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入梦》无律无由

47、战事

　　这年初秋，发生了一件令大周朝野震惊的大事。
　　北戎撕毁和谈协议，元帅乌格领兵入关。容家父子被围土城，力战而死。
　　北戎率五万大军，其中有一万铁骑，攻陷阳关重地，朝大周腹地汹汹而来，大周北部屏障积石城岌岌可危。

　　当时容将军带了不到三千人马，正在巡视边城。容家二郎和三郎随父巡查，容大郎则中途留在土城，督查粮草之事。
　　乌格像是知道了容家父子的行程，带兵而至。事发突然，容将军等人边战边退，只来得及退守至土城。
　　三日之内，两万大军围着土城不断冲击。土城除容将军所带近三千兵马外，驻军也不过千余人。容家父子率将士力战至最后一刻，最终兵败城破。
　　土城之围后，土城一百里外的榆城在第二日发现踪迹，先派遣了五千兵马前去援助，容四郎亦在其中。等到后续传信至将营后，容家军的兵马赶到土城，土城已经被攻破，榆城的五千兵马也已经有去无回，容四郎不见其踪迹。

　　乌格率军南下，容将军属下副将魏庭带领三万容家军追击其后，在阳关与乌格开战，乌格一举拿下阳关，容家军被冲散，仅有残部逃回。
　　行到积石时，北戎军被霍将军率军挡住，大战两场后，霍将军重伤。周边怀州、灵州诸城亦受到敌军侵袭，大周局势危急。

　　*
　　消息传到京城，嘉祐帝震怒。
　　简直荒谬，大周去年起在北地便占据优势，北戎因托赫大王病重，大王子和二王子内斗，已是疲于交战，所以才有今春和谈之事。
　　不过短短两月，北地如何会被北戎这一冲击就连败至此？

　　嘉祐帝冷冷盯着伏在地上的赫尚书，道，“卢胜呢？”
　　赫尚书道，“卢胜在阳关之战中已死。”
　　嘉祐帝拍案而起，“朕让卢胜去做监军，不是让他自以为是，四处干扰容轶！”前线陆续有消息传来，因卢胜借着监军之职，对容家军指手画脚，又在几个边城打破守卫惯例，所以容家几子都会随父亲一道巡视，安抚各城。
　　赫尚书战战兢兢，不敢说话。天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到现在也不清楚怎么会这样。再说了，卢胜不是皇上亲自派过去的吗？
　　嘉祐帝见他吐不出话来，怒道，“还跪在这干什么？兵部马上商议对策，并彻查土城一事！”
　　“臣遵旨！”赫尚书退出大殿，急忙传召众人。

　　*
　　容将军府上，众人闻得噩耗，悲痛欲绝。
　　容七娘不可置信地望着报信的家将，道，“你胡说！爹爹他们如此英勇善战，怎么会在小小一个土城出事？”
　　家将低着头，虎目含泪，“姑娘，您节哀！”
　　“四郎还没有找到吗？”容夫人冲出来，扯住家将。
　　“禀夫人，魏副将派人在战后去追寻四公子踪迹，还没有消息传来。”
　　容夫人跌坐在地，大少夫人扶起她，强忍泪水，“娘，您保重身体！”

　　*
　　顺王府。
　　顺王妃一个人呆在南院的小佛堂里，不许人打扰。
　　佛堂门窗紧闭，沉香已经燃尽。她手上滚动着念珠，闭目跪坐在蒲团上。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脑海，又消散四去。良久，她喃喃道，“容轶，你终于死了啊......”
　　一行清泪留下，似乎是伤心，似乎又是痛快。

　　二公子穆峥问道，“王妃一直没有出来？”
　　侍女答道，“是。”
　　穆峥皱眉，“你们好生看着王妃。”他等不及母妃召见，迈步匆匆出了府。

　　*
　　自从离开北地以后，顾音一直挂心北地消息。因着穆景不在，她也只能去相熟的几个府上探探消息。
　　消息传来之时，她正陪着小舅母在燕夫人处。乍闻此事，几人都是大为震惊。
　　接下来的日子，她辗转在平国公府、宁远侯府和容将军府，密切关注着战事的进展。小舅舅和周延都还没有消息传过来，顾音忧心不已。
　　“阿音，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相信他们一定会没事的。”小舅母越潇反倒来劝她。
　　顾音看着她，越潇虽然也是担忧穆景的处境，身子重了不方便出门，但每日也勉力吃下些东西，自己照顾好腹中的孩儿。
　　如果可以预知一切就好了。可惜，在小舅舅和周延各自的梦里，都只是梦到现实中的时间点就到了头。她突然想起来，流光镜里的七星玉石，目前为止只亮了四颗，那是不是意味着，未来还有人会继续？又或者像第一颗星一样，自己不会知道？
　　顾音摇摇头，自己是贪求太多了。与其寄希望于神秘又渺茫的梦境，不如把握现下自己能做的。

　　*
　　紧张的几日等待之后，积石城的消息终于又传了过来。
　　霍将军重伤之时，将兵权交予宁远侯周延。周延整顿各军，列阵于积石城，首战告捷，拒北戎于城外，北戎元帅乌格亦受了箭伤。双方大军目前正处于对峙之态。

　　*
　　书房。
　　“皇上命宁远侯全权负责北地之事？”他扬眉问道。
　　“是，今日朝中争论不已，皇上圣旨已经下了。”

　　嘉祐帝下令之时，朝臣反对不已。赫尚书道，“宁远侯作战经验尚浅，如何能当此重任？”
　　但刘相为宁远侯说话，“宁远侯能在危难当前能守住积石城，便证明了他足以担当此责。”
　　蔡侍郎亦道，“霍将军以前是老宁远侯麾下，小侯爷跟随其历练多月，霍将军能将重任交给他，想必也有其道理。”
　　嘉祐帝力排众议，封宁远侯为主帅，容家军的副将魏庭、游击将军秦阑等，亦受其调遣。朝廷援军已经从赵州和怀州两地集结出发，北戎的兵马也源源不断而来。

　　“公子，是否要动手，先除去宁远侯？”旁边的谋士问道。
　　“不可，再看看。”他摇头。容家刚刚覆灭，不宜接着再有大动作。况且两军大战在即，大周不可失其主帅。
　　只是，北地的局势已经超出原来的预期，恐怕会脱出掌控。兵权既未得手，势必要调整原有计划。
　　“速速传信给湛齐，命其按后计行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