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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几个月前的平福镇,还没有人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街上把人带走。就算是张老板那样的富贵人家,在街上要是把人打伤了,还要多加赔礼疏通才能息事宁人。
      可现在就算是把人打死了,谁会管?
      一旦闹妖,人便全乱成一糟,金钱交易规范起来的秩序,全变成了人命交易来规范。谁能控制人生死,谁说话就有分量。
      沈长策被两人钳住胳膊,一路拖拽。眼睛昏花着,只看得见脚下掠过的沙石,时而又能看见街角的杂草石块。
      一人奇怪:“他怎么不叫?”
      另一人道:“他叫有人理会吗?这方圆几百里,谁听到叫声还敢探出头来?”
      “不过这沈长策从前被打被骂也是这般不声不响,这榆木脑袋,估计是吓傻了。”
      沈长策虽看不见这两人样貌,声音却熟悉。这些都是平福镇人的声音,在伏江来这里以前,这镇上便只有这一种声音。
      沈长策忽然被重重扔在地上。
      这里一片黑暗,只有一扇极小的窗在墙上开着。
      沈长策才看到尘埃在光中浮动,一只手便忽然扼住他的脖子。他急急一喘,便已经被那只手提起了上半身,身子别扭地支撑着。
      “沈长策,你竟然为虎作伥,与妖为伍,害我们镇上人!”那人声音恶煞煞的,两人都蒙着面。
      妖?什么妖?
      他们听他不说,便又逼道:“那伏江不是妖?”
      沈长策一怔,轻轻摇了头。
      “那狗不是妖?”
      沈长策又摇头,它怎么会是妖?
      沈长策挣扎着,肚上被狠砸了一拳。他就算有要与神仙一起同生共死的决心,此时也还是个手无寸铁任人宰割的凡人。
      沈长策身子一缩。
      那黑暗中的人呸了一口,骂道:“他不是妖,那狗怎么会死而复生?你又怎么会不怕死?”
      拳脚如雨点砸在身上,沈长策用手脚盲挡着,却是咬着牙半点声音也不发出。他方才是个少年,就算有着吃苦耐劳的力气,被两人擒住肋骨,也只能承受这些殴打的痛楚。
      他们要做什么?可那两人却不说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发泄似的伤他,让他思考不得。
      “混账东西!你爹不在了,有的是人管教你!你得好好交代,否则这平福镇几十条人命可算你头上!你别以为那妖一手遮天,我们早叫了清晏道人!”
      清晏?
      他又突然猛地一挣,竟然把那制住他的一人挣开了。
      可才朝着那门踉跄跑了两步,两人又把他撂倒了,一手把他的头狠狠按在地上。
      “不是······他不是妖!”沈长策终于开始辩解,他说话了。
      那两人下手轻了一些,好似他们就是要他说话。
      一人笑了,阴阳怪气:“是不是妖,得由清晏道人说得算。我就当你是被妖迷得神魂颠倒,今天就只把你个脑子不清醒的叛徒打个半死!”
      他恐吓沈长策,又一脚毫不怜惜地踩在他的腿上,沈长策蜷成一团,呼吸变得又颤又轻。
      他却不喊疼,只反复道:“他······不是妖!”
      “那他是什么?”
      “他是人!”
      那脚抬起来又把沈长策一下踹开,沈长策不善辞令,心中要为伏江辩解万句,可好似哪一句都说不得。
      “他是什么?”他们打得沈长策五脏六腑地绞痛,要逼他说出真话。
      沈长策话也说不出。他是人!他是人!
      但他身上一点疼都感觉不到,一颗心全放在想伏江要被清晏掠走那日。那番强烈的场景,每刻都挂在他的心上。他们捉他来问什么,他们也厌恶他,要把他带走吗?
      “他······他是仙!”他终究还是开口了。
      他是仙,道人若不喜欢仙,人该是喜欢仙的。他们会不会因此对他好一些?
      打在他身上的拳脚停滞了半晌,两人左右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首先反应过来,又把沈长策的脑袋往地上狠狠砸去。
      “他是仙?”那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奚落,“神仙仁慈博爱,他让那狗死而复生,怎么不让其他被妖害死的人死而复生?”
      两人骤然大笑,他是被妖迷昏了脑袋,还把妖叫做仙。
      他们已经不再打他,因为方才那一下,砸得沈长策一下老实了许多,即使沈长策手脚还在费力地爬动,也像是还未被碾死的虫蚁。
      一人突然踩住了他的手。脚下踩着想要蜷曲而颤动的手骨,就像是踩着瓷片一样让人感到脆弱。
      “唔!”沈长策浑身抽搐。
      “你还想去哪?”那人问。
      病要杀人,清晏要杀仙,人要杀妖。伏江无论是什么,好似都逃不过一死。可伏江自己却不在乎。
      他不在乎,只能自己去在乎。他不能死在这里,也不该伤在这里。沈长策想走。
      一人又扯着他的头发:“老实交代!他是不是妖?”
