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罗宾脑子有坑》ssChara

120、情绪怪物

　　118.

　　恶魔会以人的负面情绪为食，越是极端的肮脏的就越容易激起它们的本能。三宫那种等级的大恶魔，这种食欲对他而言是没有多少影响力的。

　　“但凯拉不同。”康斯坦丁关上蝙蝠车的门，边点起一根烟边向小巷外走去，刚下过一些小雨，让今晚的哥谭潮湿又阴沉，“足够的负面情感会影响她的心智，唤醒她的另一部分血统。简单来说，她会发疯。而那也是三宫的目的，他需要她失去心智为自己所控。”

　　夜翼跟他身后，为了避开烟味他走离两步，眉头蹙得紧紧的。几个小时前扎塔娜和康斯坦丁回到了哥谭——带着达米安，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看到达米安时会有些意外，像是内心深处认为达米安是会因为什么变故而没办法逃脱刺客联盟似的。之后扎塔娜去泰坦找渡鸦，而他们两个针对凯拉的事开始调查。

　　“你很了解这些事。”

　　迪克显然话里有话，但康斯坦丁假装没听出来，直白地回应道：“在凯拉还是莉西亚的时候——你知道的，我读过那部分记忆——她曾经制造了一个充斥着苦难与仇恨的箱庭，以此为诱饵，召唤来了三宫。她想在那里杀死他，但她失败了。”

　　“你为什么之前没有说过这些事？”

　　康斯坦丁抖了抖烟，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即使你们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很负责任的说，就算让几百个扎塔娜这个级别的魔法师拿命去拼也不一定杀掉了三宫。面对这种敌人我们只能想办法逃跑、不被发现。”

　　迪克一时语噎。

　　“对她而言更大的威胁是她不断地去改动世界线时，因果律自我修正会厄运全栽到她脑袋上。三宫那种东西，不去招惹、乖乖藏好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

　　“……但凯拉不是这么想的。”

　　面前美艳的吉普赛女巫低垂下长长的睫毛，嘴角带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她缓缓将一张牌翻面。康斯坦丁愣怔片刻，突然两手拍在桌上站起来，桌面上摆放整齐的塔罗牌被他掀得乱七八糟。

　　“你们和她说了什么？”他怒声质问。迪克站在他身边有些没反应过来，刚刚去见酒吧那个特蕾斯的时候康斯坦丁的心情也不大好，但没有明显表露出来。他们讨论了一下之后决计再来找一趟这位“通晓古今未来”的上都夫人。

　　女人直视向他的眼睛，语气波澜不惊：“什么也没有。她是自己做了那个决定的。”

　　“但你们帮了她。”

　　“她想杀死一个穷凶极恶的恶魔，我没有道理不去协助。”

　　“但她会因此丧命！”康斯坦丁抓起一张牌，“你的塔罗牌他妈的没告诉你她会丧命？”

　　上都夫人不再微笑，神色里有些冷意：“我的塔罗牌告诉我如果放任她不管她会成为灭世的灾祸。”

　　“那是什么意思？”迪克听到这里插话进来。

　　女人回答道：“她有天赋，也有欲望。你们不管做什么都限制不了她的成长的，总有一天她会败在六眼恶魔的诡计之下成为傀儡。与其等到那一天我们这个世界遭殃，不如让她亲自消灭掉诅咒的根源。而且这是唯一可能让她不再被因果律降灾的办法。”

　　“等等，是这样吗？只要消灭三宫就能阻止那些会发生在凯拉身上的无妄之灾了？”他立刻扭头看向一旁的康斯坦丁，对方脸色黑得吓人。

　　“鬼知道。”

　　“我们的确不能确认，但很多迹象证明这值得一试。”上都夫人将目光转回向面前的人，皱起眉，“你在犹豫些什么，约翰·康斯坦丁？我不记得你是这样畏首畏尾的人。”

　　“她失败过，上一次她的灵魂还是完整的，她比现在无论精神还是力量都要强大很多，但她还是失败了。”约翰克制住自己的负面情绪，“你认为她这次的胜算在哪儿？”

　　“首先，被你封印的亡灵之力的控制权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中。”

　　凯拉利用血恶魔解开了康斯坦丁的封印，再借正义联盟的帮助将它收伏。她以此拥有了和彼昔莉西亚相似强大的力量。

　　“其二，她虽然解开了封印，但并没有亲自去接受莉西亚人格的记忆。她的灵魂还保持着独立。”

