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篆浮沉》普天同庆

290、死亡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在场的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宝儿受不了那诡异的气氛便称海神宫里还有事就逃也似的跑了。

　　海神宫。
　　宝儿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疯了的阿曼，任她又哭又笑地闹，随她发泄。
　　“哈哈哈~~~”阿曼笑得十分癫狂，纵使披头散发却仍不失美艳，反倒别有一番风情，“我爱了他那么多年，那么多年啊，为了能见到他我费尽心机用尽一切手段也只能做个外殿侍女，可是只要能偶尔看到他我也就心满意足了，可他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太敕龙宫有内殿、中殿和外殿，只有内殿的侍女能够近身服侍龙皇，而外殿的基本都接触不到龙皇。
　　阿曼伸手用力地抓住宝儿的双肩，力气大得连指甲都几乎掐进宝儿的肉里，“你知道么，我原本自由自在的，是为了他我才来到这深海为奴为婢的。多少个无尽的夜里，我孤独寂寞，我的心冷得比万年寒冰还要冷，可我都熬过来了，就是想着或许明天我就能见到他了，就是这样一个可怜又卑微的念头一直支撑着我到现在。可为什么，就算他看不上我，让我继续为奴为婢也好，为什么要将我赐出，将我像个玩物一样随意赐给臣下，难道他一点都看不出来我爱他么？为什么要践踏我的真心情意？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宝儿一句话都没说，她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开口劝慰，只能任凭那阿曼歇斯底里地冲自己怒吼。
　　忽然阿曼“咯咯咯”地笑起来，她伸手轻抚宝儿的脸庞，“你知道么，我其实很恨你，恨你们师徒俩！为什么他看所有人都是那样的冷冰冰，唯独看你们，尤其是看她，眼神怎么就那么温柔，那么的柔情蜜意，凭什么？我有哪里比不上她，我的容貌比不上她么？不会呀，我照过镜子的，我明明长得比她漂亮、美艳，为什么他就只看她而不看我？哪怕她根本就无视他的情意他的眼睛也只盯着她看？难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宝儿的心一紧，抬眸直直看向阿曼，阿曼突然又哭了起来，豆大的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是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我自己又何尝不是这般，呵呵呵~~~！
　　阿曼又大笑了起来，“我明白，我身份卑贱配不上他，我也从来不敢奢求什么，只想着能远远看着他就好！你知道么，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是远远地，远远地偷窥他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可就是那样遥远的距离我还是沉沦了，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为了他我放弃了一切，奋不顾身地来到这充满杀戮和血腥味的戮海极渊，就为能够继续看到他！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随便一个人向他开口讨要我他连想都不想就直接答应了，他知道我么，他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么？呜呜呜~~~”
　　阿曼抱着宝儿放声痛哭，哭得宝儿衣裳都湿了，可哭着哭着她又骂了起来：“什么狗屁爱情，这世上，情爱一物最是不可信，通通都是假的，假的！全都是自欺欺人，我一直在骗自己，他又何尝不是！”
　　阿曼看着宝儿咯咯笑道：“你师父根本就不喜欢他，可他还是死心塌地，连带着对你也是爱屋及乌甚至立你为龙族储君，不顾众龙王的反对坚持不肯废黜你，我知道，这都是因为她！可是她都为了别的男人放弃一切入了轮回了他为什么还是那么执迷不悟，为什么就不肯开眼看看我怜取一下眼前人呢？宝儿，好宝儿，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宝儿的耳边又响起了那老魔皇和魇魔说的话，心中起伏凌乱一把推开了阿曼，那阿曼整个人跌倒在地。
　　这时外头涌进一队女卫，领头的正是那阿滑的姐姐龙皇身边的女侍卫长，她命人拿住了那几近癫狂的阿曼。
　　“这阿曼是从太敕龙宫逃出来的，不知她为何会跑到这海神宫来？”阿滑的姐姐盯着宝儿问道。
　　宝儿一手捂着狂跳的心口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那不停挣扎的阿曼道：“她疯了！”
　　阿滑的姐姐看了眼宝儿，最后道了声告退就离开了，那阿曼是让人给拖着走的，再也看不到她那摇曳生姿极为美好的走路姿势了！

