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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   朝歌来的天使,虽然收受了散宜生的一箱金银珠宝,到底不敢真的玩忽职守,对西岐依旧催得很紧。伯邑考大婚后,姬昌只从这个天使手里讨了一天的宽限,勉强将西岐的事情都一一安排清楚。姬昌最后单独见了伯邑考吩咐了他一番,告诉他自己这一次去朝歌,虽然凶险到底伤不到性命,伯邑考作为世子需要在这段时间承担起主持西岐的重担。也不需要伯邑考如何,只管族人和众臣依旧日惯例行事既可,如有不能解决的就请问老太君擎妊。姬昌教导伯邑考对待臣民应仁义为先,但遇到那等奸邪的只管打杀,不可优柔寡断失了先机。话到最后,姬昌着重告诫长子,在自己陷在朝歌的这段时间,伯邑考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西岐。

      伯邑考只当姬昌怕他玩忽职守,离了西岐将西岐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伯邑考生性贪恋山水,对权势并不热衷。过去他就总是对焱姬说想要去了世子的身份,让勇武的二弟代替了自己。但是这时候面对满心担忧的父亲,伯邑考决计是说不出这种话的。伯邑考只是点头称是,领了父亲的嘱咐。

      姬昌离开西岐后,伯邑考果然一直留在伯侯府中,认真端正地主持西岐各项事务,只偶尔抚摸爱琴一番拳当解馋。伯邑考虽然无心权利,到底不是那等只知自己乐趣的浑人,人又天灵聪慧,周正认真对待,诸多事情压到肩头都能担得住。加上几个兄弟的帮衬,很快就能从容面对属下臣子,应付起西岐周地的一概事宜。叫属下臣子纷纷夸目相看。

      姬昌前脚离开西岐,姜子牙跟着动身前往朝歌。伯邑考见姜子牙来辞行,本以为他是要回到昆仑山继续去清修的,不想姜子牙竟然说要去朝歌,不由得心中一动,知道姜子牙十有八九是要襄助自己的父亲姬昌。伯邑考十分的感动,连忙就要拜谢姜子牙。姜子牙抓住了伯邑考的胳膊,让他不要这么客气。

      “你我之间是忘年交情,不必如此。至于侯爷,应当同你说过,他这一去虽然磨难多多,却不伤性命。我这一番前往朝歌,未必能帮到他。倒是你,千万要记住了西伯侯说过的话。”姜子牙不放心地对伯邑考说道。

      伯邑考闻言一愣,终于感觉到父亲和姜子牙这么谨慎地关照自己不能离开西岐,这里面有些不对味的地方。他有心开口询问姜子牙究竟是怎么回事。姜子牙却摆摆手,阻止了他的问话。姜子牙只是说道:“多余的话不必多问多说,事关天机,不可泄露。”

      伯邑考一听这话,脸色立即一正,点点了头。

      和伯邑考辞别后,姜子牙没有逗留,当天就领着吕尚离开了西岐。两人骑马来到西岐关外,双双勒住马头。姜子牙回过头来问后方的吕尚道:“在西岐住了这么些日子,可有什么感想?”

      吕尚闻言遥遥回头看了西岐城头一眼,回头时只是沉默,没有回答姜子牙的问话。姜子牙也没有再问她。两人便默契地在这里分道扬镳。

      虽然是分道扬镳,两个人却都心知肚明,他们的目的地是一致的,都是朝歌。因为一个走的旱道,一个改行了水路,分手后不久速度上就有了先后快慢,当真一路上都没有再碰头。

      吕尚是在姜子牙前头三天到达朝歌的。当时她坐在马车里,顺着大道一路来到城门口。许是她觉醒了九尾狐的血脉,庇护朝歌城的大阵竟然起了反应,泛起涟漪似的一层企图阻挡吕尚。吕尚感觉到车厢不寻常地震动了一下,立刻明白过来,伸手在那层涟漪上点了一下,护城大阵立即消散一空,放了她进去。

      马车悠悠地走了一段路,忽然四周嘈杂了起来。吕尚明显感到马夫将马车向路边靠拢过去。吕尚推开车门,向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人群不知道什么时候,纷纷聚拢在道路两旁挤来挤去,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头。每个人人都兴高采烈的,显然是有什么轰动全城的大喜事,才能让这朝歌满城的人都跑了出来。

