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纪事》伽时

7、奸细

　　姜黎已经认出独孤弥是巫师，一开始那么嚣张后来又那么怕死，场上有护卫，姜黎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杀”独孤弥。那边，独孤弥直接撒毒姜黎。

　　第二天，宣告姜黎、苏桓、独孤弥“死去”。

　　侯莫辰宸一口老血差点喷出，什么情况？她的队友呢？一夜之间全死了？夫妻死去红娘不能回归神位，她只能可怜巴巴地独自奋斗……

　　游戏还在继续，姜黎倒也不恼，闲闲地在一旁品酒。凡事她都尽力而为，却不强求结果，胜固欣喜，败也从容。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要忽略永嘉郡主投过来的目光。姜黎也说不清那是一种怎样的目光，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胜利的炫耀，总之姜黎很不喜欢，因为不喜欢，从小到大她与永嘉便不亲近，即便永嘉郡主是太极宫里跟她血缘最近的表姐妹了……

　　姜黎把凤奴抱给侯莫辰宸，也不要子衿等侍女跟着，想自己出去透透气。

　　碧岳台下面便是昆明湖。姜黎站在围栏后远看群山连绵，高阁深木。静静地待了好一会，转身离开时迎面撞上了来人，鼻尖撞上肩膀，疼得姜黎眼眶泛红。

　　苏桓忙探身去看她被撞疼了的鼻子，姜黎却捂着鼻子不让他看，下意识强硬道，“别动，我看看。”

　　挺翘的鼻尖泛着红，苏桓顺着鼻梁的骨骼轻轻上下摸索，“还好，鼻骨没事。”

　　姜黎委屈巴巴，“酸疼酸疼的……”

　　苏桓伸手抚了抚姜黎脑后顺滑的青丝，“走路怎么这么不当心，还好是我，撞上别人或是别的器物怎么办？”

　　姜黎瞥他一眼，不满道，“别人才不会走路不出声呢。”

　　苏桓看向她，少女面庞洁白盈盈，连耳边的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黑白分明的双眸清亮干净，看向别处的神情娇憨明媚，苏桓晃了晃神，落到她因不满而挺翘的双唇上……

　　“二哥！”

　　苏桓神色一凛，看到姜黎拉他衣袖，“二哥，你出什么神呐？”

　　苏桓慌忙收回目光，他……怎么能想这种……这种事情！敛了敛神，遂道，“鼻子还疼么？”

　　姜黎摇头，“现在不疼了。”

　　苏桓拉了姜黎的手腕，“走吧。二哥带你去跑个马。”

　　姜黎喜上眉梢，刚刚就想在马场上跑个马，奈何他们要对战竞技，自己就只好退居看台，现在苏桓提起，她当然是满口答应。

　　苏桓带着姜黎先去马厩选马，他新得了一匹□□进贡的大宛马，大宛马体型健壮，腹小腿长，黄里透白。

　　“它叫特勒骠。”苏桓抬手摸了摸特勒骠的鬃毛，眸光熠熠。特勒骠在苏桓的抚摸下温顺无比。

　　“小特，有这么威武的名字，你怎么这么温顺。”姜黎凑近去看，黄马白喙微黑，也想抬手去摸摸特勒骠的鬃毛，可是打脸来得太快——

　　特勒骠嘶鸣一声，腾空而起，姜黎下意识地要躲避，可是脚步却停了下来，眼前骏马映着落日余晖飞扬奔腾，当真是威武雄壮、马如其名啊……腰肢被人揽住，退避三尺，还未站定，就听见苏桓劈头盖脸地骂下来，“姜黎！你是傻的吗？躲马会不会？”

　　姜黎抬眼皮撩了他一眼，小声道，“我就是觉得好看，忘了……”

　　因为有你啊，我只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就好了。

　　苏桓恨恨地看她一眼，屈起手指一声清亮哨声，特勒骠飞奔而来，在接近他们时慢下了脚步。

　　姜黎炯炯有神地看着特勒骠，“你还真是一点儿也不温顺。”嘴上这样说，手上却还是想去碰，却被苏桓一巴掌拍掉。

　　姜黎委屈巴巴。

　　苏桓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去摸特勒骠的鬃毛，掌心贴着手背，姜黎的脸庞一下子就红了……

　　有了熟悉的味道，特勒骠低头吃草，很享受姜黎的抚摸，小娘子手掌细嫩，比郎君舒服多了。

　　耳边是苏桓低醇的声音，“特勒骠天性难驯，又怕生，还不识得你，当然会炸毛，以后可不准这样不管不顾地随性而为了。”

　　耳畔痒痒的，姜黎哪里还仔细去听苏桓说什么，只嗯嗯嗯地胡乱应着。

　　“二……二哥，咱们选马去吧！”姜黎抽出身，快步走开。苏桓一愣，牵着他的特勒骠闲闲地跟在姜黎身后。

　　姜黎选了一匹通体雪白的母马，健壮有神，跟特勒骠一样也是□□刚进献的。跑了一会姜黎很是喜欢，就像守马官要了这匹马，约好来日派府上人过来取。

　　“大白大白，叫你大白好不好？”姜黎摸着大白，兴致勃勃。大白和姜黎很是投缘，长啸一声，表示这个名字它喜欢。

　　落日余晖，两人两骑，策马而行，拉开了颀长的背影……

　　不多时，就有侍从来禀告，要启程回去了。

　　车马已经准备妥当，姜黎跳上马车，侯莫辰宸已经在马车里闲闲地喝茶了。倒是凤奴看见她上来，扑上去叫她阿姐。

　　一看侯莫辰宸这副清清淡淡的表情，姜黎就知道她心里不高兴，凑过去道，“怎么样，后来赢了吗？”

