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入梦》无律无由

68、伤逝

　　嘉祐帝病重，陷入昏迷。

　　定王想起嘉祐帝昏迷前跟自己说的话，心有不安。

　　“不如趁此机会，控制皇城。”听了刘先生等人的话，他召集诸人，到上园议事。

　　“如果有人闯进来，无论是谁，一律杀无赦！”

　　“是！”

　　*
　　洛夫人听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意识到穆峻想要动手，于是想要劝穆峻不要铤而走险，也来到了上园。

　　“他们是进了这个院子？”

　　“是，夫人。”周四答道。

　　洛夫人道，“你们留在外面，瑞珠跟我进去。”

　　“夫人，这样会有危险！”周四道，“我们跟您一起进去。”

　　“若是都进去，他会以为我们是带人来找麻烦的。”洛夫人摇头，已经踏入了院子。

　　庭院里面没有人影，只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的丝竹之声。从外面看，这上园是个再正常不过的院子。

　　洛夫人朝着园中青石小路往前走，一边观察这附近的几座小楼。

　　“瑞珠，他们会去哪座小楼？”

　　“听说上园受达官贵人追捧，是因为前面的十二座小楼，各有特色。定王既然要商议要是，应当是在某座隐藏的小楼。”

　　“那便是这一座了。”洛夫人停下脚步。

　　门口的几个暗卫正在悄声传递消息。

　　“要不要出手？”

　　“公子不是说了，闯入者格杀勿论。”

　　“但……那是宁远侯的母亲！”

　　另一个暗卫露出嗜血的笑容，正是十四。“她还是背弃先太子的女人。只要她们踏入院中，我们便出手！”

　　另外两个暗卫相视一眼，一人点头，另一人犹豫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
　　洛夫人伸手，推开竹门，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个院子很像她当年跟太子在一起的时候住的地方。青竹做的篱墙，红瓦小院，西边还有一架秋千，正搭在葡萄架旁边。夕阳照在葡萄架上，在紫色的果实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夫人？”瑞珠轻声道。

　　洛夫人迈进院子，朝着房门走去。

　　“夫人，小心！”瑞珠拉开她，迎上对面的刀，跟人交起手来。

　　两个暗卫已经出手，一人跟瑞珠打起来，另一人向洛夫人扑去。

　　洛夫人倒地，口中吐出暗红的血。“十四？”

　　十四收了刀，立在一边。几个暗卫也住了手。

　　“夫人！”瑞珠大恸，冲过来想要动手。洛夫人止住了她。

　　“十四，这么多年没见，想不到，你还在……”她用手掩住腹部涌出的血，说话吃力了起来，“你……”

　　“夫人，你早就该下去，陪着太子了。”十四冷冷地看着她。

　　“太子……”洛夫人喃喃念着，视线移向房门，“峻儿…峻儿…”

　　“夫人！”瑞珠跪在地上，将洛夫人的头颈撑起，泪如雨下。

　　穆峻坐在房中，刚说到京中部署的安排，心中突然一阵猛跳，他猛地站起来。

　　“王爷？”

　　“稍候片刻！”

　　穆峻匆匆走出来，看到眼前场景，呆立当地，“夫人？”

　　洛夫人见到他，眼中闪现喜悦的光芒，她仿佛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向穆峻招手道，“峻儿，你过来......”

　　穆峻站着不动，他的脑子一片混乱，怎么会，怎么会？

　　洛夫人留恋地看了他一眼，艰难转过头，对瑞珠说道，“如果…如果阿延发现了…此事，你转告他，不要…为我报仇。”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不要让他们…兄弟相残......”气息渐渐微弱，闭上了眼睛。

　　穆峻听到最后一句，神色大变，冲过来跪在地上，急急问道，“你说什么？你在说什么！”

　　洛夫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瑞珠伏在地上垂泪，“夫人......”

　　穆峻抓住她问道，“她刚刚说什么？什么兄弟？”

　　瑞珠一把推开他。

　　十四的刀伸过来，“王爷问你话！”

　　瑞珠视若无物，没有答他的话。

　　穆峻伸手挡开刀，十四悻悻地收起来。

　　瑞珠慢慢地将洛夫人唇边的鲜血拭去，让她好好的躺在地上，然后站起来。

　　夫人虽然不想让他伤心，但瑞珠却不会让他心里好过。“定王，你的母亲，”她一字一顿道，“她说，不要让他们兄弟相残。”大笑起来。

　　“你和宁远侯，都是夫人的孩子！”无视穆峻煞白的脸色，瑞珠接着道，“当年太子妃嫉恨夫人，将夫人生下的孩子换给了常氏。定王素来明察，却查不到这件事？”

　　“不可能！”穆峻断然否认，“我的母亲，怎么会是她！你们有什么证据？”

　　“皇庄里的贺嬷嬷，昔日东宫的阿黍，还有王爷你手臂上的胎记，都可以作证！”

　　旁边的十四也愣住了，他示意其他暗卫退下，让小院中的人从后门离开。

　　穆峻跌坐在地，他每次见到洛夫人，即使怨恨，也不曾想伤害他，原来，她竟是他的母亲么？

　　“夫人，夫人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她怕有损你的名誉，让你的大位之争蒙上污点！”瑞珠道。“她私下去见皇帝，帮你消除不利！”

　　“刘相跟你的裂痕，也是夫人想方设法去弥补。”

　　“她还让侯爷尽力帮你。”

　　“母亲，母亲……”穆峻喃喃道。

　　“夫人为了你费尽心机，你却害死了她！”瑞珠恨恨道，“你有何面目，叫她母亲！”

　　穆峻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上天为何这么捉弄于他，给了他寻找母亲的机会，却又跟他开了更大的玩笑。他居然亲手害死了自己的亲生母亲！

　　*
　　瑞珠遵从了洛夫人的遗愿，到底没有把事情告诉宁远侯。

　　她自请为洛夫人守灵，去了周氏老家。临走前，瑞珠把一封信交给了周家的老仆，告知如果定王和宁远侯同室操戈，就把这封信交给侯爷。

　　周延悲痛之下，重新担起了嘉祐帝交给他的京城统领兵权之职，同时派人追查真凶。

　　*
　　穆峻从宫中回来。这些日子，他有些浑浑噩噩，连王府也少回。

　　七娘还在等着他。

　　他突然有些不敢看七娘，只声音冷冷道，“我这些日子很忙，你不用等我了。”

　　七娘知道自己怀了身孕，本来想要告诉他，见状，默默离去。

　　*
　　魏庭入府求见七娘。

　　“侧妃娘娘有请。”等个半个时辰，方有人带他进去。

　　七娘在左边小厅见了他。

　　看到七娘消瘦的样子，魏庭有些沉默。“七娘，你最近可还好？”

　　魏庭说，“我听说，湛齐的尸首已经找到了。”

　　“我怀疑，是定王下的手。”

　　七娘花容失色。

　　*
　　“到底是不是？”她声嘶力竭的问道。

　　只听到穆峻清冷的声音，“你整日待在府里，不要胡思乱想。有空就出去走动走动。”说罢拂袖而去。

　　七娘瘫倒在地。

　　七娘出府，在绣楼见了顾音一面，把找到的定王府证据交给她。

　　“我知道你和周延在找这些。你拿着吧。”

　　“七娘，你要好好保重。”顾音接过来，犹豫地说道。

　　*
　　“你把东西给谁了？宁远侯？”穆峻怒道。

　　“把侧妃带到望月楼，锁上院门。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出！”

　　七娘回望了他一眼，踏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