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弄丢了》阿姑不弃坑

14、番外1

　　忙完了工作都是第二天清晨了，又是普通一天的开始。

　　但不知道为什么，秦优觉得这一天的清晨特别的清澈，万里白云没有一丝阴霾，多日的阴雨绵绵不见踪迹。秦优被工作缠绕的烦闷也被扫空。哼着小曲儿把手机打开。

　　第一条短信：本市气温回暖，雨季已过……

　　第二条短信是女友的：你忙完了来找我，咱还能一起吃个午饭。

　　秦优这才想起昨天姜妄之打电话问事儿来着，太忙了还没回短信，正准备编辑短信，发现还有一条秦悠半夜发来的未读消息。

　　【哥……我好想哭。】

　　这不像是他这个古灵精怪妹妹的短信风格，秦优立即拨通电话。

　　无人接听的状态让秦优有点担心，也不管自己整晚都没睡，拿起车钥匙就往医院赶。

　　放晴后的医院总是人群来往，络绎不绝。

　　秦优在值班室没有找到人，桌案上的手机都还在，证明她没有回家。问了来往的护士，最终在休息室找到了趴在床上不动弹的秦悠。

　　“都下班了，还不回家？”秦优坐在床边，噙笑说。

　　秦悠用力翻了个身，平躺在雪白的床上，盯着头顶未打开的老式白炽灯。

　　秦优被她红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吓到了：“你是哭了还是被人打了？”

　　“哥。”秦悠把视线往下移，对向因工作眼底青黑的哥哥，“我不想在医院工作了。”

　　向来对秦悠‘唯命是从’的他，必定会同意，但此时忍不住问道：“可以。但是你得告诉哥哥，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秦悠抱住他，眼泪又流下来了，抽咽着断断续续的说：“姜……姜妄……姜妄之……”

　　“不可能是他欺负你吧？”秦优听到这个名字，联想起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人，笑意加深了些。

　　“他死了。”

　　秦优还保持着抚拍她背部的动作，帮助她把气捋顺。

　　“你说什么？”

　　借着还能说话的空隙，秦悠不顾哭了半宿的嗓子干疼的厉害，一口气道：“姜妄之昨天傍晚跳楼死了，十三楼跳下来。死了，昨天我刚好和救护车一起出车。血淋淋的，全是血……现在他在太平间里。昨天还是活生生一个人啊！昨天还和我通了电话，今天……今天我连去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缺觉的大脑是思维迟钝的，秦优还是笑着听完了她一长串的话，然后放进脑里思考。

　　死了？是什么意思？没了？去世了？

　　十三楼……

　　姜妄之从十三楼跳楼死了……

　　昨天傍晚……

　　秦优的笑意一点点变少，最后抿在一起，化为一条线。

　　整个休息室都是秦悠的嚎啕大哭声，还是女孩儿懂得如何宣泄情绪。

　　等她哭累了，秦优也清醒了，睡意全无，格外平静的接受了这件事：“……有家属来吗？”

　　“在天台找到了姜妄之的手机，里面就我们两个人的电话，正在想办法联系他的家人……。”秦悠累的倒在他的肩膀上，昏睡了过去。

　　秦优坐了好一会儿轻轻把她放平，盖上了被子，走出休息室。

　　休息室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一个人，还是西装革履的模样，脸色淡漠，全身都收拾的很妥当。不慌不忙的从兜里取出了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秦优一支：“抽吗”

　　现在的女友不喜欢烟味。他就把烟戒了。此时倒忘了这一茬，接过后等旁边的人点燃了指缝里的烟，再拿过打火机把自己嘴叼着的烟点燃。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吞云如雾的吸烟，烟雾缭绕，怪呛鼻的。秦优掐了烟，咳嗽几声，眼眶微红的说：“这烟是好烟，就是劲大，我无福消受了。”

　　喻铭没抽几口，夹着烟等它自己燃尽。

　　到最后一点灰烬都掉落后，喻铭才说：“你是他的朋友。帮忙费点心，送去殡仪馆火化了，然后找一块好点的地葬了吧。钱都我来出。”

　　说完，喻铭的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丢掉了烟头。

　　秦优重新点燃烟，狠吸一口：“那你呢？我是他的朋友，你是谁？”

　　“我？”喻铭笑了笑，“我不是他的谁，朋友都不是。”