　　侯莫辰宸哼了她一鼻子，“你和苏二郎倒好，抛下我就去跑马了！”

　　姜黎正琢磨着怎么接这个话，就听到侯莫辰宸继续道，“我也想跑马啊！可是狐妖不杀我！”

　　姜黎噗嗤一乐，戳了戳侯莫辰宸气鼓鼓的脸庞，“我也不想死啊，要怪就怪阿弥，他毒死我的。不过嘛，跑马容易啊，过两日咱们跑马去！”

　　侯莫辰宸撇撇嘴，欲拒还迎地撩了姜黎一眼，“那可说好了啊。”

　　姜黎满口答应，两人互看一眼，咯咯咯咯地笑了出来。

　　侯莫辰宸心情转好，扬眉道，“你猜最后谁赢了？”

　　姜黎看她一脸臭屁的模样，就知道她们第三方最后赢了，捧她道，“阿辰真是厉害啊！孤军奋战还能大杀四方！”

　　侯莫辰宸哼哼几声，一副“我厉害吧？”的表情，就算有你们两个猪队友，我还是能赢！

　　回程很快，不多时就到了永兴坊，两人在宣国公府门口告别，憧憬着下回见面。

　　年少的时光总是美好，无忧无虑，潇洒恣意。

　　苏桓和独孤弥又送了姜黎回杨令仪府，两人骑马立于大门前，看着姜黎进去。

　　独孤弥抬眼看了苏桓，笑眯眯道，“阿桓，你今天太厉害了，赢了蓝队这么多，真是好生灭了独孤重的威风。只可惜我“死”得太早，没有在狐妖杀人里说得他哑口无言！”

　　苏桓瞥了他一眼，“独孤重独孤重，有你这么称呼自己兄长的么？”

　　独孤弥哼哼，“他才不是我兄长呢！”

　　独孤重……苏桓想起这个对战时单打独斗的孤傲男子，他其实精通弓马骑射，并不在自己之下，然而从不打配合，一个人单枪匹马地横冲直撞……

　　苏桓一拉缰绳，“咱们走吧。”

　　独孤弥拉住苏桓，满脸期待，“咱们去喝喝小酒吧。”

　　***

　　姜黎回到府中，把凤奴抱给嬷嬷服侍，自己在子衿子霄的服侍下沐浴更衣。天色已暗，姜黎早就饥肠辘辘，子衿吩咐小厨房传些晚膳上来。

　　晚膳都是些精细好消化的，防着姜黎肠胃不适。姜黎喝着细粥，姜百灵在门口说有要事禀告。想来是天涯阁的事情有了眉目，姜黎神色一正，让百灵进来。

　　百灵行一礼道，“果然如郡主所料，天涯阁并不是一般的舶来品商铺，近日经常有突厥人出入，一进去就大半个时辰，然守卫森严，我不得进入，不知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姜黎更加确定这与□□启明可汗遣使进京有关，只是使团为何要这般偷偷摸摸，要与阿爹阿娘说吗？现在毫无证据，如果是一场乌龙，会不会给结盟拖后腿？可如果不说，万一是破坏结盟的奸细怎么办？

　　思忖片刻，姜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正式告知父母，她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不是奸细，或者使团另有图谋，但是行止有异却是可以确定的。姜黎对事情一向看得透，自己现在还没有力量去弄清楚，那便告知有手段权柄来解决这件事的人。

　　自己做不得主，还真是有些失落啊……

　　姜黎让百灵研磨，自己手书一封，将百灵看到的和自己的怀疑、推断都正式写成文书。

　　灯火明灭，人影幢幢。杨令仪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庄重正式的女儿。

　　姜黎道，“我拿不到证据，但是我可以确定，这个天涯阁不简单，而且和这次启明可汗遣使进京有关。”

　　姜勉搁下文书，“嗯，逻辑清楚，阿爹相信你的判断。”看到闺女神色一松，姜勉心底偷笑，他的闺女小大人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

　　见妻子不置可否，姜勉拍了拍她的手，继续道，“然此时没有证据，不能打草惊蛇。阿爹阿娘会继续调查，阿黎放心便是。”又给了妻子一个眼神。

　　杨令仪叹口气，道，“嗯，时候也不早了，阿黎乖，早点回去睡吧。这件事阿爹阿娘自有计较。”

　　姜黎舒了口气，阿爹阿娘果然是相信她的！又与父母说了几句早些安歇的话，便行礼退下。

　　姜勉抬眼看妻子，“怎么？你不相信阿黎的话？”

　　杨令仪嗔了他一眼，“客观来说嘛，阿黎的怀疑是有道理的，然后又让百灵去查探，做到心中有数，没有无的放矢，最后把事情交托给我们，没有以身犯险，专断独行，嗯——本宫很满意。只是……”

　　“只是闺女这般敏锐，我总有些忧心。阿勉，我们离权势中心太近，其中的妥协和博弈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只希望阿黎能够平安顺遂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原来是媳妇儿又开始两边纠结了，既希望闺女出众，又希望闺女平安，忙安抚道，“我看阿黎这样挺好的，我们能带给她的，就是让她能有自己的想法，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用为生计烦劳，不会被金钱迷惑，不会被权势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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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普通村民苏桓全程闭眼：不知道爆出人X狐妖情侣够不够明显，阿弥能不能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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