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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第十三章

      “阿娘!!”唐溯猛的惊醒,后背冷汗淋淋,仿佛失了水的鱼一般,张着嘴不住地喘息着,眼里惊恐未退。

      任允正趴在床边打盹儿,隐隐听到唐溯声音睁开眼睛,看见唐溯醒了过来,却是一幅惊魂未定模样,忙低声问:“小祖宗,你怎么样了?做噩梦了?”

      “任允?”唐溯道,声音沙哑得很,错愕的看着人,眼眸微眯看了看房间,更加错愕了,这儿还是苏家庄没错……我没死?

      对了,墨迟生来了……该死的,睡糊涂了!

      可那个蒙面人确实是唐门的人不会错,为什么我没被带回唐门?怎么回事?

      还有任允这家伙在这儿……他不也是唐门的人吗?

      昨天是这家伙带我回来的?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时间想得事情太多,唐溯只觉得本就不太清明的脑袋更加昏沉,下意识想要抬手揉揉太阳穴。

      一抬手却是牵动了背后伤口,顿时疼得脸色苍白倒吸一口凉气。

      任允忙伸手把人按住,厉声道:“别乱动,小心伤口又裂开。”

      语毕,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有些不好,复而柔声道:“听话,小祖宗……你差点没吓死我……别再乱动了好不好?”

      唐溯张口欲问怎么回事,却感觉喉咙里干得要命,好像被火烧了一般疼,一时间顾不上其他,哑着嗓子道:“水。”

      “好。”任允应了一声,去桌上取了杯温热的茶水,凑到唐溯唇边小心的给人喂下去。

      唐溯实在是渴的要命,把那杯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任允又去倒了一杯过来,直到那壶里茶水少了大半,唐溯这才缓过来,嗓子里那股子血腥味散了大半,也没那么疼了。

      “小祖宗你再歇会儿,我去找墨迟生过来看看。”任允道,又叮嘱唐溯千万不能乱动,随后离开了房间掩上了房门。

      唐溯听得脚步声远去,趴在床上开始静静地思索,那个蒙面人水平确实不错,至少也是内门中的人,或者是某位长老的嫡系弟子……还有个同伙,我当时中箭的地方……按照方向来看……

      唐溯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当时的场景。

      湖上,但是离岸边不是特别远,那个蒙面人应当是有意把自己引过去的。

      湖面上虽也能够借力使用轻功,但不及地面迅速,更何况当时刚刚落下湖面准备追击,突然换方向也来不及。

      看样子应该是准备了很久。

      方向……

      唐溯微微蹙眉,默默地回想。

      当时……

      月亮大概在我右手边一点……然后我听见箭矢的声音,往左偏了一点。

      那个人大概藏在……

      西北方向。

      湖面附近的景象浮现在脑海里,唐溯以自己负伤的地方为中心,思维仿佛张开了一张蛛网,捕捉着所有能够捕捉的讯息。

      ……附近最近的陆地,也在最远射程外。

      那么应该是有个船。

      “醒了?”墨迟生推门而入,打断了唐溯思绪,几步走到床边坐下来,拉过唐溯的手,两指搭上他手腕,沉吟片刻笑起来,“毒性已散,给你写个生肌补血的药方子,记得每日都要喝。”

      唐溯微微点头,撇了撇嘴道:“能不能不喝,每次你开的药味道怪得很……反正也没大碍了。”

      “不成。”墨迟生淡然道,起身到了桌边。

      跟着他的小童早已备好了纸墨,墨迟生拢袖提笔,游龙般的一行草书落在纸上。

      搁笔,墨迟生吹干了那墨迹,扔给一边的任允,“每日喝两次,不得有误。”

      任允笑着应了一声,低头想看看药方子,看见纸上宛若鬼画符一般的字,表情登时复杂不少。

      “……噗。”唐溯看着任允表情复杂的看着那纸,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又怕笑得厉害了会牵动伤口,强忍着笑意脸憋得发红。