　　第二天，宝儿听到太敕龙宫传来消息，阿曼死了。
　　宝儿没有特意打探，但阿曼的死她还是知道了——阿曼违抗不从龙皇命令自尽了，龙皇下令将她剥皮抽筋煮了蛇羹赐给了讨要她的人，那人千恩万谢地吃下了那锅蛇羹。
　　宝儿觉得很冷，很压抑，她透不过气来，于是她去了金乌的太阳神宫，想要借一点点的温暖。
　　可不知为何，纵然金乌就在身旁她也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觉得寒冷彻骨，忽然她打了个冷战，一股不祥的感觉从心底涌起。

　　神兽岛。
　　“这……这是怎么回事？”宝儿抱着冰冷的如媚痛哭，“是谁？是谁杀了媚姨？是谁？”
　　宝儿一把揪住月阳赤着眼怒吼道：“是不是你？是你杀了媚姨？现在这神兽岛上就只有你和媚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月华听到消息，他之前相好的那个狐族女子生产了，据说那孩子长得像猫又像狐，他忍不住就拉着白实一起去青丘了，所以神兽岛就只剩下如媚和月华两个。
　　“不是我！”月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宝儿，“我不知道，真的，她只说有贵客来了让我回房间去，我过了好久才出来就发现她已经……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谁？是谁来了？”
　　“我不知道！”
　　月阳一问三不知彻底激怒了宝儿，宝儿一把推开了月阳指责他道：“那你知道什么？有人来了你都不问下？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是谁？你就不会悄悄看一眼？”
　　月阳有口难辩，不是他无法辩驳，而是他不能说！
　　正如宝儿所言，他确实好奇，也看到了那贵客，虽然他没有亲眼看到如媚的死，但与那位贵客绝对脱不了干系，但他真的不能说。
　　宝儿看月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又涌起不祥的预感，“你——知道什么？你是知道的对不对？”
　　宝儿上前紧紧抓住月阳的双手，“你知道凶手是谁！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是谁？”
　　“宝儿，不要再问了，”月阳十分为难道，“我相信你媚姨若是有灵，她也一定不希望你继续追问此事的！”
　　“那媚姨就白死了么？”宝儿甩开月阳的手哭喊道：“是媚姨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杀她？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究竟是为什么？”
　　宝儿心底涌上一阵阵寒意和恐惧，不知道为什么她竟产生一种害怕知道真相的感觉，她内心很矛盾，十分挣扎煎熬，忽然头痛欲裂很想吐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月阳见宝儿难受便上前扶住她，宝儿不愿让他触碰就推开他但一时用力过猛自己也险些跌倒，幸亏月阳及时抱住才堪堪站稳。宝儿抬眼看到月阳心里十分抵触便又想推开他，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宝儿，你好些了么？”
　　宝儿一醒过来就看见满脸担忧的赤炏，便挣扎着想坐起来，“赤炏，你怎么来了？”
　　赤炏扶好宝儿给她调整了个稍微舒服些的姿势，“我在灵山突然眼皮子直跳，心里产生不好的预感，便急忙赶了过来，可还是晚了一步。宝儿，是谁害了姑姑？”
　　宝儿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不知道，赤炏，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媚姨，都是我的错，你杀了我罢！”
　　“你怎么能不知道？这神兽岛是你的地盘，里里外外又那么多的结界，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轻易闯进来？”赤炏尽量压制住自己的怒火，“是不是那个月阳？难怪我问他什么他都说不知道，只怕就是他下的毒手，我这就去杀了他！”
　　说罢赤炏就要出去但被宝儿死死拽住，“不是的，赤炏，不是他！”
　　“那是谁？”
　　“是——”宝儿低下头不敢与赤炏对视，“是我害的！”
　　“宝儿！”
　　“赤炏，你不要再问了，我求求你不要再问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宝儿双臂环抱膝盖低头哭泣道。
　　“宝儿，”这时月阳进来了，“外面有个叫弥生的自称来自太敕龙宫说有急事想要见你！”

　　太敕龙宫。
　　“华烛姐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宝儿强撑着身子赶到太敕龙宫，却惊见昔日容颜美貌的华烛姐姐竟突然白了头还苍老了许多，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师父的丈夫便十分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是有人要害你么？父皇不是一直派人保护你的么？是谁干的？是谁？来人——”
　　“宝儿，咳咳咳~~~”华烛剧烈地咳嗽起来，宝儿忙给她顺气，“华烛姐姐，你别激动，你别激动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宝儿，没有人害姐姐，姐姐只是，只是——”弥生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只是什么？”宝儿激动地追问弥生，但她却又很害怕，她害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