　　喻铭不再停留，从容不迫的大步离开。

　　这样子，与其说是来奔丧的，不如说是等着去开会。

　　秦优内心没有什么波动。到了他这个年龄，很多事都看开了。如果姜妄之还在世，他倒还能用朋友的身份去揍那个混蛋，打个半死不残为友人解气。只是现在姜妄之死了……他还能用这个无足轻重的朋友身份去教训撇的干干净净的喻铭？

　　倒不如随他去了，其中滋味，没准不如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秦优抽完了烟，边想这事边觉得后劲还挺爽，想接着来一根，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只能作罢。

　　干巴巴的坐了几个小时，秦悠终于睡醒了，在休息室大声喊他的名字。

　　秦优换了个说法，对秦悠说姜妄之一个不太熟的亲戚来了，让我们帮忙处理姜妄之的后事。

　　“老哥。”秦悠揉了揉红通通的眼，“你去小姜老师家里把他留给孤儿院的东西取了吧。我来联系殡仪馆。”

　　他和秦悠都是很感性的人，同时很重情谊。虽然认识姜妄之到熟识不足一月，但是他们都把他当作好友了。谁都不好受。

　　秦优已经背的住姜妄之的地址了，在门卫室拿了钥匙，打开门。

　　很安静，安静的仿佛姜妄之还在。客厅里一直合拢的窗帘被拉开，秦优这才发现原来是个不小的落地窗。阳光撒进简单的屋里，一派祥和。

　　到最后都没看见阳光吗？秦优想了想，还是合上了窗帘，客厅陷入一片幽暗。

　　人都不在了，再有这些景象有什么用？

　　在卧室拿了收拾妥当的大纸盒，搬动起来有些沉重，不过还算能接受。

　　墙壁上的摆钟被拆卸了，只剩几个固定用的钉子，还有小鸡也不见了。想来是被安置妥当了。

　　秦优不想多待，拿了东西就回家。

　　家里年迈的父母正好要出去散步，知道秦优是刚忙完工作回来，便不邀约同行，母亲嘱咐说：“今天妈下厨了，炖了一锅子排骨汤，等会记得去吃，还热乎着呢。”

　　“谢谢妈！”秦优捏纸箱捏的指尖泛白才挤出了和平常一样的笑容。

　　“这孩子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长大了。”

　　“都三十了，早长大了。”

　　父母议论声渐行渐远，秦优坐在沙发上，打开纸盒清点物品。

　　一些绘画工具，一些他的画集。这些他都不认识，放在一旁继续从里面拿东西。

　　最角落一个纸袋逐渐呈现出来。

　　是一封信，比信厚一些。封面写着：秦优（小悠）启收。

　　【对不起，我可能太麻烦你们了。我本身就不是一个麻烦，害的你们沾上了。对不起。】

　　不麻烦，不用两遍对不起。秦优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读下去。

　　【如果是小悠看到这封信，请将信里的现金寄给我的父亲，地址……。积蓄我都捐献给孤儿院了，算是善事一桩。剩下的只剩这么点了，如果他嫌弃，就丢了吧。我父亲的退休金丰厚，不缺钱。我只是想告诉他，他的儿子不是窝囊废，能赚到钱。至少不是靠别人养活。】

　　信封里剩下的钱很厚，万元有余。

　　【还有一件事，如果秦优没有看到，小悠请给他说一下。】

　　“我看到了。”秦优低声对着信说。

　　【转告一下喻铭，我的……】

　　这一段被涂涂改改，很厚的一层墨迹把原来的字盖的均匀。秦优无法看清，就接着读下去。

　　【我的爱人。】

　　崭新的空白处，重重的四个字，一笔一划仿佛用尽了全力。

　　【喻铭，你帮我在墓园买块墓吧。六年……第一次问你要东西，不用太好的地方，朝着阳光就行。我想在这个城市占据一点点位置，不多就一点点，没别的意思，这样能证明我存在过。】

　　“你是傻子吗？!"秦优看不下去了，把纸揉成团，泄愤似的往别处摔去。

　　“姜妄之，那个混蛋不在乎你啊，你都快成灰了，还舍不得他……”

　　“你有听到他今天说的吗？他根本不在意你啊！”

