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何不迎风起》落地成河

30、一方热土

　　天阁今天格外热闹，楚霁房门外站了一堆的人，虚头探脑的望着房间里面，个个脸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都是被早上的惨叫声给吸引过来的。

　　楚霁躺在床上，背对着叶凌，脸上流着两条宽面条，他不想面对他。

　　第一是觉得羞愧，做了一晚上的春梦，还被踹下了床；第二是这个对象，他暂时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叶凌。

　　叶凌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但是伤到了那处，不处理一下，怕留下病根，这可是关系往后的□□。

　　叶凌：“你还不好意思了？你这样我怎么给你处理伤口？”

　　楚霁：“我不要，我不要你给我看，太丢人了。”

　　叶凌：“那我叫五叔给你看，但是我怕五叔一不小心给你割了。”

　　楚霁：“啊 我不要，苏沐更加恐怖。”

　　这个人是谁，怎么娘们唧唧的！！

　　叶凌已经耐着性子在这里在他跟前坐了半个时辰了，耐心也差不多耗完了。

　　他动了一下楚霁，想把他强行转过了，哪知他像个受惊的兔子，蹿到墙边贴着了。

　　“你干嘛！”

　　叶凌被他这一吼给吓了一跳，他想给他看下的呀，此事的楚霁在他严重就是一个病患啊。

　　楚霁现在脸看着叶凌都觉得不好意思，所以在叶凌手指放在他背上的那一刻，他惊慌的叫了出来。

　　“既然你不想看见我，那就走了。”他算是知道了，在这呆了一早上，连个脸都不给他，分明就是不待见他。

　　听到他要走，楚霁舒了一口气，但是下面还痛着呢，还是要上药的呀，“哎~你给我留点药啊。”

　　“自会让云青送过来。”

　　门口的一群人看了一早上的戏，看着他们公子要出来了，跑的比兔子还快。

　　叶凌其实还是担心楚霁的，他出门转身就进了药坊，给他配药，不多时这药便好了。
　　“云青，给楚公子送去，外敷，一日两次。”

　　“是，公子。”

　　云青拿着要往天阁的方向走，心里头想着的却是早上的一幕，这世子的性子可变的真快，以前看到还是一个冷情的人，对谁都是冷冰冰的。可是早上看着这性子却是有点跳脱，感觉像是便了一个人似得。

　　倒真是神奇。

　　其实这也不能怪楚霁，三年前那个时候，他刚来这大楚，又在森林中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身体又是那样不良于行，所以看见人也都不愿意亲近招呼。

　　后来慢慢养好了腿，王府中的众人又对他极好，慢慢的这性格也就开朗一点，加之又在军营中呆了一段时间，天天对着一群大老粗们，也变得有点粗狂了起来。

　　人嘛，总是会便的，保留本心就好。

　　天阁与药坊其实隔得也不远，不一会便到了。

　　云青进门看见楚霁一个人坐在床上，孤零零的也没个人伺候，显得有点落寞。

　　“世子，我们公子让我送药过来，我给您敷上？”他已经听说了这伤处，想想都觉得下面有点凉。

　　“我自己来吧。”自己的小弟弟怎么可以随便让别人摸呢，“你们公子呢”

　　“公子去了翠微峰采药，下午回来。”

　　“好，劳烦你了。”楚霁点点头。

　　“世子客气，有事唤我。”

　　这场景，还真是有点熟悉。

　　翠微峰是位于天安谷西边的一座小山峰，山体矮小但景色秀丽，从远处看，这山顶有一圈云雾环绕，终年不散。

　　这座山上有许多草药，本来长在山野间去的人也少，年代久远了也就吸引了一些动物过来，动物也是有灵性的，知道东西好便会在旁边看守，后来慢慢的去的人多了，这座山也就慢慢的被看护了起来。

　　傍晚时看到叶凌还没雨回来，就想去山上看下，没想到刚走到一半就看到人了，只是这人也不搭理他，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直接越过走了。

　　生气的人啊。
　　晚饭过后，一路跟着叶凌去了他的房间，想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其实叶凌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是在医者的眼中，任何不爱护自己的行为都会让他很生气，就比如早上的那件事。

　　但是他其实也想不通为什么早上看着这么不待见他，现在又巴巴的过来了。

　　本来是想晚上处理一下日间采摘的草药的，但是看打他这样，又还是想关心一下，于是他斜了楚霁一样，凉凉的说：“怎么，好了？”

　　“那是，我能有什么事，就是早上一时没有缓过来，所以态度有点不好，你就别跟我置气了呗。”楚霁讨好的说道。

　　“我能跟你置什么气，”他手不停的归置着手中的药材，“不过是见不得旁人不爱惜自己。”

