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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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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你……”牌九未料到事态如此,心中懊悔。云深注视着叶淮风单薄的背影,握紧了手中长剑。
血衣鬼僧桀桀笑道:“看来打烂夏茗的狗头之前,应当先将你这出卖朋友的奸徒乱棍打死。”
“我的生死何足挂齿,只是你们被云逸玩弄于掌心十余载,却始终被蒙在谷里。”叶淮风弃剑拢手道。
“你说什么?”夏茗蹙眉质问。
“鬼面公子偷袭骄阳将军云逸这场骗局从最初就不能成立,因为他们两个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叶淮风不顾语出惊人,继续缓缓说道,“云逸企图把江湖玩弄于鼓掌之中,以这两重矛盾的身份行走江湖。后来他被突厥围攻,我戴上鬼面领来鬼面军支援,却不料他易容成我的模样,反而骗得浩气盟围攻鬼面军。”
“你今日这些话,不会又是一场搬弄是非?”夏茗审视着他。
“时隔多年,我无力分辩。不过,当初的易容能骗过连藏剑山庄,恐怕只有精通易容之术的天下第一杀手能办到。一观早年死在唐寂追命箭下之人,我只能推测她恐怕是云逸的手下,”叶淮风动手解衣,“人证或可求证于唐寂,而物证,除了一身伤疤供诸位辨认,我也别无其他。”
他站在雪中,褪下衣袍,将全身刀剑斧钺的陈年旧创袒露出来。
牌九下意识地看向云深,却见他如遭雷击,失魂般看着脚下地面沉默不语。
“他右胁下的疤痕是我以‘清绝影歌’化剑所伤。”夏茗仔细辨认后,喟叹了一声。
“十余年来恶人谷浩气盟因此厮杀,你却都未将秘密说出,为何今日却肯说出来了?”血衣鬼僧铁棍捶地,强劲的内力逼得叶淮风身子一晃,单膝跪地,内伤激荡下呕出一口鲜血。
他抹去嘴角血迹,强压住紊乱的内息,“起初云逸安插在双方阵营的党羽让我无处可辩,之后……”
“之后如何?”夏茗问道。
……宁愿做个卑鄙小人,也不想承认云逸对我没有一丝情意。
当初不惜自毁的决意隐瞒,今日却不顾一切地撕开伤疤,将自己在众人眼前逼迫得无处遁形。
叶淮风勉强直起身道:“之后因我一己之私,没有揭穿云逸的身份,导致这十余年来江湖厮杀不绝,待雁门关战事平息后我会给浩气盟和恶人谷一个交代。今日再提此事,是因为我发觉,当年云逸所为,既不是为了取乐,更不是为了陷害我。浩气盟与恶人谷两败俱伤,江湖力量的削弱,或许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惊世的真相,让四下一片死寂。
“各位阵营中无辜枉死的之人,这笔账请找我来算。但此刻雁门关战局千钧一发,玄甲军孤军奋战,腹背受敌,请诸位务必前往援救!”叶淮风挥开衣摆,双膝落地,长揖不起。
“玄甲薛帅忠肝义胆,我等不能袖手旁观,”血衣鬼僧拉紧缰绳,朝夏茗冷笑一声:“夏老狗,你的狗头先自己保管好了,待雁门关退敌后我再来取!”言罢他率领恶人谷众人绝尘而去。
夏茗瞥了叶淮风一眼道:“此战之后我会禀明浩气盟主,是非曲直再做计较。范阳节度使乃朝廷命官,不可仅听你一面之词,我先带人去雁门关,随机应变。”
双方阵营均已远去,叶淮风浑身已被寒意浸透。他勉强欲站起,忽觉身上一暖。
一件犹带体温的外袍裹在了他□□的脊背上。
“云深?”叶淮风看向他,眼神中有道不尽的情绪,“……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因为说出了真相?”云深淡淡道,“在你心里,我是个承受不起的人么。”
叶淮风垂下眼苦笑。
“他是我的父亲,但你是我的师父,”云深毫无迟疑地替他拉拢了衣领,抬起风雪染白的眼睫凝望着他,“无需多言,从今以后,无论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必有云深长剑相随。”
叶淮风心神一震,徒然抖了抖苍白的嘴唇,怔忡地听着面前的孤俊剑客用清冷却斩钉截铁的语气立誓。
“这才是我一直以来真正的心愿。”云深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神忽然如春水决堤,他像是忍耐着什么,微拧眉头合上双眼,眼梢却一点点红了起来。
叶淮风轻轻抚上他泛红的眼梢,指尖微微湿润了。伤处隐隐作痛,心神受到冲击,叶淮风想好好看看面前的人,眼中却一阵阵散不开的阴翳。他轻叹一声,整个人栽进云深的怀里。
“师父!”云深忙将他抱住。
“晕倒了,”牌九也蹲下来打量,“叶道长伤那么重,本来走都走不动,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撑了这么久。”
他瞥了眼云深紧张的神色,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提醒道:“出门时我听谁在嚷嚷,说下次见面不宰了叶道长就是条土狗。哎,兄弟,你知道是谁吗?”