　　秦优自诩是个冷静的人，现在却克制不住的十指陷进头发里，抓住发根强迫自己冷静。

　　傻子姜妄之。

　　任他这个局外人再折腾，都不能去评判他吧……

　　每一次的选择都那么极端的姜妄之。

　　下一辈子，希望还能遇见你，做你的朋友。这一辈子，你真的太麻烦我了。要记得还。

　　秦优捡起纸团，试图把褶皱的展平，于事无补。

　　好在字还是清晰的。

　　【我画了一幅画，送给小悠和老优！一个祝将来的教师生活一帆风顺。一个祝与未来妻儿美满和睦。虽然画的内容和这些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很累了，可能不太好看，请不要怪我。我真的很累了。】

　　画？

　　秦优瞅见了躺在盒底，裱装完整的一张人物画。

　　泪水瞬间就沁湿了双眼，滴滴打在画框上。

　　是第一次去孤儿院的时候。

　　秦悠低头对小朋友们做鬼脸，几个小朋友用纯真的笑脸相报。

　　画面定格。

　　秦优穿着哆啦A梦款的衣服，一只手递给大雄一根糖，一只手又从口袋里掏。

　　画面定格。

　　姜妄之站在旁边，没有参与，笑着对他们挥手。

　　独独他一个人，让秦优感觉不到画面的定格，感觉他似乎在慢慢消失……

　　信的最后一行，只有两个字。

　　【再见】

　　再见，姜妄之……

　　……

　　一切都安置好了，已经是一周后了。

　　秦优没有为姜妄之举行葬礼。

　　没有必要。

　　能来参加的只有他和秦悠了。

　　秦优所有的都是按照姜妄之的遗愿来的。

　　不用太好。这是郊区的墓园，还是在山上，是不太好。

　　向着阳光。

　　此时正有暖阳铺在墓碑上，照的人心底都舒畅。

　　仅有一点，秦优没有告诉喻铭。不是不告诉，而是等着他来找他，但是到下葬了也没有等到。

　　墓碑上的照片是喜笑颜开的姜妄之。

　　这是从姜妄之遗物钱包里，和喻铭的一张合照里剪下来的。

　　姜妄之唯一的照片。

　　兄妹两人静默的站在墓碑前好一会儿。

　　秦悠穿的是护士服，深呼一口气，笑的开朗：“小姜老师，这是我最后一次穿护士服了。”

　　“以后我就去孤儿院教书了。你是小姜老师。我就是小悠老师。”秦悠当着姜妄之的面，取下护士帽。从兜里套出孤儿院的工作牌别在胸口。

　　秦优用眼神递给妹妹鼓励，秦悠用胳膊肘顶他：“老哥，你说你的啊！”

　　秦优把手中的大红请柬点燃：“小姜老师，我要结婚了。就是那个和我同职业的编辑女孩，也就是你的编辑。她本来要来看你的，但是你应该属于我这方的人，请柬应该我来寄。”

　　“有空过来喝杯喜酒？”秦优把半燃的请柬放在墓前。

　　秦悠噗嗤的笑的大声：“哈哈哈，老哥，我们两地好像不太通吧。不知道有没有飞机火箭游轮之类的交通设施。”

　　“就你话多。”秦优牵起她的手，“走了。”

　　“你不讲那个故事啦？”

　　“不了……其实就这样，也挺好。”

　　秦优回想着小白兔的故事结尾。

　　小白兔累了，不想再往前走了。可是走了这么远的路，它还回的去吗？突然，小白兔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去看时，一个灰灰的身影在往她的小背包里放胡萝卜。

　　小灰兔一直跟着小白兔，怕它会吃不到胡萝卜……

　　小白兔终于明白爱情是什么了。兜兜转转最后终于获得幸福。

　　小白兔经历了那么多，小灰兔一路陪着他，最后给它幸福。

　　姜妄之有什么呢？大雁、大熊、狼，还是喻铭？

　　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吧？

　　走到山脚，秦优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山顶的墓。

　　墓前多了一个人，背影萧条落寞。

　　秦优耸肩一笑，接着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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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个喻铭番外。啊啊啊啊本来想写一个就够了。但是总感觉会少了什么。另一个还木有开始码。隔壁新文《你必须跟我谈恋爱》求收藏，您的收藏是我全部的动力，听说收藏多了笨蛋作者码字速度会变快！番外看完记得评论哟！太困了，有啥错误明天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