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锦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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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不与这位冷面王爷深入接触，也能知道他好像并不怎么在意他人之事。
例如哄小魔王初二，从七八岁开始揉头揉到十五岁，从未变过方式。
好在初二性格虽然顽皮，但在知足这一方面，也许是年幼时过的太苦，只要有一丝甜，便能轻易被填满了。（注1）
抬眼瞧了瞧抱着王爷的披风，温和地看着他的叶流云，初二抿起嘴，摇了摇头。
如今王爷正为归南阁一事烦恼，来自圣上的压力从未停止，他不应该用这种小事麻烦王爷。
“嗯？初二？”
赵容俯下身，注视着少年刻意躲闪的眼眸。
“王爷，初二没事……”不见了跳脱的模样，哪里是他说的“没事”。
“王爷，是属下惹初二生气了。”
“先前与初二比试轻功……属下自以为是，故意让了他，才让他不高兴。”
“才不是！明明是温大哥故意瞒着我他的轻功，那天……那天初三看见了，根本不是温大哥今天使的潮海山庄的轻功……”有了王爷撑腰，初二反驳得更有底气了，咧嘴露出虎牙，装作很凶的样子。
“我就想和温大哥堂堂正正的比一场……”说着说着又委屈起来，低下头隐了声。
“呵，温护卫，你不知道，”难掩笑意，赵容又揉起初二已经一团糟的脑袋，“初二自认为轻功卓绝，就喜欢和高手比试。”
“若你不与他认真，才是对他的不尊重。”
叶流云早有道歉的意思，又经过赵容的难得温柔的调节，于是也道：“初二，是大哥多想了。等你我得空，再比试一次可好？下一次……”
还未等他说完，等着这句话太久的初二连忙扑上来紧紧抱住叶流云：“好啊……温大哥不许反悔，下次可不能让我了。”
初二果然是舍不得与他的温大哥生气的。又或许是少年脾性，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
转眼间便又是那个活泼调皮的猫儿眼少年了。
断了思考，赵容也无心继续，从名贵的丝绸里衣袖口里拿出一包粗制滥造的鱼食来。
谁能想到王府半夜还真有人在喂鱼，正巧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身为位高权重者，赵容身上有许多与之身份不太相符的矛盾点。无论是馄饨摊上还是王府池旁，他总能保持那张高冷面瘫脸做平民百姓的事。好似千金织锦与粗制布衣，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
何止是怪异。
民间话本中，小慎王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在九岁那年戛然而止。征和之变犹如洪水猛兽，咆哮着吞噬了他的一切，亲人，家产，和尊严。
没有话本敢描绘征和元年的故事，也没有话本里会费笔墨铺写孤苦伶仃在前又有猛虎巨兽在后的赵容如何长大成人并且博得如今地位。公子佳人的故事总是浪漫而美好，一篇篇佳话正似梦幻泡影，麻醉着巨大阴影过后十五年的人们的精神。
从九岁幼子到二十有四的慎王，仿佛赵容只一夜便是全大燕女子都争先恐后痴迷的对象了。
叶流云拍拍初二的肩膀，将手中的披风抖了抖，上前为赵容披上：“夜深露重，王爷还是多注意身体。”
“夜深露重？”赵容回头。
“原来温护卫也知道夜深露重。”
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赵容是在提叶流云伤重初愈时不听劝告，半夜来后院吹冷风之事。
他以为赵容日理万机，早忘了这个小插曲呢。
摸了摸鼻子，叶流云在心里又给慎王爷打上“小心眼”三个字。起码比起赵容其他的性格，小心眼算是比较“可爱”而接近凡人的了。
“噗……”初二在后头没憋住笑，见二人都朝他看来，忙摆摆手，脚下生风，溜走了。
只余叶流云一个人尴尬。
“你有鱼食么？”
“……并未准备，属下下次定会带上。”
“暗卫没有本王的命令不会过来，不用自称属下了。”
拍拍手，鱼食被洒尽了，水面上争先恐后涌出一张张鱼嘴，似乎永不止足地争抢着食物。
