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篆浮沉》普天同庆

25、幺蛾子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小人必当遵从！”众人皆恭敬道。
　　“首先，吴氏罪大恶极罪无可恕，但究竟该当何罪应由官府来查清楚后定夺而不能妄动私刑，毕竟事关人命不可胡来，赵德励你也没有必要一时冲动弄死了淫、妇而白白赔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其次，稚子无辜，不论轩儿是谁的孩子，只要他没犯错，就不能株连于他，若他真的非赵家骨血，赵家不愿抚养的话就交由其亲生父亲来抚养，万万不可残害孩子，否则天理难容；最后，赵家母女之事已然真相大白，并非中邪而是药物所致，应当速速去请大夫来诊治，这么久了，难道你们一直都没有人想到去请个大夫来瞧瞧吗？”
　　“都怪小人无知，轻信了那毒妇的花言巧语，又听那道士说是中邪，便没再往别处想，故不曾请大夫，若是早请了大夫，小人的母亲和妹妹就能少遭些罪，都怪小人，小人这就去请，这就去请！”赵德励连连自责，转身便要去请大夫，却被他弟弟一把拽住，道：“哥哥，你且先送那毒妇去见官，我去请大夫！”
　　“对对对，先抓奸夫淫、妇见官！”
　　“没错，娘娘慈悲，不忍动用私、刑，但奸、夫、淫、妇、歹、毒，绝不可放过，一定要送官！”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那奸、夫、淫、妇的孩子将来长大必定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起料理了得了！”
　　“就是，不能放过那孽种！”
　　听到这些话，宝儿冷冷地扫向那些想伤害轩儿的人，目光极其凌厉。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见识到宝儿收拾那道士的本事自然不敢轻易冒犯这宝娘娘，怕得罪了也被收拾，很快就都心虚得低下了头噤了声不再言语。
　　看客们极热情地帮忙把那吴氏母女和道士一起扭送到了官府，官府还差人将那姓王的药农也给抓了过来一同审问。一开始谁都不认罪，可官老爷哪里是好相与的，直接一通大刑伺候，便什么都招了。
　　原来那吴氏还未嫁入赵家时便与那姓王的药农相熟。吴氏娘家是开药铺的，那王药农经常来送药材，一来二去便熟识了，只是吴氏又嫌那王药农家里穷，最终还是选择嫁给了家境富裕的赵德励。
　　可那吴氏终究不是个安分的人，嫁给了赵德励之后，因赵德励经常应酬，生了寂寞之心，竟暗中又勾搭上了那王药农。
　　王药农因吴氏嫁入赵家，也娶了别的女人为妻，与那吴氏再续前缘之时却全然不顾其妻当时已怀有身孕，实在枉为人夫。
　　后两人暗结珠胎，吴氏舍不得赵家的好日子，便隐瞒事实谎称是赵家骨肉。
　　赵家有后自然高兴，待吴氏也就更好，什么都依着她，连吃饭都按照她的口味来做菜。在生下儿子后吴氏觉得自己地位稳固，也就越发的骄纵，对赵家的人一不顺她的心就发脾气，有好几次对公婆也非常不敬，赵家的人也觉得她越来越不像话，只是本着家和万事兴对她一再容忍。可她却毫不自知，还自以为厉害，觉得赵家的人都怕了她，变本加厉的霸道，言行举止也越发的没样子起来。
　　不久之前，赵家已出嫁的长女曾回家来，提及丈夫做生意不顺，想跟赵家二老借些银钱暂渡难关。谁知那吴氏知道此事后便大闹了一场，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该再回娘家来要钱，娘家也不该再给她钱。
　　这一闹弄得赵家长女很没脸，赵家二老心里也不舒服，纵然女儿嫁出去了也断不了骨肉亲情啊，可那吴氏却不管这些，竟还得寸进尺地提出要当家，说什么自古以来都是长子当家，要赵家二老交出家里和名下店铺的钱财、账簿和钥匙给她管，赵家二老又不傻，见她越发不像话不知进退，便当场拒绝了。
　　赵母不客气地对那吴氏说道：“我老太婆还没死呢，只要我一日还活着，这个家就轮不到旁人来当家做主。而且我膝下并非只有赵德励一个儿子，将来我和老头子百年之后谁当家还不一定呢，得看谁孝顺，不孝的，哼！让谁当家，我老太婆说了算！”