      吕尚垂下眼,计算了一下,今天差不多是朝歌亲命的巡查大将军飞廉麾下先头军队归朝的日子。飞廉这个恶将军,这些年头在外面十分猖狂跋扈,不知道起了多少战事害死了多少人。如今这头一批班师回朝的军队,说白了就是押送战利品回来邀功的。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奴仆牲畜,商王收了之后多少要漏一点给朝歌的臣民,以示恩德。眼看着天上就掉馅饼下来了,朝歌的百姓如何能不出门夹道欢迎?

      吕尚对这种热闹没有兴趣,心里甚至十分的不舒服。她吩咐了马夫一声,就让他尽快抄一条人少的路去她在这边安排的据点,哪怕路远一点也无妨。

      吕尚猜测得没错,今天的确是飞廉先头军返回朝歌的日子。在吕尚的马车被马夫赶进一条支道的时候,凯旋归来的军队刚刚好踏进朝歌城的大门。因为飞廉这一趟收获极大,每一个回来的士兵无不仰首阔步,得意非凡。这些士兵不少都是朝歌平民家的子弟。亲友们看见他们回来自然十分欢喜,高兴得痛哭起来的都有。就算是没有亲友当兵出征的,现在看到军队满载而归,一箱箱的金银货物,一笼笼的奴隶美人,还有后面紧紧跟着的牲畜,这样的大丰收,谁看到都要叹为观止,欣喜若狂。

      实际上,大部分的奴隶都是和牲口一样,跟在囚笼后面行走。他们甚至还比不上那些牲畜。至少牲畜四肢自由,而他们的双手双脚都被粗绳套牢捆绑,不论多艰难都必须跟上队伍的速度,否则就是一顿毒打。因为这种毒打死在路上的奴隶不计其数。

      牢笼里囚禁的奴隶多是女人,或者有几分姿色的男童。

      呆在牢笼里的人,原本已经麻木。可是在进入朝歌,突然听到外面犹如巨浪一样的欢呼的声音,又一个个如同被惊动的鹌鹑一般,忐忑不安起来。这些欢呼对于返回朝歌的士兵来说是欢迎,是歌颂。对他们这些囚徒却是一种宣判,预告他们将真正成为奴隶,变成比猪样还要不如的牲畜。

      苏妲己坐在囚牢里,也被这些山呼欢笑声惊动。她抬头,看见的是胡喜媚惊惧不定的目光。胡喜媚和苏妲己不同,有胡氏没有被飞廉灭族,她的族人都还活着,只是以后变成了奴隶就不知道能有几个活到老死了。

      胡喜媚是个漂亮活泼的女孩儿,比苏妲己小半岁。当初,飞廉纵火屠杀有苏氏满门,只有苏妲己靠着胸口一枚玉石琵琶的护身玉符躲过了一劫。后来苏妲己辗转周折混到了有胡氏的部落。结果她刚巴结上有胡氏族长的女儿,也就是胡喜媚,有胡氏又被飞廉给派军讨伐了。至于讨伐的缘由,就只有飞廉自己知道了。

      飞廉没有对有胡氏进行屠杀,而是把他们全部抓住,充了奴隶,准备送到朝歌去邀功。

      胡喜媚自幼就没有吃过苦,她长得漂亮,负责抓捕奴隶的军士看到她后就起了心思,寻摸着送去朝歌或许能有大用场,所以一路上对她倒是挺照顾,连带着苏妲己都没有受虐待。结果一来到朝歌,胡喜媚就被朝歌百姓的“欢迎”吓得浑身发抖。她仿佛醍醐灌顶,突然明白了自己将面临的未来是什么。