　　对于三宫和过去莉西亚的情报来源是“安德琳娜的遗骸”。她请求特蕾斯帮忙修复了被她杀死在精神宫殿的安德琳娜，从而调用出了记忆库。
　　塔利亚提及过莉西亚因为预言而失去理智的事，且不说是否与自知之明有关，凯拉否认自己和莉西亚是同一人，她不想因为那些记忆以改变自己的存在。

　　“第三点——”上都夫人停顿片刻，故弄玄虚地笑了笑，从康斯坦丁弄乱的牌组里随意拿出一张翻开。

　　是张恋人牌。

　　“这次她不是孤身一人。”她说。

　　-----

　　让所有人看见希望。

　　第一步，为撤离做好充足的准备。

　　凯拉呆在临时诊所的时间并不长，但每每都会留下一些应急用的药品，人也和善可亲，所以生活在那儿的人大多都很欢迎她。但也不是所有，不过百余人的居所，加上外因导致的不断膨胀的焦虑不安，流言很容易在小团体内口耳相传。凯拉不是不知道某些人前脚收了自己取回来的药品后脚就背后嚼舌根，她只是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好坏，当莱斯利心情复杂地为那些不着边际的阴谋论向她道歉时她反而笑起来，说医生你也应该多奇怪一下才对。

　　“普通人去无人区非死即伤，只有怪物才在那地方活得自在。他们害怕也正常。”她说，“比起那个，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第二步，将希望进行包装，让星星点点的微渺的善意化作奇迹。

　　一个被封闭在死境里的居所，在英雄们接连倒下的如今，人们齐心协力，互相扶持互相拯救——

　　“剪得真好。”凯拉赞叹道。

　　“只是让人们看到真实的情况罢了。”露易丝·莱恩将剪辑完成的片段和自己的新闻稿复制进同一个文件夹保存好，“政府势力在打压消息，我们进行报道也是为那些人的后续安置提供一些保障。”

　　星球日报在各种灾难中总是首当其冲，这次也不例外。新闻社暂停了所有娱乐花边的工作，将露易丝这帮人聚集在了一个临时办公楼，但由于各种阻力他们的工作也很难像往常那样顺利进行。这一回露易丝是做好跳过上头审核的准备来帮忙的，他们联合了几家新闻社，已拍摄的影像和到时的现场直播会在多个平台上进行播出。

　　“通稿会同时发，怀特也同意给后续跟进和宣传的经费，就算这个项目中途被砍，至少我们能让全世界知道哥谭的现况以及……我们还没有认输。”她停顿了下，说完后舒了口气般的，合上疲劳过度而酸涩的眼睛。接着她换了个口吻，不再是工作而是日常聊天，尽管说的内容并不算很日常，“我听说神奇女侠想杀你。”

　　“你以前不也不喜欢我。”凯拉笑笑。

　　那不一样。她看向坐在自己办公桌上若无其事地吃着披萨卷的女人：“而这次营救行动绿灯侠也去找了她。”

　　“是我提议的，能来的英雄越多越好不是吗？”

　　“……是啊。越多越好。”

　　第三步，躲猫猫，记得要把尾巴露在外头以免别人找不出自己。

　　凯拉被围追堵截进了一条死路。顶端带尖刺的锁链刺穿她的手臂，腰腹，还有一条截断脚踝。她跌倒在地上，阴暗的紫色影子自锁链上一点点向下，缠上她的伤口。

　　“你辛辛苦苦给那些人送药送水送吃的，猜猜你得到的回报是什么？”戴着防毒面具的女孩徐徐走近前，手里拿着一个控制器，“他们相信了流言，相信你是恶魔、女巫，你另有所图——当然也不完全是假话——于是他们就听我的指令偷偷跟踪你，告诉我哪儿在可以抓住你。以此得到别的出城方式。”

　　凯拉把吃痛声吞进肚子里，吃力地转过身背靠着墙面坐下，看向四周对自己武力相向的那些人——是群利爪，他们本身是群死人，血液无法流通，不需要防毒面具就能自由地在瘟疫区穿行。

　　“是戴安娜让你来的吗？”她说。

　　夏洛特耸耸肩：“很可惜不是，她和我到底不是一路人。她的目的只是惩恶扬善，而我——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想杀了你，我不会再让机会溜走。”

　　凯拉攥住手上的裹着紫雾的链条看了一眼：“你还不如像上次那样炸我脑袋呢。这个东西真的能杀了我吗？”

　　“这是种古老的黑巫术，很少有人用，因为起效的条件比较刁钻。但只要像这样控制你五分钟，让它们吸够你的血。”夏洛特蹲在她面前，眯起眼睛笑起来，“我保证你一定会死。”