      墨迟生的那草字,这地方除了那两个小童,怕是没几个人认识。

      任允听见噗嗤一声,转头就看见这小祖宗一幅想笑又强忍着的模样,一脸无奈。

      那小童机灵,忙伸手向任允要了那张纸,认真的看了看告诉任允上面写的是什么。

      任允半蹲着微微侧头,认真的听着小童的话。

      墨迟生写完药方子,一幅老神自在模样坐在一边的太妃椅上,翘着脚端着茶,饶有兴趣的打量唐溯和任允两个人。

      唐溯被墨迟生古怪的目光盯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忙道:“子佩你那什么眼神!”

      “没什么呀。”墨迟生淡然的喝了口茶,眉眼弯弯看着人。

      唐溯撇嘴,这家伙笑得这么开心,准他妈没好事。

      任允记了药方,对那小童道了谢,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拍了拍唐溯的发顶,柔声道:“饿不饿?”

      “有点儿。”任允不说就算了,一说唐溯倒是发觉自己肚子里真的是有点空。

      昨晚上折腾一宿,又睡了一天,肚子早空了。

      墨迟生开口道:“这些日子,你只能吃清淡的东西,酒也不准碰。”

      唐溯一听,哀嚎一声,垂头丧气的趴在床上,可怜兮兮看着墨迟生。

      任允无奈看着唐溯。

      墨迟生道:“看着我也没有用。”言毕,放下茶盏,拍了拍衣摆站起来,潇潇洒洒的带着两个小童走了。

      任允看着人走出去,又转头看着唐溯道:“我先去给你拿些吃食来。”

      唐溯点点头,百般聊赖的趴在床上,不再乱动。

      任允退了出去,带上门。已是黄昏时分,天色微暗,任允几步匆忙赶到后厨,正巧看见崔杼在里面忙活,崔杼看了一眼任允,继续转身忙自个儿的,懒懒散散道:“醒了?”

      “嗯,劳烦你备些清淡吃食。”任允道,看着崔杼一个人在这地方忙活,不禁疑惑,“其他人呢?”

      “这儿是小厨,专门单给少爷备吃食的。”崔杼答道,手里动作不歇,嫩黄的菜心在盘子里摆成了一朵花。

      任允了然笑道:“苏少爷?那我是不是该换个地方。”

      “不必,少爷吩咐了,你们的吃食我一并负责。”崔杼不温不火的答道,打开一旁的小锅盖子,里面咕嘟咕嘟的熬着粥,米汤浓稠,稻米烂熟,看样子应该是熬了很久。

      崔杼麻利的盛了一碗粥放在托盘里,又炒了两个小菜放好,摆摆手示意任允赶紧端走。

      任允也不啰嗦,端了托盘就走,却是没有直接赶往唐溯那儿,而是稍微绕了个路,找到一处僻静地方,卷舌低低的吹了一段哨子,唤来了一只黑色的鸟儿。

      那鸟儿身似乌鸦,喙如苍鹰,爪尖眼利,尾羽泛白,顺从的落在任允肩头,蹭了蹭他面颊,低低的叫了一声。

      “乖,”任允笑着低声道,指尖点了点鸟儿的头顶,将一卷薄纸塞进它腿上的一个金属小管里,说道,“把这信送到唐门的钉子那儿,让他好好给我查清楚,近日离开唐门的唐门弟子,究竟有哪些人。”

      鸟儿唤了一声,似乎是听懂了任允的话,扇动着翅膀在任允面前盘旋两圈,随后飞离了院内。

      任允看着鸟儿飞离视线,转身端着托盘飞快的赶回卧房。

      “……你好慢。”唐溯不知何时已经坐了起来,没受伤的一边靠着床栏,听见推门声音懒洋洋抬眼看着任允道。

      任允放下托盘笑道:“下次我快些。”随后任允去洗了洗手,擦干净水渍后端着碗递到唐溯面前,拿了勺子似乎是要喂。

      唐溯看了任允一眼道:“爷没残。”