      沈长策喉咙发出嘶喘,他摇头,依旧摇头。
      威逼的拳脚打得他喉咙一股腥甜,沈长策听着自己沉重的喘息。
      忽然,门口一阵轰然碎响!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的明亮让沈长策眼一眯,他看着许多人影逆着光鱼贯而入。一番嘈杂之中,有人扶起他。
      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是那李老太太的小儿子。
      那李小公子一脸惊讶:“沈长策?”
      门开的那道缝让他看沈长策的模样,光是脸上的伤口就有五六处,头上一处深的还流着鲜红的血。
      他惊讶完了,又安慰道:“最近平福镇的亡命之徒越来越多,都找着人泄愤······哎呀!你这伤口,这镇上郎中难找,要不去李宅包扎包扎?”
      他正要扶起沈长策,沈长策却将他轻轻推开了。
      沈长策每动一下,全身上下的伤口都撕痛。他要自己爬起来,汗水和血水便混在一起,火辣辣的灼痛。
      他站起来后,眼睛一瞥,淡淡看了那李小公子一眼。
      沈长策的眼从不露出什么凶狠的模样,平时也如木头或石块一样无人的生气。人都怕死物。那李小公子一下竟觉得胆寒。
      李小公子好似觉得自己神色僵硬得厉害,便又赶紧笑了一下,可那笑却又扯得不太自然。他只好把手上扇子一合,又在手掌上打了两下:“你这人莫名其妙,我真不知你脑袋里想些什么?”
      沈长策也不答,他从不把时间与目光浪费在不喜欢的东西上。甚至不会再深想让他意识到不快的事情。特别是与人有关的城府重重的破事。
      李小公子看着他潦倒而冷漠的背影,心中一阵发慌,好似意识到了什么。背后开始渗出冷汗。
      他一时心急,便颤声下令:“捉住他!”

      李小公子进了宅里,便直奔厅堂。他远远就看见当家的大哥在那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他人还未到他跟前,便见大哥朝自己走来。
      他劈头盖脸道:“你怎么把他捉回来了?不是说······请回来吗?先兵后礼,逼问着让他把该招的招了,然后我们撇清和那打手的关系,再好生待着他,见机行事好好拉拢······你现在绑他回来,伏江是人还好,要是妖,你怎么对付?”
      他说得多简单,就和曾经糊弄镇上其他人一样。支撑起一个大宅子总要做许多事,做事多了就少不了得罪人。如何达到目的又不得罪人,如何占尽便宜,这李家上下的人精明,多少都知道一些。
      特别是对付沈长策那样年轻又平庸的街头蚍蜉。
      李小公子却道:“可他知道了!”
      李大哥一愣:“什么知道?”
      “他就是知道了!”李小公子语无伦次。
      他平日处理别人对他的羞辱如此笨拙,可他那双眼睛却告诉李小公子——他是个心中有数的人。哪些人对他好,哪些人对他不好,沈长策心底明镜似的明白,只是不做不理······可他们却把他当傻子,当软蛋!
      他又扯着嗓子道:“放他回去,那才是后患无穷!”
      李大哥好似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一双眼瞪着自己,也有些措手不及。李小公子又赶紧出点子:“要不要去叫清晏道人?”
      没想到,大哥却吼道:“叫什么清晏!”
      李小公子被吼得一愣。
      李大哥道:“那些人嚷嚷着要杀妖杀沈长策也就算了,你怎么也那么笨。你以为我光听他们嚷嚷,就要去捅妖的娄子不成?”
      那风流的折扇已经被垂在李小公子手中,他一身冷汗,但见他大哥话里有话,好似还有转机,不由道:“大哥······”
      李大哥道:“他能投靠妖怪,我们难道不能像他一样?这世道变得快,要活下去得变通。”
      李小公子听得一愣,又一愣,冷汗又刷刷从背后流出,投靠妖怪?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道:“我方听沈长策死不承认伏江是妖,他说伏江是仙。世上那么乱,谁见过仙······难保不准是那妖歹毒,迷惑了沈长策,哪里有什么投靠······”
      李大哥恨铁不成钢:“谁能给人恩惠,还能操控人生死,谁就是人的神仙!依傍对了去处,才能保命享福!你去求神仙,神仙帮你么?还不如求妖。”
      “可是······”
      李大哥又瞪着自己那不开窍的弟弟:“你要是有办法让我们活着享福,全家都可以给你跪下。好歹看了些书卷,你怎么也和那些没长见的穷人一般傻!”