　　“你为什么觉得你能牵制住我五分钟？”凯拉身底下的影子逐渐攀上她的手腕和腿，相比之下紫色巫术羸弱得只要一瞬就能被她的黑雾吞噬殆尽。

　　“等等哦！莱利斯·汤普斯金医生等人现在正在撤离吧。那可是全世界瞩目的营救行动呢！绝处逢生、英雄回归……好多漂亮的字眼被打在屏幕上，看起来就好像末日要结束了一样！”

　　夏洛特离她很近，但纹丝未动，她看见凯拉僵直住身体，连带她驱出的诡异黑影，于是更加愉快起来，抬起手里的控制器。

　　“只要我按下这个按钮……你也许猜得到会发生什么吧？”

　　第五步，反过来杀死来猎杀自己的人。

　　“你，你是在唬人吧？”凯拉结结巴巴地说，“你想杀了他们？但这事……”

　　“这事与他们无关，我知道。但你关心他们，你不希望他们死，不是吗？想想吧，是自己被咒杀他们获救，还是说——”女孩发出瘆人的笑声，“我知道的，我了解你，你一定会乖乖地死掉，像个英雄一样……”

　　女孩带着笑意的话音戛然而止。

　　凯拉的暗影在一瞬间席卷上缠住自己的锁链，所有锁链彼端的刺客全都被燃烧成灰烬。黑色的火焰并不灼眼，但却仿佛夺走氧气般让夏洛特难以呼吸。她看着凯拉若无其事地拔掉尖刺，然后牵着自己的手让她也站起身来。

　　在看到凯拉那副暗绿色眼睛里的惊慌一扫而空时，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就知道只有你这么乐此不疲地想杀我。但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

　　凯拉轻声说着，语气像是换了个人。

　　夏洛特开始发抖，她想要挣脱，但她在看清对方眼里的情绪后害怕地无法动弹半分。几秒仿佛拉长得有一个世纪，她不记得对方是自己抚上握住自己的右手，然后带着她启动控制器的。

　　爆炸声从遥远的地方传了过来。炸弹是被安装在撤离的车辆底盘上的，灯侠的屏障只保护外围，一瞬间那些“希望”就会在全世界的瞩目之下被支离破碎的血肉糊成泥泞。

　　“居然真的不是唬人。是觉得就算我逃跑了，那些人的死也能让我精神崩溃吗？”

　　“你不是……”夏洛特一时失声，颤抖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嘶喊出来，“你不是她！你不是凯拉！”

　　……

　　“很不错，约翰·康斯坦丁。每一步你都猜对了。”安妮说着，但没有回头看对方，她知道那人脸上一定带着厌烦的表情，“凯拉着重提过你，她说你擅长欺诈，所以你可能是最容易看穿她的人。”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嗯，我会信守承诺。”

　　-----

　　夏洛特在找回求生理智之后就落荒而逃，凯拉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雾霾中后刚也想离开这儿，但走了两步她就暂停住，然后扶着墙干呕了起来。

　　她一点也不喜欢夏洛特，也许是因为这样才最能在她面前扮出那副疯子的模样。

　　但刚刚的确有一瞬间——

　　过了一会儿，凯拉建立了心灵频道通讯。她已经有段时间没主动联络对方了，当听到对方声音时她一时间想不到要说什么，僵了好久之后才问说看到什么新闻没有。

　　[……由正义联盟护送的撤离车队发生意外爆炸，无人生还。]杰森顿了顿说，[我知道你在那附近。]

　　凯拉忍耐住从胃一直到喉咙口的恶心：“是我做的，这样下来召唤仪式很快就能进行了。抱歉，我没想到会拖这么久……”

　　[你还好吗？]

　　她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一句稀疏平常的问询鼻腔突然酸涩起来。

　　“她哭了，我是说夏洛特，她像是被我吓坏了，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成这样……”凯拉缓缓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我不在乎她怎么样，但我却为为此……感到高兴。那不是演戏。我在因为她的崩溃而发自肺腑地感到愉快。”

　　令人恶心。

　　[那是因为你知道莱斯利医生他们没有死。你知道这些都是假的。]

　　真的吗？

　　凯拉听见体内的三宫在发出讥嘲的冷笑。

　　真的是那样吗？你真的只是觉得这只是对讨厌的人一个小小的捉弄？

　　[别担心了。]杰森很少会温柔下语气说话，即使是为了安抚，他仍会说得像是发誓般认真坚定。
　　[只要我在的话，我就不会让你变成你害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