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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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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直苏醒后，立刻召来部将，披上玄甲长麾，赶往雁门关。
之前的副将告诉曲念，已经替她联系了浩气盟的人，她只消留在广武城等人来送她回苗疆。一路险阻，终于完成了任务，曲念抱膝坐在城楼上望着皑皑白雪，心里却莫名生出一股空荡荡的寂寞情绪。
一路走来，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她了。
看着满目雪景，她所想到的已经不再是兴冲冲在雪地里打滚，而是边关将士的冷暖和无家可归的流民。
叶淮风对她说，只要她能完成任务，抛下他独逃也无可厚非。可是她完成了任务，却仍感到心口像被人挖走了什么一般随着呼吸起伏疼痛。
再也不想失去什么了。比起失去那些珍贵的东西，更恨不得失去自己的生命。
叶淮风就像是指引她前行的师长，倘若他还活着，一定会鼓励她，解开她的困惑，让她的心变得坚定。
仔细想想，那人虽然像个神棍，但确实是个神仙般的道长。
曲念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追随着远处雪野中一个不断移动的小小黑点。她此刻收回思绪，才注意到那似乎是一骑人马。她站起来，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过去，忽然掉头就往城楼下狂奔。
她奔下城楼时，来人已下了马，鬓角沾着风霜，弯起熟悉的眉眼，朝她打开怀抱。
“道长！”曲念撒开脚丫扑进了他的怀里。
她想说什么，却又溃不成声，只好扯开嗓子嚎啕大哭。
“小念念，你做得好。”叶淮风不吝褒奖。
“道长你没死……哇……道长你去哪了……呜呜……”曲念挂在他身上一边抽泣一边嚎叫。
“我的事稍后再提，说起来，我想再请你帮个小忙，如何？”叶淮风用拇指温柔地抹掉她的眼泪。
曲念根本没听他说什么，只顾猛点头。此刻就算叶淮风挖一个大坑让她跳，她恐怕也会不假思索地跳下去。
叶淮风抬起头，望向不知何时站在那里的唐寂，对曲念道：“吹响雪凤冰王笛，坐大雕去雁门关，给薛帅报信。”
”对他说什么？”曲念眼角湿润，握住他的衣袂问。
“小心安禄山。”叶淮风的神色从未如此严肃。
曲念一句话也不多问，从唐寂那里接过笛子吹了一曲，便爬上雕背腾空而起。她心里清楚，叶淮风会让她坐大雕去报信，必定已经紧急到快马加鞭都来不及的程度。
待曲念走了，叶淮风稍稍后退了两步，身子一晃，肩膀抵住了城墙，笑了下，“多谢唐姑娘。”
“借她吹一下笛子，何足挂齿。”唐寂淡淡道。
“……并非此事，”叶淮风难得语气诚恳，“追命一箭，例无虚发……”
“……多谢手下留情。”
唐寂仍是面无表情，收起笛子，肩上扛着一架类似蝠翼的古怪机关，转身走回城中。
叶淮风似乎料到她的反应，苦笑着撑起城墙站稳。却不料，唐寂走进城门的阴影之中，停下了脚步。
“叶枫怀，鬼面公子的秘密，你要带进坟墓里去么？”她的声音如黑暗中的幽邃的黄泉，沿着叶淮风的血脉浸润，在他的心底结冰。
“什么秘密？”他虽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嗓音却在微微发抖。
“浩气盟骄阳将军云逸，恶人谷的鬼面公子，除了这两重身份外，他的第三个身份，你不妨猜猜看。”唐寂抬头望着苍灰色的天空，沿着台阶走上了城楼。
叶淮风听着她橐橐的靴声，沉默地在雪中僵立着，片刻后拉住缰绳翻身上马。马蹄仰起飞雪，他的皎白衣袍渐渐消失在雪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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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武城东南有一莫问山庄。庄主人称九霄琴夏茗，出身长歌门下，投身浩气盟。叶淮风嘱咐曲念去报信，自己则赶去莫问山庄求援。