      “妲己,他们为什么那么高兴?那么多部落被他们的军队覆灭了,他们却这么高兴……”胡喜媚胆颤地用四肢爬到苏妲己的身旁,拉住她的袖子,一脸疑惑地问苏妲己。

      苏妲己翻身,紧紧抓住坚硬冰冷的牢笼,怨毒地看着笼外夹道欢迎的人群。她看着道路两旁拥挤、欢乐的百姓,眼底的光变得无比冰凉冷漠。她开口回答胡喜媚:“你说得没错,我们的部落没有了,他们却会得到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奴隶牲畜。眼看着就能不劳而获,拥有从天而降的财富,为什么不高兴呢?”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不劳而获更让人高兴的了,哪怕所获得的利益满是鲜血,充斥了绝望,只要血不是自己身上流的,只要绝望不是属于自己的,那么就开心地笑吧,高兴地跳吧,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些好处吧。

      苏妲己冷冷地看着高兴得仿佛过年一样的满城百姓,她的心却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一双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鲜血。她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天,漫天的大火,逃亡却被抓住屠戮的族人。族人的鲜血抛洒出来,最后却连同尸体一起被大火焚烧得干干净净,变成了灰、变成了土。

      飞廉进献了这么多的金银珠宝、奴隶牲畜,果然愉悦了上层人士。不说得到巨大好处的纣王如何,就连那些一直弹劾飞廉胡作非为的大臣,在看到这么多的战利品后,都闭了嘴。纣王也不吝啬,按照旧例,除了大肆分封飞廉以及跟着他一起巡查诸侯的将士,还赏赐了好多财富给朝中的大臣。飞廉这次收获实在是太大了。他不知道虏劫了多少诸侯、部落,即便纣王这么赏赐还是剩下了一大批的奴隶、牲畜。公用的奴隶营可不需要这么多,于是纣王大笔一挥,朝歌城里每一户人家都能拿到一两个奴隶和一头牛或两只羊。

      即便是这样,奴隶还是剩下不少,于是都挂上牌子,推去市场上拍卖了。

      吕尚在这个世界上,做的最顺利的一桩买卖,就是“人口买卖”。她掐准了飞廉这一趟,肯定剩下不少奴隶会流到奴隶市场上。她到了据点后,将朝歌这边的管事都招过来,将账目盘算干净,之前吩咐的事情的进度都一一询问了一遍。将事情打理清楚后,吕尚就去了奴隶市场。别说,还挺热闹。

      吕尚逛了一圈,挑了一批健康、机灵的男人,付了钱立刻离开。吕尚没有挑选女人,因为女人不会出现在奴隶市场。被劫掠的女人,年迈的、有病的都会直接杀掉,年轻漂亮和年幼的,要么被纣王赏赐给了大臣,要么扣在公用奴隶营里,充作劳力或者娼妓,根本不会流到市场上。

      胡喜媚因为美貌被一位将军看中了,这位将军就是打算把带她好好地带回朝歌后,把她卖出去。将军是有得到好几个奴隶的赏赐名额的,想要胡喜媚并不难。只是从中做了点手脚,稍作打点,这位将军就弄到了胡喜媚,就连苏妲己等几个围着胡喜媚的少女,都一起被他领走了。

      将军很快就把胡喜媚、苏妲己几个人都发卖了出去。又经了几道手,隔了半年光景,最后被一户经营放牧的商户买走了。说来也巧,这户商户姓马,前脚买了胡喜媚这一批女奴,后脚直接把她们当做内侄女的陪嫁嫁出去了。

      马商户的内侄女算是个可怜人,出生的时候刚好有流星从天上划过,多嘴的邻居看见了,就说这丫头是扫把星转世,要祸害家人亲友的。说完这话,这家人家竟然当真一般,立刻搬离去了别的坊街。

      像是应和了多嘴邻居的这番话,马氏出生后不久,母亲就受不住月子病,转眼就断了气。之后过了一年,马氏还没脱了襁褓,他父亲和兄长又在去关外贩马的路上遭遇野民抢劫,被强盗活活砍死,连个完整的尸体都没有收回来。

      马商户家的牧场原本就是他大哥,也就是马氏的父亲挣来的。按商汤的律法,马氏能才是这片牧场的继承人。可是法律高不过族法。马氏家族不论族长还是其他主事的长辈,都认定了马氏是扫把星转世,不能留在家族里。这马家的牧场更不能给她,否则会带累整个马氏家族。最后一致裁决,将马氏父亲的财产全部给了马氏的叔父,也就是马商户。

