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欢喜》子瀛

23、一根冰棍

　　头上的衣服被掀开，商淼淼被光刺激得连忙闭上眼睛，黑漆漆的世界中伸出一只手。

　　粗糙又温暖，是小叔的手。

　　“没事了。”

　　是小叔的声音。

　　商淼淼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小叔正弯腰朝她笑。

　　但他的身后，却有一个人举起了椅子朝他砸来，商淼淼刚刚弯起的嘴角僵住，惊恐地拍他：

　　“小叔！身后！身后！”

　　周煜鸿反身抬手。

　　砰地一声，椅子砸在他的手臂处猛地震了一下。李晟应时砸破了门，冲了进来，制服了那椅子砸他的人。

　　周煜鸿朝李晟点了点头，低下头，看着他腿哆嗦成一团的挂件，笑着蹲下身，摸摸她的头：“真的没事了。”

　　“小叔……手……”商淼淼一点点地帮他挽起衣袖，小心翼翼地摸着他胳膊摸来摸去，“刚才，声音好大的……痛不痛……”

　　她像挂着晶莹的露珠的团花似的，娇弱又可怜。

　　都怕成这样了，还担心他呢！

　　周煜鸿搂住她：“小叔不痛，淼淼不哭小叔就不痛了。”

　　怀里的小花一抽一抽的，周煜鸿比起将才的混战，更怕用力会把她弄疼了。

　　商淼淼摸着他的胳膊，细细地抽泣：“都红了……”

　　“皮肉伤，马上就能好了。”

　　“去、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

　　周煜鸿不是很喜欢医院的环境味道，好好的人进去感觉都不好了。

　　“要去医院！”

　　眼看着前一秒还抱着他腿掉眼泪的小不点突然就抹去了眼泪，变了模样，小大人似的站起来，要拉着他出门去。

　　她哪有什么力气，拉了半天，见自己不动地方，急得直跳脚。

　　周煜鸿笑着摸摸她的头，“李晟报警了，一会儿警察来了做完调查，你再带我去医院吧！”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便想起来警笛声。商淼淼见拗不过他，转头便跑，临要出门了，还回头对李晟抓着刚才要砸周煜鸿的男人踢了一脚，做了个鬼脸才出门去。

　　愁眉不展的周煜鸿被她逗乐了。

　　男人刚要骂人，一开口就被李晟挥了一拳，这才嘟嘟囔囔地闭了嘴，转头瞪向周煜鸿，威胁道：“你要是不给钱，就不怕有人找那个小娘们麻烦？”

　　这个叫王立阳的男人，算起来是大嫂家的表亲。大哥在的时候，忙着几个公司腾不开手。这个王立阳很是会溜须拍马，大哥便把这家公司的业务交给了这个王立阳。

　　这几年他捞了不少。如今周煜鸿也不想算旧账，可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王立阳会被利益迷晕了头，糊涂至此。

　　“持械斗殴，还想绑架勒索么？这年头，□□都洗白了，你们还玩古惑仔那一套，是真当周家做了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种人么？”周煜鸿冷冷道，“十三年前也有人做过跟你相似的事情，一分钱没拿到不说，连命都没保住。”

　　王立阳被周煜鸿的气势吓傻了，呆呆地僵在原地，直到警察进门，才清醒过来，挣扎着辩驳：“跟我没关系！”

　　周煜鸿不想再跟他多话，跟着和警察一起去警局做笔录，刚到公司门口就看到刚才跑出门的商淼淼气喘吁吁地朝他跑来，手里还抓着一根冰棒。

　　“少吃冷的。”

　　“不是吃的。”商淼淼拉住他的右臂，拿着冰棒在红肿的地方滚了起来，“我大学的时候去翩翩的学校蹭课，老师说要肿了要先冰敷才会好，等不肿了，再热敷配合按摩活血化瘀，我还跟翩翩学了很多按摩的方法呢！”

　　“真聪明。”周煜鸿低头，看她顺着额头流到脸颊的汗珠，心疼地替她擦，“天气热，冰棒你拿去吃吧！小叔去去就回。”

　　商淼淼抓着冰棒愣在原地，看到门口密密麻麻的人群和拥挤的警车，犹豫了几秒钟，嗫嚅道：“那你早点回来哦！”

　　“嗯。中午你先自己吃，等我回来，你跟我去医院，晚上我们一起吃。”

　　听见吃的，她晦暗的眼睛里终于闪起了往日的光芒，兴致勃勃地问：“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火锅！”

　　“好，吃火锅。”周煜鸿撕开冰棒的包装，放到她手中，“我带你去澳门吃火锅好不好？”

　　本以为她会一口答应，没想到她想了想，一反常态笃定地摇头：“小叔你受伤了，要回家休息。”

　　“嗯，回家，”周煜鸿笑着贴着她的耳朵压低声音说，“你还要帮我按摩呢！”

