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主家的小夫郎》半夏无风

82、牲口

　　张子陌性子好，又一贯是有眼色的，跟任何阶层不分年纪，都能相谈甚欢。何况这白翼鸿跟秀哥儿本身就打心眼里疼爱这孩子。一席话谈下来，时间从中午到已近傍晚。

　　秀哥儿关心的细细询问张子陌近日身体可否舒服、还有之前的经历，听着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不停的抹泪，张子陌只得耐心的一边讲述一边安慰。

　　眼看天色已经有点晚了，白翼鸿看秀哥儿恋恋不舍的还在拉着张子陌的手一直追问，惦记担心了这么久，才有幸找到，自己心中也很是不舍，于是便道：“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先带着子陌回府吧。”

　　秀哥儿忙拍了拍张子陌手，道：“对对对，看我都高兴的糊涂了，咱们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是，舅母。”张子陌笑着道，对两个真心关心自己的人，心里也很是亲近。转头对牧景飞道：“景飞，咱们今日就去舅舅府上住吧。”

　　牧景飞本担心夫郎被带走，正在想理由阻止。又听夫郎理所当然的要自己也一同去，顿时心里高兴起来。深明大义道：“好啊，想必舅舅、舅母也担心你好久了，早就该过府拜会的。”

　　白翼鸿一直把张子陌当儿子看的。听了两人的话，这突然冒出来的便宜儿婿一起去也好，正好试试这小子的身手，查查这小子底细。于是高深莫测的看了牧景飞一眼，并没有言语，背着手率先走出了包间。

　　牧景飞被这莫名颇有威严的一眼看的，心里一个激灵，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秀哥儿亲热的拉着张子陌的手，上了同一辆马车。

　　牧景飞只好自己一个人做在后面的马车中，心中还有点小庆幸。幸好白翼鸿作为武将，实在不惯坐那缓缓悠悠的马车，回去的时候同样骑着自己的爱马。不然在马车这样密闭的小空间里，单独面对一个这么威严的“岳父”实在有心里压力，到时候两大老爷们大眼瞪小眼的相顾无言，想想都尴尬。

　　白府是有官阶的，这府邸与平民规制便不同，加上是当今圣上御赐，整个府邸看上去壮丽华美。门边蹲着一雌一雄两只庄严威武的狮子，雄狮脚下踩着一只绣球，雌狮身下依偎着一只幼狮。只看这这大门便觉得威严无比。中间两扇雄厚平整的朱漆门板行，订着一排排硕大的鎏金铁钉儿。

　　张子陌踩着守门小奴放好的下车凳，扶着秀哥儿也下了马车。一行人一起进了府上，便有几个汉子抬着两个无顶的腰轿抬了张子陌跟秀哥儿去了正院中。

　　“你！跟我来。”白翼鸿对牧景飞说完，背着手在前面大步流星往白家练武场走去。

　　且不说当天晚上，秀哥儿如何拉着张子陌亲密叙话。白翼鸿如何认真指导牧景飞功夫。

　　只说第二天一早，牧景飞第二天拖着浑身酸痛的残躯，独自一人坐着马车往侯府去。牧景飞摸了摸嘴角，疼的忍不住倒抽一口气。要说白翼鸿还是给这儿婿留了脸面的，整个面部除了左边眼下一点黑青，跟嘴角一点小伤外，牧景飞面上五官还算正常，只是这浑身的青紫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牧少爷心里抽了自己两耳光，第一次认真反省自己，这样被虐的五体投地，真是颜面扫地。以后晨起锻炼也不偷懒了。哼，夫郎还被扣下了。因为牧二一早就约好了，今日要去商议那厨艺总决赛的事，只能孤单的一个人往侯府去。

　　牧二哥听下人回说，牧景飞到了，面上还挂了彩。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安耐不住一颗躁动的八卦之心，热情洋溢的前去迎接弟弟。

　　牧二哥敲着扇子晃晃悠悠的往门口走去，刚在前院遇见牧景飞，还未来得及开口调侃，便撞见了从衙门回来的牧侯爷。看见牧侯爷严肃的脸，牧二哥顿时扇子也不晃了，身子正了腰也挺直了，恭敬的行了个礼。

　　“孽畜！这是要去哪？”牧侯爷停下脚步，面上肃然口气冷冽道。

　　牧景飞瞬间想起父亲见到自己后，如口头禅的那句：“孽子，这是要去做甚？”要不说人家是亲兄弟呢，瞅瞅这连对自己儿子的称呼都同出一辙。不过，从字面上看自己还是比较幸福的，孽子就算逆子好歹是个人。这孽畜直译过来就是“牲口”。心里顿觉欣慰，至少好听不少。于是牧景飞行过晚辈礼，打过招呼之后，就一脸幸灾乐祸的看那“牲口”被骂。

