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时光有你》花千里

36、第三十六章

　　气氛有点尴尬。
　　而我也很紧张。
　　望着坐在对面原先名义上的这个弟弟，我的心有点忐忑。
　　本想平平安安的过个好年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平静。
　　事情的经过是，临近过年的头一天，齐耀帆去副市长家提前拜年去了，做商人的，哪有不跟当官勾结的道理。
　　他前脚刚走，接近着我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其实我从来不愿意接陌生号码的，犹豫之后，还是按下了接通键，万一是我认识的人呢。
　　号码虽然陌生，可电波那头的人可不陌生，就是那个原先名义上的弟弟，他来找上门来了。
　　刚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就狂跳起来，怎么按压都压不住。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只说了想找我谈谈，并报上了见面的地址，之后就毫不拖泥带水的挂断了电话。
　　其实真心不想去，就算我不去的话他也不能拿我怎样的。但转念一想，逃避不是我的风格，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既然他都主动找上门来了，那见一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在家里换了身衣服，大义凛然的就去了。等到了真的见到面，顿时又觉得心虚起来，坐在椅子上像个小猫一样佝偻着背。
　　他比我早一步先到，我刚来到见面的地点时，进屋之后他就眼尖的看见我，并对我招招手。
　　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奶茶店，等我到时，桌子上已经有两杯冒着热气的奶茶。
　　现在门口处定了几秒钟，然后走到他对面，把大衣脱下，就落座了。
　　他的眼神一直黏在我身上，整的我坐在这里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坐都坐不住，眼睛到处乱瞟，就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我猜不到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要跟我说什么话？
　　我在心里祈祷着，骂我可以，只要骂的别太难听就行。
　　他今年也不过十三岁而已，过了明天就是十四岁了，他才多大的年纪啊，个子竟然长的比我还要高，而且还很英俊。他跟我一样，都是心智早熟的孩子，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很敏感。
　　他看着我，我感到压力好大。他也不说话，就一直直勾勾的看着我，如果不是从小跟他一块长大，我会认为此时的他一定是个傻子的。
　　找我出来说有事找我，结果我来了他却一个字都不赏给我，他这是要闹哪样？不能在直视下去了，否则会被他给活活看死的，光瞪着眼睛看又不能解决问题。
　　“你找我来什么事？”我忍无可忍的先发制人。
　　调整好状态后，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一些。眼睛不卑不亢的看着他，可内心还是焦灼不安。
　　谁知他坐在对面突然一声嗤笑：“我不说话，就是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他把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我说，“看来你的定力似乎不错，见到我时并没有表现的很糟糕。”
　　我在心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孩子竟然是在考验我，难道没有人教过他，要懂得尊敬兄长吗？虽然现在已解除法律上的关系了，可我毕竟比他大，最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我不想跟他继续周旋下去了，从小到大我都没有很喜欢他，甚至他刚来这个家时我甚至是讨厌他的。如果他就想跟我说这些没营养的话，真抱歉。我不愿意奉陪了。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兜圈子。”语气似乎有一些不耐烦，可脸上却没有表现的那么明显。
　　他一摊手：“好吧，那我就直接说了。”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像接下来的话有多么重大一样，“齐小新，你这么做对得起妈妈吗？”他的面部似乎很痛苦的样子。也对，这个家能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归结到底，始作俑者还是我。而如今，这个家因为我，家不像家。
　　我被问的无言以对，沉默的低下头，不知道该为自己去辩解些什么。说什么都是我的错，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她……好吗？”良久，我才憋出这么一句话，说完之后就后悔了。
　　果然……
　　一声轻笑又从他嘴里流露出来，语气里对我的失望是那么的明显：“怎么？现在连一声妈妈都不叫了吗？”
　　“我……”
　　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语言功能，任何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可能我根本就没有语言去解释什么。
　　轻咬着嘴唇，沉默的看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奶茶，雾雾蒙蒙的热气直往上飞。等飞到高处，这股热气又消失不见。
　　他见我不回答，继续问：“那你爱爸爸吗？你知道他比你大多少岁吗？”问到后面的问题时，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激烈。
　　“我……”天啊！谁来救救我，我到底该解释些什么？