　　商淼淼耳朵痒痒，脸也越来越热，她望着小叔越来越远直到消失的背影，咬了一大口冰棍降温，忍不住暗戳戳地想：小叔是在勾引她吗？

　　奇怪了，小叔不是说不把她当女人吗？

　　这算什么！她又不是耳朵不好使！

　　商淼淼咬着木棍，嘿嘿地笑了起来。

　　小叔也是男人嘛！男人都喜欢马杀鸡。

　　那么攻略小叔第一步：做个马杀鸡。

　　商淼淼夸出口会按摩，但现实她只是为了小说情节，去蹭了几节课，并没有实践经验，再说这几年也忘得差不多了……

　　但是小叔受伤难得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可要把握住了！

　　商淼淼连忙给段翩翩发微信：姐姐，胳膊肿了怎么按摩推拿啊！

　　段翩翩秒回：你胳膊怎么了？

　　商淼淼：不是我，是小叔。他手臂肿了，又红又粗，吓死人了。

　　段翩翩：……

　　见段翩翩不回了，商淼淼连忙又发了个爱心猫的表情包过去，卖萌哀求：姐姐最善良了，小叔最近都把我当小孩，我得抓紧机会攻略他！要不然再过两个月，妈妈就要把我打包送出国了！我想你了怎么办呀……

　　段翩翩发了几个视频给她：正好我现在要去珠海取快递，顺便给你带个药膏，配合着按摩，效果会更好。

　　商淼淼：姐姐最好了！

　　段翩翩：药膏要怎么给你？

　　等周煜鸿回来，他们还要先去医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

　　让段翩翩送来公司吗？又有点远……关口还是离家里比较近。

　　商淼淼突然想到家里的病号，灵机一动：姐姐，我现在不在家，你能帮我送回家吗？我家有个人，你把药膏给他就好啦！

　　段翩翩：好啊，正好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上班第一天公司就出了大乱子，没有具体工作的商淼淼也因此有时间见缝插针看了几遍段翩翩发给她的视频。

　　段翩翩放下手机，折身找了家药铺买了一瓶平安膏放到包里，带出关口，开了辆单车，按照导航慢悠悠地骑到上次商淼淼告诉她的小区。

　　“真没想到姓周的还挺朴素。”

　　段翩翩骑着车在小区里简单溜达了一圈，停在了7栋楼下抹了把额头的汗，按下707的门铃。

　　门铃里传出懒洋洋的男声：“谁啊？”

　　段翩翩连忙说：“淼淼托我来送东西。”

　　男子不紧不慢地嬉笑了两声，“所以呢？你谁啊？”

　　段翩翩按捺下火气，笑道：“我叫段翩翩，是淼淼的表姐。”

　　“啊……”男子长长地感叹一声，笑着调侃，“翩翩表姐啊！难怪名字都一个鬼样。”

　　这人有病吧？

　　段翩翩嘴角抽了两下。好在大铁门哗啦啦地开了，段翩翩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她送个药就走了，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段翩翩刚敲两下门，便听见了狗叫。

　　好像是听淼淼说过周煜鸿养了只大黑狗，跟她抱怨黑狗又凶又臭，可没过几天便像变了一个人，跟她说大黑多听话，周煜鸿有多善良……

　　男子抱怨：“叫什么，吓死我了。打死你！”

　　段翩翩心笑：听这声音，主人八成是虚到不行，能打死谁啊！

　　一个脑袋帮着纱布的年轻男子探出头来。

　　段翩翩惊讶地望着眼前的人：还真有病。

　　脸色白到发青，阳光照耀下几乎透明，唇色青紫，是典型心脏不好的面色，俊秀的脸上没有一点肉，突显一双桃花眼更妖邪，活脱脱一个娇弱美少年。

　　桃花眼的主人勾着嘴角，微微抬着下颌：

　　“翩翩表姐？”

　　这个人一看就和自己单纯可爱小表妹不一样，是个特别容易作妖的主儿。段翩翩不想和他多做纠缠，从包里掏出药膏：“我来送药，淼淼让我交给你。”

　　周浩锋耸了耸肩，侧身杵在门口，抱臂道：“她可没跟我说，你自己放她屋里吧！”

　　段翩翩已经见怪不见怪了，绕过杵在另一旁的大黑狗，换了拖鞋，回头问：“她的房间是哪个？”

　　“最里面。”

　　路过卫生间的时候，段翩翩余光看了一眼。

　　这么少女心的木地板和白色鹅卵石，肯定是小可爱弄的。

　　段翩翩打开房门，环顾一圈，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商淼淼在这里过得很自在。

　　段翩翩把药膏放在她的床头柜上，转身看到病秧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杵在卧室门口，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

　　阴阳怪气的，还想作什么妖。反正她完成任务了。

　　“那我走了……”段翩翩侧身过门的时候，眼前的眼镜突然被摘掉，世界模糊一片。她吃惊望着抢走她眼镜的周浩锋，“你干什么？”

　　周浩锋倚着门端详手里的眼镜笑，“你给我脑袋都砸开花了，是不是也应该给我送个药啊，翩翩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