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之势（上）》燕雀之志

22、聪明反被聪明误

　　又做梦了。特别乱，我奔跑着，叫嚣着，一面阻止周家抢货，一面又要抵抗从天而降的警/察，枪声、吼声……还有哭声……哭声？女人的哭声……那是谁啊？在大脑尝试着思考的时候，我渐渐醒来，环视一周，木雕的大床，青花瓷摆件，还有熏着檀香的鎏金香炉……我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趟在父亲的床上。
　　“哭什么哭，再扰了文霁！”是父亲。那女人果真不再哭了，变成小声抽噎。
　　“小姐，先回去吧！一切等文霁少爷醒了再说不迟！”是齐叔。
　　“迟了，就迟了……”是施文晴。
　　“滚！”父亲终于动怒，接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施文晴的哭声越来越远。
　　我努力想说话，可不仅嘴张不开，嗓子也疼得要命，浑身酸痛，动也动不了，昨晚的记忆涌了上来，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施文皓的针吧！吸毒，真的还不如去死！可是死之前，我得知道顾靖怎么样了！
　　好在这时，父亲回头看了我一眼：“文霁醒啦！”见我不再昏睡，父亲很是喜悦。
　　齐叔立刻端来一杯水，将吸管放进我嘴里。
　　父亲见我并不吸水，只一个劲儿往厅里瞟，想必也是明白了我的意思：“阿靖没事，腿也没事。”闻言，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爷，你也守了一夜了，去歇着吧，我来看着文霁。”齐叔对父亲说。
　　父亲守了我一夜……真是难以置信。
　　父亲看了看我，我努力点点头，父亲才起身：“我去睡一会儿，有事随时叫我。”
　　父亲走后，齐叔将我扶起来喂水，一杯水下肚，嗓子似乎恢复了一点，我哑声道：“齐叔，怎么回事？”
　　齐叔一听，险些老泪纵横，我连忙安抚道：“没事，我这不没事吗！”
　　齐叔收拾好情绪，道：“昨天多亏了阿城！”
　　多亏了阿城？
　　“昨天阿城逃走后，立刻给施宅打电话报信儿，老爷让我带着人去江畔别墅救你，让沈铎去东六号码头找货。说起来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要不是文皓突然毒瘾犯了，你恐怕……哎……文皓那个不成器的家伙啊！”齐叔一声叹息。
　　施文皓居然吸/毒！怪不得跟我打架会体力不济，啃指甲、打哈欠，原来都是毒瘾犯了的症状啊！可是，我们从小家教就严，父亲视酗酒、赌博、吸毒为重罪，根本不允许我们有一丝一毫机会去接触这些东西，小时候不懂事，也没机会，长大了有机会了，心智也健全了，怎么施文皓反而会泥足深陷了呢？真是……命啊。
　　齐叔接着说：“我去的时候，文皓神志不清，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一路胡言乱语到家，跪在你父亲跟前时都还不清醒，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说是沈铎教他这么做的，绑了顾靖就能把你骗过去，他们打算问出货在哪之后让周家人去劫，一旦货到手，就会杀了你，把你的尸体往码头一扔，做成在火并中意外中弹的假象。到时候死无对证，他和周家都能脱身。他说，周家之所以听他的，是因为他告诉他们，文晟是你杀的。哦，对了，最后还说沈铎一直跟他呆在别墅里，还问我抓没抓住。”
　　没错啊！事情不就是这样么？看来还有蹊跷！借着嗓子不舒服，我决定先只听不问。
　　“我估计也不是他蓄意栽赃，可能是毒品让他出现幻觉，现实和想象混在一起，他也分不出来了。文皓在别墅胡来的时候，沈铎已经从东六号回施宅复命，时间对不上，我们还叫了大太太和周向远一起过来对质，周向远说文皓确实跟他说过是你杀的文晟，可他拿不出证据，周向远并不全信，至于合谋劫货的事更是子虚乌有，他听都没听过，更不可能派人去。后来，我去审了沈铎从东六号抓回来的几个活口，他们都说是文皓的人，这就对上了。哦，对了，我还问了阿城，阿城说根本没在别墅看见过沈铎。”
　　“那他给我打的，是什么药？”我问道。
　　“麻醉剂而已！”齐叔回答。
　　又是麻醉剂，那么，又是沈铎？
　　阿城受伤后扶他出门的保镖是沈铎的人，给我扎针的保镖也是沈铎的人，是沈铎亲自给周向远发的短信，但内容一定不是让他行动，而是……阿城逃跑，计划败露！于是，沈铎撇干净了，周家撇干净了，施文皓一个人倒霉！帮周家脱身可能是不得已，但陷害施文皓却一定是故意的。
　　我和顾靖见证了事情的全部经过，顾靖又跟他有心结，他原本可以在这个过程中把我俩都杀了，以求万全，可他并没有……如今，动机不再重要，因为，他的立场已然明晰。
　　“齐叔，帮我叫阿城来，我有话问他。”想明白沈铎的事之后，我决定见见阿城，他一定有事瞒着我。
　　“好！”齐叔为我整理好靠背之后出了门，不多时，阿城进来。
　　“哥！”未语泪先流。
　　“好了，男孩子，老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我只是伸手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傻小子立刻就脸红了。
　　“哥，你没事就好，担心死我了！”阿城恳切道。
　　“你也让我很担心！傻不傻啊，那可是子弹，你用肉挡！”看似责备，实为感动。
　　“哥，我说过，我能为你死！”小伙子又开始表决心。
　　“阿城，哥不想让你死，哥只想让你说实话。”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严肃。
　　“实话？什么实话啊哥？”阿城有点懵。
　　“昨天，你是怎么脱身的？”我问他。
　　我望着他没说话，废了一条胳膊，能打晕一个膀大腰圆的职业保镖？可信度不高。
　　阿城被我看毛了，磕磕巴巴道出真相：“是他，主动放我离开的……”
　　“他没跟你说点什么吗？”我继续问。
　　“没……没有……”阿城头埋的更深
　　“那你明明在别墅看见沈铎了，为什么跟齐叔说没看见？”我步步紧逼。
　　“我……我……”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话。
　　“阿城，你不会撒谎，告诉哥，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我接着问。
　　阿城纠结半晌，终于再度开口：“哥，对不起，我说谎了。上次，沈铎把我从江畔别墅弄出来之后，他并没有走，我跟我说他叫沈铎，还让我给你带话……”说到这，阿城又停了。
　　“带什么话？”我急忙问。
　　“他说……只要你真心对顾靖好，施文皓他帮你解决。”阿城磕磕巴巴、犹犹豫豫，终于把最关键的一句话说了出来。
　　阿城说谎的原因，不用问也知道了。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是鬼迷心窍了！我想，他如果是帮你的，那不管你知不知道，他都不会对你怎么样，他要是骗你的，我不告诉你也正好！”阿城解释道。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原来，沈铎不仅跟顾靖没有过节，两人甚至还是挚友，所以，这次所谓绑架，顾靖算是友情出演，意在帮我除掉施文皓。
　　可，这个时间点找的，也太……扎父亲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