　　“你到是说话啊？你是哑巴吗？”他的情绪也有些激烈，说这话时双手拍了一下桌子，惊的四周的客人纷纷向这里投来询问的眼神。
　　我被吓一跳，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紧张的舔了下嘴唇，商量他道：“小晨，你别生气，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后来……后来……”
　　“后来你就爱上了爸爸是吗？”小晨接着我的话说，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痛苦的情绪，我还没来得及抓到些什么，他的这股情绪转瞬间消失不见。
　　我摇晃着脑袋：“我也不知道，你别问了。”然后继续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奶茶。
　　小晨又接我的话：“那就是现在还没爱上他，等相处的时间长了，日久生情，你会慢慢的爱上他。是不是？”他说这话时语气没有那么激烈了，语气咄咄逼人的跟我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眼睛看着他，答非所问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一笑，笑的似乎有点痛苦，随后把眼睛撇向窗外回答我的问题：“我又不是傻子，当然看得出来，你原先还没离开家时，在那个时候你还在上寄宿学校，只有每周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一趟，也只有你回家，爸爸他才会回家。”然后他把脑袋转向我，看着我接着说，“你说这种巧合也未免太巧了些吧？让人不怀疑都难。而且他看你的眼神都不对，根本就不是爸爸在看女儿的神情，他看你时明明是势在必得的那种自信和对你满满的爱意。”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
　　事已如此，不能改变些什么，遂对他说：“那你打算怎么办？还有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如果想骂我就尽快骂，骂完我好赶紧回家;可如果你是来劝我的话，那我还是劝劝你吧，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说什么都没用，况且以你的能力也不能改变些什么……”
　　“啪啪啪……”他边鼓掌边说，“演讲真是精彩，我都快被你说服了。”他看着我，“本来今天找你出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劝劝你，谁知你意志是这么坚定，所以我基本上可以确定，你应该是爱上爸爸了。”
　　我默了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吧。”
　　他叹口气：“怪你？我为什么要怪你？这又不是你的错。你以为是你才破坏了这个家吗？那未免也太高就自己了吧，即使没有你，这个家也会散的。哦，对了，刚才你问我妈妈过的好不好？那我告诉你，她过的很好，非常好，一点痛苦的意思都没有，每天都玩的很开心，打牌，逛街，找男人，所有腐女做的事她都会去做。其实我有时在想，既然两个人已经没有爱情了，为什么还要苦苦守着这桩早已支离破碎的家呢？干脆趁早离婚算了，早死早超生。”说完这些他拿起桌子上的奶茶喝了个精光，好像发泄一样。
　　以前听齐耀帆说过，李珍外面有男人，刚开始我还不信，今日从小晨的嘴里得知，原来这是真的。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这么爱吐槽，是不是平时没人和你玩，你也没个人能说话啊？”现在气氛已经没刚才那样紧张，通过他这一吐槽，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他的脸似乎有些落寞：“是啊，平时都没有什么朋友可以吐露心情的，自从你走了之后更是。”他又把眼神转向窗外，然后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我顺着他的眼光望过去，原来是有一家三口在窗外经过，小男孩骑在爸爸的脖颈上，嘴里不停的咯咯笑着。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他也是需要爱的。
　　“她对你不是很好吗？那你怎么还会露出这种渴望温暖的眼神。”
　　他从窗外收回视线，看着我，自嘲道：“在你眼里我一直是被妈妈宠爱的，可是你错了，那是因为她不喜欢你，所以你觉得她对我的一点点的好，都认为是她很疼爱我。咱们都是从福利院被领养回来的，都需要家人的关爱与温暖，可是到底好不好只有自己才知道。”
　　他说的对，这种感受就是如人饮水。
　　我问他：“那你打算怎么办？既然不喜欢那个家，有想过离开吗？”
　　“有，一直想离开，只是现在我还没有那个能力去独立生活。我想有一天，我终会独立飞翔的。”
　　“铃铃铃……”兜里的手机响了，应该是齐耀帆回家了，没看到我在家才给我打的电话。
　　. 我对小晨抱歉的笑笑，从兜里掏出手机接听：“喂……哦……我在外面……一会就回去……拜拜。”合上手机后，对他说，“还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该回去了。”
　　小晨了然的笑笑：“是爸爸吧。”
　　我点头。
　　他又问：“那你现在过的幸福吗？”
　　想了想，又点头，然后我竟然看到他如释重负的笑了下。
　　接着他补充道：“你长的这么漂亮，难怪爸爸会对你动心。”
　　我低头，继续看着桌子上的奶茶，经过这一会儿谈话的功夫，奶茶早已凉了。
　　我们两个一起出了奶茶店，跟他道了别后，刚要转身走，却被他叫住：“齐小新？”
　　我回过头，看着他：“嗯？什么事？”
　　他好像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然后突然鼓起勇气似的说：“齐小新，如果……”
　　“没有如果。”我打断他，没有表情的看着他又重复一遍，“没有如果。”然后转身，毫无留恋的大步离去。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只是不想让他说出口而已，因为没有可能的事就没必要说出来。
　　多说无益，因为根本不可能改变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