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黛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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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初七的消息，叶流云歇息了片刻，又马不停蹄地再往原城走了一趟。原城是并不富饶的西北大地上不算多的大城，虽说比不上安城有安城梅点缀之美，绿树成荫叶影交织，亦是一道令人眼前一亮的风景。
也许是水土不服，自来了银星山庄地界，叶流云嘴唇干裂的愈发严重了。起初只是皱了点皮，他并未当回事。如今几次出入风沙早就龟裂地像胡杨的老树皮了，猛地沾了水，疼地他不由自主地“嘶”了一声。
茶水店的小二吓了一跳，生怕是又多了一个喝了他们家的水中毒的，赶忙迎上桌前：“客官，客官您怎么了，可是小店的茶水……”
他那一副五官都紧张地扭在一起，比叶流云的唇还像老树皮的表情，让叶流云有些奇怪：“无事。看你的样子，可是你们店出什么事了？”
见叶流云一身黑衣，虽不是什么贵气打扮，但能在腰上挂坠子的，应该都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主。小二左右看了看，附在叶流云耳边小声道：“可不是……不过可不是小店的茶水有问题。小店在这原城都做了十几年生意了，哪里会在茶水里投毒，害人是要遭报应的啊……”
“就前两天……饥荒不是正闹的厉害么，我瞧着破破烂烂的流民怪可怜的，就破例收留他送了一碗茶水。谁知道……唉！”小二懊恼地一拍大腿，“好心做了坏事。也不知那个流民之前吃了什么，一喝茶水，也是像您一样就哼了一声，待小的过去查看的时候，人已经……没啦……”
“幸好官老爷明鉴，还有银星山庄的弟子作证，才证明了小店的清白……唉，真是晦气……”
叶流云点头。这场百年难遇的□□几乎遍布整个西北，他们一路北上时分了不少山庄和府内的粮食与金银给流民们，却也只能救些微末，治不了本源。只有大些城市像原城未受影响，附近的小村庄破的破散的散，一派荒凉景象。
“你方才说，是有银星山庄的弟子作证？”
“是啊，还得多亏了这位侠女。是她站出来作证，说是她和那流民喝了同一壶茶，一点事没有，才证明小店的清白。”
“她大概和客官您差不多高，好像是比一般姑娘都太高了些，所以小的记的特别清楚。”话音一转，方才还愁眉苦脸的小二此时已笑的谄媚。
叶流云会意，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在桌上：“说罢，长什么样。”
小二收起碎银子：“小的也没敢仔细瞧，但是这位侠女……从背影看，像个男人。”
“说话的声音，也不像一般小女儿家清清脆脆，但又不像男人似的低沉，怪奇怪的。”
“那你如何得知，这是位侠女，而不是侠士？”
“那位侠女腰上别了个小包，小的眼尖，瞥见里面是些女儿家的针线，哪里有男人会装些这个到身上的……”
女红针线，又说是高得像个男人。与初七所说的不谋而合。
叶流云抬眸：“你可还看得清些别的？”
“这……小的哪里敢仔细看……”咕哝时眼神四处乱飘，俨然是有所隐瞒。
到底是行走江湖多年的“老油条”，叶流云对小二招招手，又将更大一锭碎银放进了他的袖口，而他的这一动作，正是茶水店老板看不到的死角。
“看清了吗？”他见过许多这些酒楼、茶水摊子的店小二，打扮差不多，笑脸差不多，其余的自然也是差不多的。
“看清了，看清了……”小二笑得更加谄媚，“这侠女身上的小包，小的认识，是城南紫云坊的手艺。紫云坊是我们原城鼎鼎有名的首饰坊，有许多贵人小姐都戴着它家的首饰呐。虽说银星山庄的弟子们皆为巾帼，也保不齐不会对漂亮首饰心动，您说是不是？”
“你这两天还见过她吗？”
“见过，见过，就在上午，还从小店前面路过呢。”
问的差不多，茶水也凉透了。叶流云摆摆手，将小二再上茶水的话堵在嘴里，打算去他口中的紫云坊瞧瞧。