　　可能因为所从事职业不用，牧侯爷为官时间比较久，性子又中带着刻板，对待子女要比牧员外要严苛不少。牧景飞原本默默听着牧侯爷教育牧二哥，听着听着却忍不住开始同情牧二哥了。越听越觉得伯父说的好生没道理。怎么自家孩子自己生意，不夸奖他自立更生，还说是给侯府丢脸了，反倒是那些整天谈诗论画，无所事事的几个反而是榜样了。

　　其实牧侯爷的想法在这个时代，才是正统的思想。这时代可不就是讲究“士农工商”等级差异。这“士”跟“商”等级地位可不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了。正统是什么？不就是“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对侯爷来说，出仕才是正道。就算现在侯府不得重视，侯爷更是希望儿子们将来能出仕，这才是光耀门楣的正经大事。府上那些每日捧着书本的少爷们，这边参与诗会，那边谈论着风花雪月，别管成与不成，只要有出仕的心，便是成器。

　　可惜牧景飞一直是被牧员外教育着，后来被张子陌耳濡目染的，心里便“扭曲”了。感觉被伯父夸奖为榜样的那些哥哥们，都是些不事生产，没太大用的。虽然没有公然大逆不道的反驳伯父，心中却是一点都不赞同他的言语。反而对牧二哥生出一些惺惺相惜的情绪来。

　　等牧侯爷觉得训得差不过了，这孽畜定是已经自惭形秽，真心悔过后，抹了抹干渴的嘴角。下人赶忙递过去一杯热茶，牧侯爷接过喝了一口，留下一句：“以后记住了多学学你大哥便好！”挥了挥衣袖，满意的往后院走了。

　　“二哥。”牧景飞上前想宽慰几句，一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难道说伯父那些话都是狗屁不通嘛。

　　“怎么？”牧二哥看牧侯爷已经走远的身影，骨头便又被抽走了，歪在小厅椅子上，挥了下手，满不在意道：“哈哈，恐怕是咱们那烤鱼店生意太好，最近风头太大，有人羡慕的嫉妒，给二哥哥上了点眼药罢了，不用在意。”

　　牧景飞也不是真傻，一寻思便明白过来了，不屑道：“哼！那正好咱们多开几间，前些天我看了父亲给的其他几个铺子，还有两间的位置跟客流比较合适开烤鱼店的，索性一并开了。”

　　这个店成功表示大家都能接受这个口味跟价格。京城比较大，如果能多开几家，也能增加知名度。这烤鱼的做法比较固定，短时间开同样的店倒是相较不难。

　　“我也正有此意。”牧二哥站起身道。“走吧，回我那景澜院再说吧。”

　　两人回到景澜院中，商议好加开的店铺的事情，便说起过两日那个“厨艺大赛”最后决赛的事。

　　因为前四场罗大哥的组织了相当多有名望口碑的酒楼，加上牧二哥跟纨绔们的卖力的宣传，在这个缺乏娱乐的年代，这个比赛真是火遍京城了。想来决赛当天观众想必会人数比之前的比赛要更多。所以这场地选择，不仅要面积大，交通也要方便，动不动就阻塞，另外还有这奖品还真没定好。

　　“这奖品就弄个几十斤的水晶粉条，再让人刻一个牌匾。弄个“第一楼”什么的。”牧景飞道，反正来参与的大部分还不都是为了个第一的名声嘛。

　　“奖品的事，这倒好说，反正没什么人会真正在意。只是这名次嘛......唉，这往来人情真是个麻烦。连我这里都有人托关系送东西，其他人自是不必说了。”牧二哥无奈的摇头道。

　　“你收了吗？”牧景飞斜眼问道，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比赛，都有人想要暗地里走关系。

　　“哼，你看二哥我像那缺东西的人吗？”牧二哥摇摇扇子道：“只是这其他人嘛，我就不敢保证了。”

　　“不如咱们多弄几个奖出来。‘最佳刀工’‘最佳掌勺’什么的。或者就‘色’‘香’‘味’各弄一个奖出来。”牧景飞道。

　　“倒是一个办法，只是这第一名，必定要选出来的。不然叫什么比赛啊。”牧二哥道：“不如咱们就换个评选方式，让下面来参与的人选，这样咱们也不为难了，比赛也公平。”

　　牧景飞想了想道，“没错，反正咱们决赛用的食材是咱们水晶粉条，不如就给来参观的人都发一个随机号牌。让比赛的几家，每家做个一百人，一人一到两口的量，也就是十几盘左右也就够了。然后让下面抽到某一个同样号牌的人来分别尝了几家的菜选出来一个最好吃的。咱们统计一下，选出个代表民意的第一就行了。”

　　“成啊，弟弟，你这离了夫郎也是会动脑子的嘛！”牧二哥挑起嘴角笑道。

　　“哼。”牧景飞冷哼一下，这牧二牲口懂什么，少爷我那是怕这了夫郎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