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阴阳师】佳丽三千》物理子

42、夜谈

　　京都当前的形势颇为复杂，而这种复杂的直接体现，便是鹤见羽日常要处理的大量公文。

　　永夜的降临打乱了整个国家的运行，这片土地成了横陈在肆虐魔物面前的羔羊，被它们从外围开始，一片片撕扯下血肉，一口口逐渐蚕食。

　　事到如今，与京都彻底失联的城邦已达朝廷治下的半壁江山，更糟糕的是，这个范围还在以飞驰的速度缩小。

　　在这种局势下，武装守备便成了重中之重。

　　论及咒术，安倍晴明在阴阳寮内只手遮天，即便鹤见羽费尽心思安插了麻仓叶王，也只能勉强制衡一二。

　　而与之相反，借由源赖光的效忠，鹤见羽进一步掌握了各阶层武士的指挥权，同时以源氏家族为奠基石，与获得藤原家支持的崇德对峙。

　　从军事力量来说，鹤见羽并不逊色于崇德，甚至犹有过之——毕竟武士忠诚且人数众多，是军队的主力，而且其中也不乏拥有灵力天赋的存在。

　　但是在另一方面，人口基数的庞大也增长了对粮食的需求。永夜降临之后风雨无常，本就粮食减产，肆虐的魔物又逼迫农民放弃了大量的田地，让粮仓越发入不敷出。

　　粮食的匮乏，让鹤见羽在兵力上的优势反倒沦为劣势。更何况，哪怕武士能全面接手清除妖魔的工作，谈及净化土地水源、祛除普通百姓沾染的魔气，阴阳师终究必不可少。

　　粮食、阴阳师、安倍晴明……纷杂思绪在脑海中沉浮不定，各种困局堆砌成铜墙铁壁，让鹤见羽有些无可奈何。

　　“更深露重，夜色寒凉，姬君若仍无困意，也不妨添一盏热茶。”

　　“'少睡始知茶效力，大寒需遣酒争豪'，依卿所言，应当给我斟酒来才是。”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鹤见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来她的等待没有白费。

　　“姬君之言颇有道理。只不过，在下心性不定，若酒后失仪，冲撞了姬君，恐怕会让您为难不已。当然，如果您不介意此事，在下自乐意效劳——至于酒酣之后……哈哈，想来也颇和京中的风雅习俗。”

　　说话的人蓝发蓝衣，即便在宫室之内仍未解去软甲，他的一双眸子格外引人注目，在昏暗的灯火下被映衬出了更明澈的清辉。

　　这是三日月宗近，是月神赐下的神兵中的付丧神。

　　他的原身是一把太刀，刀刃上有着弯月般的纹饰，于兵器的森然之外另添雍容雅致，被誉为“天下最美之刃”。

　　虽说他偶尔说出的、和周身清雅气度不同的玩笑让鹤见羽常常感到无奈，但综合各方面考虑，他确实是眼下最好的御前近侍。

　　出众的武力与对辅佐政务的得心应手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三日月来自月读的身份确保了他始终置身京都□□势之外。

　　无欲无求，无牵无挂，正因如此，才不会被外人拉拢利用。

　　现在鹤见羽座下的其他三位肱股之臣，源赖光是受附身的英灵影响，更何况那召唤英灵的“令咒”还是暴君用他的“天子印”为她印上的——显而易见，盖聂的来历也如出一辙，只是令咒的主人换为了暴君本人罢了。

　　鹤见羽能察觉到盖聂对她怀有善意，只是英灵受令咒制约，而暴君又随心所欲，心思莫测，连带盖聂的可靠度也直线下降。

　　至于剩下的麻仓叶王，那个待人接物都恰到好处的天才阴阳师，似乎也藏着他自己讳莫如深的秘密。若说疑人不用，如今的鹤见羽实在没有更好的替代人选，若说用人不疑，安倍晴明的前车之鉴却还历历在目。

　　“雨女族群已经开始准备了，大约再过三天，便能到达指定的田地了吧。”捧着热茶与鹤见羽相对而坐，茶香氤氲之间，三日月神色悠然，“说起来，姬君先前让人新疏通的水渠也要完工了。”

　　“水渠吗？那倒是件好事，它和雨女的法术相辅相成，足以解决京都农田的灌溉问题。这样一来，空余出的人手也可以调派出去支援周边的几座城镇。”鹤见羽说着，从桌上整齐码放的奏本里抽出一捆，展开修改起来。或许是被三日月的从容感染，她原本有些烦乱的心绪竟逐渐平复下来。

　　人妖并存而对立，是这片土地上的常态。即便是四时正常运行的过往，京都之中也不时会有百鬼夜行，以及随之而来的妖物退治。

　　若即若离，相争相依。这是霜天之下万物间的必然关系。

　　然而在鹤见羽掌权之后，她用强硬的政策，将妖怪与人类整合在了一起。

　　京都二十四街，横纵划分数十坊。每街一亭，亭设亭长，掌各坊间治安民事，人类、妖怪皆可任。

　　与此同时，一亭不力，连坐周遭，一户有过，追责全坊。凡滋事生乱者，一律处刑。凡举报验实及处事得力者，奖予重赏。

　　在永夜降临之后，在外部魔物的冲击以及天灾带来的物资匮乏面前，种族、性别、年龄、身份……这些统统不再重要。

　　最关键的是，每个个体、阶层、族群，是否能将自身打磨为迎合国家机器运作的部件，严格听从指令。

　　暴君曾这样告诉鹤见羽：“昔日六国称孤之军队为虎狼之师，在孤听来，这反倒是弱者敬畏的赞颂之语。”

　　“忠于集体，各司其职，凶残坚定，并且，永远服从那唯一的、最强有力的统治者。”

　　“这样的群体、国家，在进攻之时，在战斗之中，必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最后的赢家……不错，“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他的功绩太过一目了然，就像他的过错，他帝国的终焉一样，在漫漫青史寒夜中升腾着永不消逝的大火——“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三日月卿，”鹤见羽又拿起离手最近的，明显被翻阅了许多遍的文书，“你说，用鲜血浇出的花，是会长久，还是会凋零？”

　　“姬君，”三日月宗近向前倾过身，穿透那层从茶盏中升起的朦胧水汽，望向鹤见羽，“您认为，月亮是亘古不灭，还是阴晴圆缺，永不长久？”

　　“……自其变者观之，抑或自其不变者观之，都只是人想法的虚妄转变罢了——你是想告诉我这个吗？无论我心中纠缠再多，都不会对现实产生丝毫影响？”

　　“不，”三日月缓缓笑起来，抬起手，将少女鬓角几缕散下的发丝拢过耳畔，“我只是想说，今夜月色宜人，犹适小憩。更何况，您已经数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青年的声音逐渐淡去了，鹤见羽眼前的景象也随之模糊。

　　“晚安，姬君。”

　　窗外的池塘中，倒映的月影在涟漪中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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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三日月的性格好难刻画……毕竟刀剑乱舞没有剧情，靠台词的话我不太把握得住人物
我决定快速解决特异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几章基本都没有评论……emmm我猜测是剧情或者出场人物的原因？）
总之，快速结束特异点，把先前许诺的乌鲁克番外交代几章，我就直接跳到千年后去，从千年后再向其他时代延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