……
自小到大游历多年，大半个江南都是叶流云的足下风景。只是，绿鬓朱颜、燕语莺声是他从未主动靠近，也不敢靠近的。每每见那些同龄侠女们快意恩仇纵马高歌，叶流云带着笑意的眼底里，总会浮现起阿娘。那甚至不是阿娘，是他想象中她没有坠入尘网依旧鲜活明媚的模样。叶流云从未见过，亦不知道，所以阿娘的影子也是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的。
“唉，小哥，站在门口发什么呆呢。”
叶流云先是被呛人的脂粉味惊醒，随后才听见富丽堂皇的紫云坊门口，有一打扮靓丽，身着翠裙的女子对他招呼。
“真是稀奇呀，你也是来买首饰的？”女子掩唇笑道，“世道变啦，害羞什么，上午还有个小哥来购置钗子呢。”
紫云坊外来来往往皆是女子，有不少还好奇大胆地打量着直愣愣杵在门口的叶流云。
见叶流云还是呆在原地，女子走了出来，步态袅袅：“哎呀，莫不是我误会了，是来给心上人买的？”
“……不是，”叶流云低声道，“敢问，您是掌柜的？”
“早就听说这几月的原城会很热闹，没想到……”那女子围着他转了一圈，末了轻声笑道，“先来紫云坊的，居然是慎王爷的人啊。”
叶流云下意识地勾了勾腰牌的绳子，冷静道：“既然掌柜的知道是慎王府办事，那就好办了。”
“哎呀，官爷可莫吓奴家，”纤纤玉手搭上叶流云僵硬的肩膀，“奴家一个做小生意的，哪里敢犯事呀。”
不只是肩膀，叶流云浑身都僵硬起来。
“小哥，你可真是可爱呢。”女子说着，作势便要呼气到他已是粉红的耳边了。
“住手！”声随剑到，一柄雪亮长剑直直地隔开了女子。
长剑末端缀了水蓝色的穗子，来者正是平明月。
“师弟，你没事吧？”不看女子一眼，平明月将叶流云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确认他没有受伤后才回头，美眸含怒，“阁下使的好魅功，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当街行凶！”
女子轻盈地提起被平明月踩脏的裙边：“平女侠这可就冤枉奴家了。慎王府的官爷根本不对奴家动心，才让奴家伤心呢。”
“师弟……你没中这妖女的魅功？”平明月若有所思地侧过目光。
先前的不知所措已全然褪去，叶流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师姐……”
哪知他师姐的眼神更加奇怪起来，不等叶流云细想，平明月已道：“岑黛青（注1），先前大师姐放过你，不代表潮海山庄会放过你。你祸乱江湖也就罢了，竟然把主意打到小师弟的身上！”
未想到眼前这翠衣女子，竟是武林邪道中赫赫有名的“摄魂仙子”岑黛青。其人二十年前便已是江湖中有名的美人，可惜一念之差堕入魔道，此后以独门魅功祸害武林害人无数。传闻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没有一个可以逃脱。
“咯咯咯，”岑黛青模样最多不过二十五六，掩唇娇俏眉目勾人，无人能想到她已是个半老徐娘，“哎呀，真伤奴家的心呀。按辈分算，也该喊我一声青姨呀，小明月。”
近几年来摄魂仙子渐渐退隐江湖，已是多年没有再掀起风浪，叶流云一开始才没有觉察出蹊跷来。
“你此番送上门来，休怪山庄无情。”平明月冷眼。
“哎哟哟，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了。不过，想必你身后的那位小哥，是舍不得奴家走的。”
“师弟……？”
“慎王府的小哥，不是很想知道，今日上午那女装打扮的小哥，是什么来头，又要去哪吗？”
岑黛青拂起耳边的垂发，一双含波蕴水的眸子俏皮地眨了眨：“奴家此番前来，就是想助你一臂之力呀，小流云。”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黛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