　　那吴氏被驳了脸面，十分不甘心，便同自己的丈夫闹，逼他辞了官府的差事回家打理店铺：“说起来你在官府当差很是好听，可好听有什么用？不过是个刀笔小吏，一个月能挣几个钱？看你弟弟跟着公公打理店铺，将来那么多店进的账只怕都要落入你弟弟的口袋中了，我们娘俩儿跟着你只能喝西北风，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赵德励被烦得受不了，便与父母商量了此事，结果被赵家二老骂了个狗血淋头：“她妇人之见浅薄，你也跟着犯浑？莫说你一个月挣不了几个钱，哪怕是一文不得甚至贴钱又如何？这官家的饭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吃的吗？眼下你是个小吏，这没什么，咱们平日里多孝敬些，关系处好些，经常打点着，总有机会能上去的，哪里不比守着几个小铺子强？眼光如此短浅，将来如何能在官场立足？此事休要再提，你若辞了，就别做我赵家的儿子，跟着你的女人去她娘家过日子吧，莫要整日惦记着家里的那几个铺子！”
　　赵德励羞愧难当，可吴氏却不依不饶，直骂赵家二老偏心，刻薄她，成心不让她好过，于是又吵着要闹分家。
　　赵家二老也火了，赵母直接骂道：“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老太婆和老头子的，四个子女我们要分给谁就分给谁，统统我们说了算。你想要分的话就分你姓吴的东西，我赵家不分！我倒要看看你吴家能有多少东西给你分！”
　　吴氏被骂，心里恨得要死，可又没办法，谁让自己娘家的确比不上赵家，而且还指着赵家帮衬呢。
　　吴氏之前经常明着暗着拿赵家的东西补贴娘家，这些赵家的人心里都有数，只是希望家和万事兴不与她计较罢了，所以一直都没有拆穿。但那吴氏实在不是个明白人，心里半点数都没有，还以为是赵家的人傻呢。
　　不过在她闹了几次之后，赵母也来气，家里的一些东西都仔细放好，不再让吴氏有机可乘。时间一长，吴氏在赵家捞不着好处，便对赵家更恨了，认为赵家的人都故意为难她，欺负她，对她不好。因此便经常与周围的一些街坊邻里四处说赵家人的坏话，说赵家人怎么怎么虐待她，说自己怎么怎么辛苦，天天干活还忍气吞声什么什么的。
　　有些知情的听到也就笑笑看她演戏，不知情的也未必全信，因为赵家的名声向来不错，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败坏的？即便有个别的信了，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会替别人出头，也就当听个笑话，最多附和几声罢了。
　　但人在做天在看，一日那吴氏又在编排赵家的不是，说自己每日起早贪黑地干活还受欺负，日子简直没法过了云云，恰巧被赵青儿听到。
　　那赵青儿是个直性子，见吴氏如此颠倒是非黑白地污蔑自己家人，便气得当场上前拆穿：“你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歪曲事实，我赵家待你不薄，何曾让你在我赵家做过几次活计？
　　家中的粗活，哥哥不在，皆是我爹爹与弟弟在干，何时让你干过？家务活像烧饭、做菜、洗碗、打扫之类的都是母亲与我在做，你又做过几次？还不是到点了上桌等着吃饭？而且烧饭都还是按着你的口味来，你还想怎样？
　　最多家里来客人时忙不过来才偶尔叫你帮一下忙洗几个碗罢了，平日里你也就洗了你自己的衣服，连你儿子轩儿的尿布都是母亲洗的，你还有什么可辛苦的？
　　你扪心自问，你嫁入我们赵家至今，我赵家有哪里对你不起的？是少你吃的还是短你喝的？我们赵家给了你多少，你又为我赵家付出了多少，你自己算算？要不把哥哥叫来帮你算算？或者让在场的街坊帮忙算算？看看究竟是谁对不起谁？
　　再不行，咱们把各自的父母都叫来，当着父母的面算清楚你每日在我家里干了多少活，谁又曾亏待过你欺负过你咱们都当面说清楚，别整日吃饱了没事干就造谣搞事情！
　　我就不明白了，你天天在家活又不干儿子又不带的究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要这般冤枉我赵家？”
　　说起来那赵家的家境不错，本可以请几个下人来干家务活，但赵家二老白手起家，深知生活不易，素来十分节俭，因此家中事务一直都是赵家母女三人在干。后赵家长女嫁出去，吴氏虽嫁入赵家，但基本没怎么干活，便都是赵母和赵青儿在做的。
　　吴氏被当场戳穿谎言难堪不已，周围的看客指指点点地看笑话让她气得想咬死赵青儿。可没等到她咬死赵青儿，却等来了一大户人家来向赵家下聘求娶赵青儿。
　　那大户是城里数一数二的人家，家中仅有独子，听说那家的公子相貌堂堂，仪表不凡，且知书识礼，才高八斗，谁见了都说哪家姑娘能嫁公子必是有福之人。
　　聘礼送到赵家，吴氏见到那么多的东西心里又不平衡了，觉得赵青儿何德何能，凭什么可以嫁得那么好，憋不住又闹起了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