经历的事。

      逃避,然后娶妻生子……

      潜意识里又不愿意放开那个人,一次次的伤害。

      “喻先生,再见。”

      喻铭猛的睁开眼睛,那一声再见,如同是在他耳边讲的一般,左后张望,还是空无一人的墓园,正值下午太阳最烈的时候。

      “姜妄之!”喻铭站起来对着墓碑吼了一句,“你在哪里!”

      全身都是寒冷的,只有脸颊流淌的温热,喻铭抬手摸了摸,发现是眼泪。

      竟然流眼泪了,喻铭抹了两把,除了越来越汹涌,眼睛越来越湿润,并不能改变什么。

      “啊!”喻铭握紧了手,抬头吼着,发泄着。

      原来……我这么在乎你。

      需要你……

      喻铭看着照片里不会动的姜妄之,任由湿咸的眼泪流进嘴里,也要说出那一句欠了七年的话。

      “我爱你。”

      喻铭再次瘫坐在墓前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是第七年……

      在墓前坐了一整个昼夜,喻铭好像看开了很多,又有很多想不明白,最终化为一句:“对不起。”

      他还是会回到生活轨迹上,娶妻生子,麻木的过完循规蹈矩的下半生。

      失去姜妄之的下半生。

  •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还会增加内容!今天卡文可把我卡惨了!请点我专栏,收藏下我的新作《你必须给我谈恋爱》。单元故事,有甜有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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