云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啧,瞧土狗都心疼哭了……”牌九拍了拍他的肩膀。
云深咬牙冷哼一声,拦腰抱起叶淮风转头就走。
“嘿,我说那条土狗呢,你生什么气呀?”牌九双手垫在脑后,笑嘻嘻跟在他身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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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念伏在大雕背上,随着雁门关的临近,一股混杂着铁锈味的气息愈发浓重。
而迫近雁门关的山麓中,千军万马阵列整齐。为首的统帅身材肥硕,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珠子漠然注视着马蹄前戴着面具的女子。女子身旁停着架形状古怪类似蝠翼的飞行装置,手中握着唐门弩机。
“唐寂啊唐寂,主公将你从小送去唐门栽培,却不想你如今愈发没用了。不仅那份投名状没给我找回来,连薛直的人头也没取下!既已潜入大营,杀他岂非易如反掌!还是说……你想叛主?”那统帅的眼神愈发刻毒起来。
“这个月的解药,看来你是不想要了,”他笑起来时面容更为险恶,“全身溃烂而亡的滋味,你可是想仔细品尝品尝?”
“那时杀死薛直,反而打草惊蛇。”唐寂淡淡道。
便在这时,副官指着天空惊呼:“安大人,天上有只大雕,背上好像还驮了个人!”
安禄山举目望去,勾唇冷笑:“那是万花谷驯养的雕。唐寂,把那雕射下来,让我看看你的忠心吧。”
唐寂握紧了手中弩机,却一动不动。面具遮掩之下,无人看得清她的神情。
“动手!”安禄山的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喝。
唐寂慢慢举起弩机,对准了展翅的大雕。苗族女童的模样如在眼前,那些话也忽然在耳边萦绕不休。
——接任务,杀人,然后接下一个任务,我就是这样生存,没有其他的生存之道。
——这只是狡猾罢了,你并非没有别的活法,你只不过是觉得这样活着最简单!
唐寂咬紧了牙关,口中泛起苦涩的味道。生平第一次,她感到手中弩机重如千钧。
晏秋墨,当初你让我立下不伤女子和幼童的誓言,教会了我什么叫做人性。然而今日……我却又要变回恶鬼了……
便在这时,那大雕哀鸣一声,骤然从远处苍穹坠落。唐寂一惊,回头见安禄山正放下手中长弓。
“再不动手,那雕都飞远了。”他的声音宛如毒蛇湿漉漉的信子舔过耳朵。紧接着,狠狠一巴掌扇在了唐寂的脸上。
“没用的贱人!今日你若不取下薛直人头,就等毒发身亡吧!”安禄山一扬马鞭,率领千军朝雁门关奔袭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应该会四更,欢迎关注~~~
唐寂的古怪蝠翼是唐门飞行器,记得游戏中应该出现过。
万花谷经常坐大雕飞来飞去
雪凤冰王笛的特效是一吹天上就飘雪
这些倒是和剧情关系不大,解释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