      “也差不多了。”任允看了眼他右肩那层纱布,“伤了筋脉,右手乱动会扯到的,听话,张嘴。”

      唐溯跟任允僵持了一会儿,任允这次却是异常的坚持,举着那勺子一动不动的看着唐溯。

      ……

      唐溯撇了撇嘴,张口吃了那勺子粥。

      任允心情大好,小心的喂着唐溯吃完了粥菜。

      那粥应当是很好吃的,崔杼应了苏长留的吩咐加了不少好东西。

      只可惜唐溯嘴里现在只有苦味和淡淡的血腥味,尝不出半分味道,只觉得口感还不错。

      直到唐溯规规矩矩的吃完了东西,任允又端着空碗出去了,顺便打算去看看药有没有好。

      唐溯又发了会儿呆,这才后知后觉的用完好的左手盖住脸,郁闷的吐出胸中那口浊气。

      妈的老子为什么要听他的……

      什么毛病!

      唐溯想了老半天都没想通自己刚刚怎么没给任允一梭子。

      就算现在暗器没有在身上,也不会就这么吃了粥,再怎么也该怼他两句才是。

      ……想不通。

      夕阳余晖未散尽,透过窗撒在床上,金色里透着几分红,依旧带着暖意。

      唐溯难得安静的坐在那里,墨色长发披散肩头,神情淡然,任那夕阳碎暖也给自己染上一层暖色。

      门扉轻响。

      任允端着一碗药走进来,看着唐溯,眉目温和,坐到床边把那碗药递过去:“小祖宗,把药喝了。”

      唐溯鼻尖动了动,一股诡异至极的味道霎时间钻进鼻腔,迅速占据肺腑。

      唐溯干呕一声立刻皱起眉头,一幅老子他妈不想喝赶紧拿走的模样。

      任允无奈:“听话。”

      “我不。”唐溯这次打定主意不听任允这厮的话。

      虽然知晓迟早要喝,不喝得被墨迟生弄死,但就不知道哪儿来得那么一股子火气和倔劲儿跟人较劲,怎么都不喝。

      任允又好声好气的说了半天,看着唐溯一幅老子就是不喝你能拿老子怎么样的模样,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任允拿这小祖宗没法子,心里琢磨着怎么让这突然犯了倔的小祖宗乖乖的把药喝下去。

      门扉再响。

      苏长留他们来了。

      苏长留脸色依旧不太好,昨日一曲沉墨耗了他相当大的精力,这身子骨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来,脚步有些虚浮。

      一进门,看见任允端着药碗一脸哭笑不得坐在一边,又看见平日里总是有那么几分狂妄不羁模样的唐溯现在一幅小孩儿般誓死不从的模样,疑惑之余又是忍俊不禁,这幅场景岂一个怪字了得?

      苏长留笑道:“这是在干嘛呢?”

      任允一看这几个人来了,便放下了药碗,笑道:“在劝小祖宗喝药。”

      苏长留一愣,微微侧头似是有些茫然,又看见唐溯对着任允翻了个白眼,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脸上也因为这一笑染上了几分光彩,笑道:“哈哈,这个总结很到位,祖宗。”

      柳君则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清宴——”唐溯撇嘴看着苏长留,“你怎么也闹我。”

      苏长留笑着坐在一边,道:“我可不敢,唐溯,快些把药喝了,凉了效果就不好了。”

      唐溯还是摇头:“不喝。”

      “不喝?”墨迟生眉梢一挑,笑吟吟的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放桌上打开,一根根大小长短不一的银针泛着寒光,看得人心底直发毛,慢悠悠道,“那就改成针灸好了。”

      “……!”唐溯伸手拿过药碗咕嘟咕嘟把药喝了个干净。

      那药汁闻起来味道诡异,喝起来更是奇怪,入口苦极辣极,过喉时像是一把古怪的火烧着喉咙,喝下去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唐溯差点没直接吐出来,随后一股子涩味儿沾满了舌头,任允赶忙跟他倒了杯水清清嘴里的味道,等到唐溯喝完了水,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颗糖塞进唐溯嘴里。