　　楚霁看他这样，大概也知道他是没事了，说实话，他就是见不得他有一点不开心。

　　“我帮你吧，你教我怎么弄？”楚霁拨弄着这些草药，一个不认识，其实就是想说会儿话。

　　叶凌看了他一眼，往旁边挪了一下 ，让出了身边的一个位置，仔细的跟他说道：“红色这个是决明子，刚采下来，还需要把花瓣摘除，留着里面的黄色部分，再风干就可以入药了。”

　　“这就一朵花，也能入药，决明子倒是挺说过，这是干嘛的？”

　　“是一味很好的下火药，有排毒明目的功效，对夜间睡不好的人，也很有效果。”叶凌手上不停，忙着解答，“旁边那个是夏枯草，也是夏季用药，清热解暑的效果很好，但是不宜多吃，不然会腹痛不止。”

　　“这个不就是路边的野草吗，我经常看到啊。”楚霁稀奇道。

　　“不要瞧不起路边的野草，说不定他它什么时候就是你的救命良药，你以后行军打仗，军医不能时时都在你们身边，更多时候是靠你们自己自救，很可能这时候路边的野草就是一味止血药呢？”

　　叶凌这几年行走天下时，经常会在山野小道遇到受伤的人，或是打猎受伤，或是不甚跌伤，压伤，动物抓伤等种种，这个时候他们身上也没有这么多疗伤的药，便靠的是长路边，为旁人不识的草药。

　　“这倒还真是，我看你这很多都是路边野草。”楚霁觉得是长见识了，想不到平时这些随意踩踏的草竟然也可以入药。

　　“地耳草，田基黄，节节花，竹叶参，三七，苍耳子，金钱草……这些都是清热解毒的，夏天来了，采一些熬汤可以下火。”

　　“你还会做饭？”听到熬汤，他惊讶了，人才啊。

　　“给黄婶婶，她会做。”叶凌淡漠道，是什么造成的错觉，让你觉得我会做饭，叶凌心里长长的躺了一口气。

　　“哦，我还以为你会做呢。”楚霁失望道。

　　“你想多了。”

　　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寻了些篓子将这些东西都晾了起来，过两天便可以用了。

　　楚霁看着他做这些事情手法娴熟，丝毫不带停滞，突然对他这些年很好奇，行走天下，应该是有很多趣事了。

　　叶凌转头便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开口问道：“想问什么？”

　　楚霁摸摸头，“也没有，就是突然想知道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这应该是一个很艰苦的过程。我虽与你常有信件往来，但是你从来不说这些事，今晚给我说说？。”

　　叶凌看他这么好奇，想想也觉得米什么说不得旁人听的，便搬了个凳子，准备讲给他听。

　　“其实刚开始，我是非常不适应的，我从小长在天安谷，谷中虽然不富裕，但是也算是丰衣足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着被人伺候的日子，谷中的人都对我很好，以至于让我觉得这世上都是像他们这样的好人。”

　　楚霁是知道这世上，有的是坑蒙拐骗，做着下作事情的人，他们为了那么一点点的蝇头小利就可以去戕害他人的性命，这时间还是有很多不好的人的，“人心不足蛇吞象。”

　　叶凌看了他一眼，默许了他说的话，“开始的时候因为我不习惯，所以有一段时间父亲也算是纵容了我，住最好的旅店，吃最好的饭菜，只是这样，很快便被人盯上了，有人趁我们出去行医之时，将我们所有的财务都盗走了，我和父亲只剩下身上一点的碎银子。”

　　“叶伯父没有一个防备？”楚霁问道。

　　叶凌想到当时的场景，笑了笑“我那是候不懂，现在想想，父亲应该是故意的，钱财外漏，故意招人来偷的。”

　　楚霁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爱钱，非但如此，还往外送，“为何这样做？”

　　“大抵是消磨我的性子吧，”叶凌停顿了下，继续说道：“你看这世上能人志士，谁是天生就会的，都是经过长期的磨练，不断的学习，反复的试探，采最后成功，医手更是如此，父亲是为了让我体会人间疾苦，才会更加用心的诊治，更加认真的学习，毕竟关乎他人性命，任何时候都不能马虎大意。”

　　世人都惜命，他们都是爱惜自己的命，少有人会爱惜他人的命。

　　皇亲贵胄，豪门世家中人，他们生来锦衣玉食，从来不用担心吃穿用度这种小事，饿了会有人送饭，生病受伤自会有人请医，他们可以随便打骂，惩处家中的家奴。所以他们也许可以理解，但是他们无法感同身受。

　　寒门，寻常百姓，穷苦之人，有很多都是看病连银子都付不起的人，常常忍着忍着人就不在了。

　　所以，父亲才会让他好好感受着人间百态，看的多了，感触便会更多，更会理解，更会尽力会更加珍惜他们的生命。

　　生老病死虽然是不变的循环，但是他会让这循环的时间，变得更加漫长，让他们在着人间热土之中，停留的时间再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