      他看自己弟弟还在发愣,一面的诧异和惊恐,又低声催道:“现在你赶紧去好生待着他,把那些伤治了,再找个借口解释解释,等下我再过去。”
      李小公子犹疑道:“那妖是好是坏你我都不知,方才我们还快把他打死了······要不还是请清晏······”
      “闭嘴!清晏道人有本事让一只狗死而复生吗?”
      李小公子被呵得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那沈长策算什么东西?他能讨好那妖怪神仙,我们讨不好?”李大哥赶他,“快去准备吧,别让他再多想。”
      李小公子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去了。
      他给下人吩咐了好了,又在那偌大的李宅一边想着大哥的话一边走着。他遥遥望见那水面上供奉榆丁的亭子,到底年轻,想到大哥竟然说出要供奉妖怪那般恐怖的话,他一下子胆寒起来。
      稍作思考,他赶紧又叫了跟着自己的下人。
      “你和几个人从后门出去找清晏道人,把今日的事说与他听。记住,别让大哥看见。”
      那下人听着事大,紧张得连连答应。
      他心中不安,又叮嘱:“路上小心点,多带上一些符。”

      那下人不敢怠慢,还偷偷找了几匹马,一路快马加鞭赶去榆丁庙。
      平福镇冷清清,可榆丁庙却有不少来上香祈求的人。好在李宅有地位,那守庙的道人先看见了他们,赶紧接见。
      可那道人一听是来找清晏,却不耐烦道:“清晏道人昨晚出去一夜,今天中午才回来,现在还在休息。每日都有人找他,可把他累坏了。你们有什么事,与我说就行?”
      看门的道人是这里的道人中修为最低的,要是找了他去,这主子们还不得骂死自己。
      那下人一听急得满头是汗,正想着怎么解释,不远处墙角下的一丛杂草忽地一晃,把满脑袋都是妖的他吓了好大一跳。
      “那是什么?”
      那道人看来时,那草已经没了动静。他便猜测道:“嘿!庙里总有些老鼠和猫来偷吃的,近日特别多,别理就是!你有什么事,慢慢说,不行我再拿些符给你。清晏道人说了,这镇上妖不少,但害人的妖就那几个,其他的不害人,可能就是不懂规矩罢了!”
      那下人看他说得轻松,又拿出些钱财道:“我们几个公子说,那镇上叫伏江的八成是妖怪。现在李宅可能得罪了他,你看能不能打扰一下清晏道人,不然我们李宅······”
      他给了一锭白闪闪的银子,那看门道人眼睛一亮,正要接过来,却听背后有人道:“谁要打扰我?”
      他转过身,只见清晏一身素衣,站在不远处。
      清晏冰冷的目光往那道人手上一扫,那道人不由得把手收了,不敢接那钱。
      清晏看得清清楚楚,他冷声道:“从今以后,我休息时若有人打扰,这打扰我的人,和要找我的人,就算被妖吃了,我也不会救。”
      那道人听得心中一冷,又赶紧赔笑道:“我正要拒绝他。”
      他说着,又对那李家下人像模像样道:“你看我说清晏打扰不得吧?”
      那李家下人见了清晏,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过来跪下:“清晏道人,求你救救李宅!”
      那清晏敛下眸,寻思道:“方才你在说伏江怎么了?”
      原来清晏道人知道伏江。
      那下人赶紧一股脑儿把所有要说的都说了。
      清晏听完眼睛亮了起来:“你说沈长策在你们李宅上?伏江不在?”
      那下人摇头,又观察清晏的神色,心中好奇问道:“那伏江是妖吗?”
      清晏瞅着他,又点了点头:“他是。”
      他说是,却又不说是好妖还是恶妖。
      清晏从怀中掏出个小瓷瓶:“沈长策被那妖怪迷得不轻,你把这东西加到那端给沈长策的茶水中去,他便能醒过来。他醒过来,那妖就能收敛一些。”
      他说着又道:“但要记住了,无论发生了什么,千万别说是我给的。”
      那下人诧异:“为何?”
      清晏道:“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对的,你找个被妖弄得家破人亡的倒霉蛋当替罪羊,那伏江不会再怪罪你们。但你说是道人叫你做的,他定会大怒,把你我都杀了。”
      那下人吓得脸色发白,又听得稀奇,便问:“那妖是什么妖?”