“过几日，陪本王去银星山庄一趟。”
没有询问，没有征求意见，赵容已经替叶流云决定好了。
他向来如此。
不过拜访江湖人，总是江湖人领路更为合适。况且叶流云十余岁时曾伴潮海山庄大师姐胡樱一道拜访银星山庄，多少还有些印象，还碰巧被卢庄主夸了几句天资聪颖必成大器。
他点头，并未提出任何异议。
“本王有时候，倒希望你多问些为什么。”
叶流云想了想，学着方才赵容的神情，斤斤计较地回道：“罢了吧，怕又被王爷嘲笑。”
既然赵容提了那夜之事，叶流云也不退让地提了第二日被赵容嘲讽的“少问些为什么”。他从未将赵容当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般疏离。
闻言不语，赵容只是盯着叶流云看。他的眼睛生的好看，是标致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不像一般凤眼那样风流多情，多了些冷清的意味。专心致志地看着一个人时，冷冽的双眸都有些柔和起来。
时间太久，以至于叶流云后退三步避开他的视线，装作自己也是活在影子里的暗卫。
叶流云听见赵容笑了。
轻若扇羽，借风与云，朦胧月光。
……
据打扫房间的家丁传言，那个新来的护卫房里，又多了一件披风。规规矩矩地和另一件绣着竹影的挂在墙上，这一件，看起来更贵，脖领处围了足足一层貂毛。
一介武夫，哪来的金银买做工精细用料昂贵的披风呢？
安安静静的王府，自早晨便弥漫着絮絮的低语声。
不会武功的丫鬟小厮以为他们的咬耳朵是传不到谁耳朵里的。
而在叶流云眼中，无论是讨论披风来路还是布料，或者是八卦慎王的身材，他都听的一清二楚。
所以新来的护卫一大早就在房顶呆着了。
至少上面天清云淡，偶尔还能听见一两声清脆鸟鸣，不那么烦闷。
有轻踏砖瓦发出的吱呀声。
叶流云回头正欲打招呼，看清眼前人的瞬间二人皆是一惊：“是你？”
“我以为是初二。”
“我以为是初二。”
另一头的黑衣暗卫难得露出表情，和叶流云一样十分尴尬：“温护卫，早。”
“你也早。”
二人分别坐在瓦檐的一头，互相打了招呼之后一时间没了话题。
“之前在擂台旁有幸领略了温护卫的轻功与胆识，某内心钦佩万分，还未来得及正式道谢。”初三说话一板一眼，认认真真，有些书生般文绉绉的感觉，让习惯了初二叽叽喳喳的叶流云颇为不适应。
“言重了，保护王爷是在下分内之事。”
“平心而论，某接不下那几枚毒针。若当时温护卫并不在场，恐怕……”初三正色抱拳，“某代暗卫多谢温护卫，以后共事，还请照拂一二。”
“自然。”
从靴内抽出一把成色古朴的匕首，初三郑重地将它交于叶流云：“这是西楼对温护卫的谢意。”
这匕首通体呈暗铜色，握柄处复杂地缠绕着层层云纹，匕锋与初二的短刀一样造型怪异，即使并无太多装饰，叶流云也依然能感受到它的精细与珍贵。
与认真严肃的人不能假意推辞，早在潮海山庄内叶流云就领悟了这个道理。加之现在没有趁手兵器，他也确实需要这样的利器。
见他坦然接过，初三刻板的表情里终于带了点笑意。
“咳咳，温护卫，某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
“温护卫房中的两件披风，似乎和王爷的很是相似……”
叶流云：？？？
“某想知道，是否真的是王爷赐给温护卫的？”
初三接下来一本正经的八卦话语证实了叶流云不详的预感。谁说房顶上便听不见流言蜚语，最八卦的，竟然是这个看起来无比正经的暗卫。
看来今日走到哪里，都逃不过这个问题。
叶流云叹了口气，无奈解释道：“并不是王爷赐给温某的……只是……”
一时语塞，想不到合适的说词。总不能实话实说，昨日穿不惯金丝锦衣的叶流云又换回了从山庄带出来的便衣，是昨晚王爷嫌弃他穿的太过穷酸，若是出门会丢王府的脸吧？
不仅是披风，那些配饰靴子剑鞘，约莫下午就会从皇城最好的工坊送到王府。到时候，被下人窃窃私语包围着的叶流云，是根本不会从房顶上下来了。
“只是……暂时寄放在温某处。”
面对霸道专行的主子，身为下属还能说什么呢。
“寄存……两件？”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锦衣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