      马商户也忌讳马氏不祥的身世。加上族里宗老的意思,马商户对这个内侄女十分的不喜欢,更不要说照料两个字了。所以一岁的马氏就这么被赶了出去,被扔在大马路上,没有一个马家的人去管她。

      一般来说,这么个刚会爬的小丫头片子,就这么被扔在外面,无家可归,没有亲人照料,早早就应该死了。然而马氏命大得很,却被一个姓宋名异人的员外看中,顺手领回家准备当妹子一样养大。谁知道员外的夫人以及儿子媳妇竟然一个个的都反对他。宋夫人更是一味说马氏是身带厄运,宋异人想收养马氏就是跟她这个妻子过不去,想要谋害她一家子的性命。宋异人不把马氏送走,她立刻就跟宋异人打官司和离,自带了儿子、孙子改了姓氏回娘家去。宋异人被自己夫人闹了个没脸,奈何本是个妻管严,儿子们也都不跟自己一条心。宋异人没办法,只能听老婆的话,又把马氏送了出去。

      宋异人是没办法在家里养育马氏的,但要他看着马氏孤苦无依地死在外面,又不忍心。好在自家婆娘算数不好,管不好钱财,宋异人私房钱不少,拿出一些在外面养大马氏倒也便当。只是畏惧妻子发现,宋异人这些事情做起来不敢明目张胆,只是拐弯抹角地接济马氏,不让她饿死冻死在朝歌城的大街上就是。

      这马氏,就这样活了下来。因为没人领养照料,自然而然就成了乞丐婆子。但她命里当真扫把星一般,即便做了乞丐婆子,依旧“害人”不浅。好几个同她关系好或看她身世可怜,或干脆就不信邪,因而和她走得近的乞丐,统统都遭了横死。如此再三地发生,就是乞丐帮里的人都怕了她,不敢跟她有牵扯。

      至于宋异人,也并没有幸免于难,开始接济了马氏几年,家境就开始衰弱,原本的小康之家很快就困窘了下来,渐渐养不起奴仆。宋异人却始终没有放弃接济马氏。

      要问这原因,却是因为宋异人看中了马氏的八字。原来这宋异人少年的时候,结交了一个小道士,两个人一见如故,互为知己,很是贴心。这个小道士不是别人,正是昆仑山上的炼气士姜子牙。宋异人当年和姜子牙曾经八拜天地结为异姓兄弟。拜兄弟跟拜夫妻差不多,不能光靠意气用事。结拜之前需要找有名的算命先生把一把八字,掐算一下两人是否适合,万一撞上个金翅对天龙,冤家路窄,偏混不吝地结拜做了兄弟,还不得互相掐死?

      算命先生给两个人掐算了八字,给出“合”的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想赚一笔,算命先生当时又对姜子牙说了句闲话,道姜子牙这命里不好姻缘,说不得一辈子都讨不到老婆,子嗣跟着没得。姜子牙倒是豁达,笑笑说自己是个修道的人,本就没有心思娶妻生子,如今得算命先生这样一句,倒是正和了他一心向道的心意了。

      算命先生见姜子牙“不上钩”,摇摇头,不再说了。

      姜子牙本人是真的对姻缘这个事情没需求。但是宋异人这个结拜兄弟却是俗人一个,十分替姜子牙着急这个事情。宋异人就偷偷找了算命先生,使了银钱给对方,求对方给个破解自家兄弟这个娶不到老婆的命道。这个算命先生还算大气,看在银钱的份上,没有继续芥蒂姜子牙的那番话。算命先生拿了姜子牙的生辰八字,掐算了半天,写了另一份八字,交给宋异人,说只有这样生辰的女子方会看上姜子牙。又说姜子牙的命硬得很,最好是小上姜子牙至少半个百岁,年纪小些,才不容易被他克死,死在他前头。

      宋异人认真记住了算命先生的话,把对方给的女方的生辰八字好好地收起来保存。即便之后不久姜子牙就离开了朝歌,而且一走就是数十年没有回来,宋异人从没忘记两人的结拜情义。宋异人更是一直记挂着姜子牙婚配不易的事情,时时留意有没有算命先生给出的生辰八字出生的女孩儿。这一等就等了三十年,终于让他等到了马氏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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