      清晏冷冷一笑:“那妖叫自作自受妖,也叫虚情假意妖。他前不久吃了厉害,如果我猜得不错,该是得了心病。你找了家破人亡的人当替罪羊,他就要虚情假意地多情起来,没准想起些往事,慢慢把自己杀了。这妖都是这么奇怪的,你要是做得好,他这次还能死得更干脆一些。”
      他看那下人听得稀里糊涂,又笑道:“你按照我说的做便是。”
      等那李家下人几个拿着药跑得没了影,清晏身影一偏,便躲入屋旁。
      接着一只狐狸从那屋旁出来,朝那木棉树下的屋子跑去。
      它看着那木棉树的刺,浑身直打啰嗦。可它还是过去了。
      里边有讨厌的符咒,还有不让他进去的人。他便绕着墙到了西面一处,忍着杂草沙石的难受劲卧下去歇息。
      那人在里边睡着,和他只有一墙之隔,他做着美梦,心满意足。杂草多碍事,沙石多冷硬,他都感觉不到了。

      小狗在伏江的床上睡着了,可伏江却睡不着。
      他已经好几日睡不着,这一睡下去,醒来会更累,他要缓和许久,才能想起今夕何夕。白日更不应该去睡,那是用来玩的。山明水秀,熙攘街道。他应该走出去。可伏江却又不想出去。街上冷清,又时不时传来人的死讯,他看着便胸闷头晕。
      外边再有好玩的东西,他都不愿意暴露在那灿烂又死寂的阳光之下。
      砰砰!
      沈长策走了不久,这敲门的又是谁?
      伏江懒得理他,把自己窝在被中一动不动。他把自己当成一个等死的老人,只想享受地过着自己安静无趣的日子。
      那门外又敲了好几声,然后忽然停了。
      接着只听脚步声逼近,门外的人竟然自己想了办法进来。
      她推开了伏江的门!
      “伏江!”淑莲冒冒失失,一下便跪在伏江的床前。
      “伏江,救我!”淑莲脸上的泪痕和溶毁的胭脂搅在了一起。
      她原本虽生得瘦瘦小小,肤色蜡黄,眼睛却又大又亮,现在看着这张一半艳丽一半诡异的脸,好似一只妖。
      伏江指着淑莲笑:“你怎么了?”
      淑莲泪水涟涟:“今日我去找他,看见他与一个女子进了屋里。那女子生得好看······比我好看。”
      伏江却是听明白了:“这不是人间常有的事?叫见异思迁。”
      淑莲愤愤不平,眼中又狠又妒:“什么见异思迁,那女人是妖,她诱惑他!这是横刀夺爱!”
      “那你想如何?你不也是妖么?”
      淑莲结巴道:“我、我是!可我不如她,我从小被人抚养,不会妖法,不知如何变得美。”
      伏江看着淑莲恳求的眼睛,他知道了她的意思。
      淑莲哭道:“求求你,伏江······我从来没有遇上他那样好的人,要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宁可去死。”
      被那刘砍柴日日打骂都不愿去死的人,怎么遇上了喜欢的男人便想去死?
      她怎么能死,伏江不久前救了她。
      伏江把那睡着的小狗抱在怀中轻轻抚摸,问她:“你为何要死?”
      淑莲望着他:“求而不得便痛苦,活着没有乐趣便想一死了之,哪有什么为什么?”
      伏江看着她,他下了床,蹲下来,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手中。
      淑莲呆呆地看着两人的手,破涕而笑:“你别老是来握着姑娘的手。当初你与我玩耍不注重男女之别,你又长得好,我那时都有些喜欢你了。”
      伏江看着她,却道:“你说谎。”
      淑莲神色一僵,她偷偷看伏江,只觉得他好似变了很多。他说那话时,一双眼敏锐伶俐,好似什么都懂。
      她愣道:“我没说谎。”
      “你话的内容没说谎,你的语气在说谎。”伏江奇怪道,“为何要故意说起那时呢?你根本不觉得那时好,也不愿提,现在想起来也不想笑。”
      淑莲看着他,想起他不是个一无所知的傻伏江,他是神仙。她一下便羞愧得低下眼睛:“对不起。”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伏江却依旧握紧着。
      “但我觉得那时好。”伏江望着她的手,“你以后可要好好活着了。”
      把淑莲送走后,伏江在窗边坐了一会儿,想着梦里的事,又想着梦醒了的事。
      小狗嗷嗷叫着,他又去锅里拿了饼,给了一半给小狗。
      饼已经凉透。
      人间的半日就算什么也不做,也过得快。
      窗外的天渐渐暗了,黄昏阴阳交替,外边房屋的影子硕大而漆黑,好似藏着什么不知面目的怪物。
      这时候,街上的生气已经全躲了起来,郎中也不会肯随着人出来。
      可沈长策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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