      墨迟生慢悠悠的喝着茶,柳君则那双含着飞雪的眼里此刻看着唐溯和任允的眼神有些古怪。

      苏长留看了看柳君则,又看了看墨迟生,最后看着一脸憋屈的唐溯和好言安抚唐溯的任允,总觉得气氛有哪里怪怪的,但又一时说不上来。

      等到那糖在唐溯嘴里化开来,压住了那股子古怪味道,唐溯这才缓了神色,看着一圈围在他床边神态各异的几个人,忍不住道:“喂,你们都什么表情。”

      柳君则保持一贯的沉默不语。

      墨迟生只是笑,笑得唐溯心底发毛。

      苏长留见气氛越来越诡异,开口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没事了……就是药好难喝。”唐溯说着,又是一幅憋屈模样看着苏长留。

      苏长留无奈笑笑:“良药苦口,该喝的药,还是得喝。”

      几个人又说了些话,唐溯这伤得好好养,苏长留吩咐厨房做了不少补身子的吃食,便和柳君则他们走了。

      任允本来打算跟上次一样喂唐溯吃饭,唐溯这次却是用左手拿着勺子,看了任允一眼,自顾自的吃完了晚饭。

      任允心底失笑,面上却是不敢笑出来,规规矩矩的吃了饭,若是笑出声,唐溯说不准会不管自己伤口跟他打一架。

      这小祖宗现在跟个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着实可爱得紧。

      吃过了饭,唐溯又回了床上,没躺着,侧靠着床栏,眯眼看着任允,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任允被盯得有些心虚,默默地低头把那红艳的果子切成小块儿,削成了兔子模样摆在盘儿里递过去。

      唐溯拿了一块儿凑到唇边,果肉在那淡色薄唇上反复擦过,却是不往里面送一分。

      须臾,唐溯才咬了一口,果子的汁水染湿了唇角,唐溯伸出舌尖舔了舔,抬眼看着任允,淡然道:“任允,我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唐门的人?”

      该来的总会来的。

      任允看着唐溯的眼睛,那双眼睛生得像是艳丽的桃花一般好看,眼梢自然弯起带着笑意,墨色眸子里像是撒满了碎星一般,光是这双眼睛,在一路上就不知道勾走了多少姑娘家的魂。

      现在这双眼睛里除了一贯的轻浮笑意,全是冰冷的防备和警惕。

      任允心头一紧,放在膝盖上的十指微微蜷曲。

      一贯的巧舌如簧早就不知道消散到了什么地方,嗓子里全是干涩感觉,半晌才开口,声音里竟是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你这回答真好,说了跟没说一样。”

      “……我在名义上,是唐门的门客。但实际另有所属。”

      “也就是说,实际上不是唐门的人。”

      “嗯,可以这么说。”

      “那好。”唐溯左手撑着床,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看着任允道,“你既然另有所属,又为何要进唐门?”

      “……”任允沉默不语。

      进入唐门的缘由,说还是不说?

      “怎么?不能说吗?”

      “……现在不能,但我能告诉你,是因为一个任务,需要潜入唐门。”

      “这样。”唐溯点到即止,既然是上面派的任务,便不用多问,大概能猜到几分。

      无非是机关之术,或是窃取什么东西,反正是那死人渣遭害,关他屁事,没拍手称快就不错了。

      任允见唐溯没有追问,松了口气,若是追问下去,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那……”唐溯话锋一转,“你是跟那死人渣作对的咯?”

      任允愣了愣,反应过来死人渣说的是唐溯的爹,认真的想了想自己拐他儿子应该也算是作对,于是点了点头。

      唐溯眉梢一扬,笑了起来,眼底那份宛若寒冰一般的警惕化作一潭清澈湖水,笑道:“那感情好,需要帮忙尽管说。”只要能给那死人渣不痛快。

      任允笑着道了声好,心底却想,我要是真说了,你现在得弄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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