临别时唐寂的话让他心神不宁。当年墨城一役对叶淮风的人生无异于一场毁灭，他半疯半死，遁入道门，方得苟延残喘。其中隐情，他本以为鬼面公子一死，世上便只剩他一人知晓，却不料唐寂话中有话，这其中显然还有他也不曾得知的真相。
他那时年轻任性，双眼被情爱蒙蔽，劫难之后为了活下去，他将往事封存心底。那伤口从未痊愈，只不过是被埋在深处任其溃烂而已。如今他心中已知晓天下大义，摈弃了儿女情长，唐寂一提醒，他也不得不试着重新揭开伤疤。众人皆以为恶人谷的鬼面公子欲偷袭浩气盟的骄阳将军这场误会引发血战，但却无人知晓这两重身份不过是云逸手中一明一暗的两张面具。骄阳将军被突厥人围攻，叶淮风为了救他便接过他的鬼面具。两人身形相似，朝夕相处彼此熟知，他假扮了鬼面领了鬼面军支援，未料到遭到浩气盟的重创。
然而即使司徒英把长枪插进他的胸膛，他也没有摘下那张鬼面。
他不知武林发生了什么骤变，只知摘下鬼面，身份暴露，被突厥围攻的云逸必定孤立无援。
鬼面军与浩气盟激战，叶淮风死里逃生来到云逸面前时，他还记得云逸眼中的惊讶玩味之意。那人轻轻点了点眉心的朱砂痣，把藏剑山庄的护身剑送进他柔软的腹部，笑盈盈地说：“阿枫，你瞧你送我的剑，我还给你了。”
痛苦，震惊，在那日烈焰中熊熊燃烧。数九寒天，叶淮风惊觉全身已被汗水浸透。
拼命地弥补这个武林，忘记自身和自身的痛苦，他才能够活下去。
莫问山庄前战意冲天，阴风飒飒。叶淮风心中一惊，催马上前，只见七名抱琴者摆开阵法，将雪衣剑客困在其中。
阵前一青衣长者道：“云深，你杀害浩气盟诸多豪杰，更连夏寒烟区区一女子也不放过。你既恶贯满盈，今日七弦剑阵便取你性命为天下除害！”他声音不大，其中蕴藏的浑厚内力却腾挪而来，激得叶淮风胸口内伤阵痛。
云深竟不辩解，祭出背后三尺长锋，傲然一笑：“找死，就成全你们！”
剑阵甫动，叶淮风滚鞍下马一脚深一脚浅地踏雪而来。他一甩拂尘，右手捻了个清净诀，施礼道：“诸位切莫动手，切莫动手！请听贫道一言。”
云深一路追赶叶淮风，被莫问山庄拦住，却不料反而在此地见到了他。长剑因怒意在空中发出清吟，狂躁地盘桓，他冷眼相待，似乎要看看叶淮风又想耍什么把戏。
“敢问道长名号，有何赐教？”九霄琴夏茗问道。
“在下华山纯阳宫叶淮风，”叶淮风自报家门，又拱手道，“今日特地为辟谣前来。”
“辟谣？”夏茗反问。
“正是。夏姑娘女中豪杰，被奸人所害，贫道深感遗憾。只是，害死夏姑娘的奸人却并非眼前这个人。”叶淮风恭敬道。
“你似是知道隐情？”夏茗问道。
叶淮风叹了口气，将如何与夏寒烟相遇，如何查看了她尸体以及被司徒英暗算等事来龙去脉说了一番。
“司徒英……”夏茗沉思道。
“司徒英死前对罪状供认不讳，夏姑娘舍命护送的半份投名状，如今正是雁门关战局的关键，”叶淮风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此刻范阳节度使安禄山的大军已经赶去雁门关，贫道身负浩气盟主之托，恳请夏庄主一助玄甲军。”
夏茗的眉头有些松动，正欲挥退剑阵弟子之时，忽闻数声马嘶，雪尘翻飞中几十骑围住了山庄，为首一名身披火红色袈裟背负铁棍的魁梧僧人勒马喝道：“夏老狗，吾等今日来取你狗头！”
“血衣鬼僧。”夏茗手一动，又见七七四十九名负琴弟子杀出，再开阵法。一时飞沙走石，昏天黑地。
不妙，叶淮风心中暗道。他打量杀来的这一干恶人谷人马，发觉鬼僧身边的丐帮弟子竟是牌九。
“夏老狗，把云深送出来，饶你不死！”牌九骂道。原来他发觉云深被莫问山庄的七弦剑阵围攻，跑去恶人谷据点找了帮手来。
“夏姑娘身上的误会贫道方才已向夏庄主解释清楚了，牌九兄弟，请你劝恶人谷的朋友莫要为此大动干戈。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各位武林好汉何必斗得两败俱伤！”叶淮风劝道。
“血衣鬼僧棍下浩气亡魂不计其数，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夏茗九霄琴浮空，全身真气陡然涨起，汇成一缕弦音弹出。
“正合我意，鬼面公子之仇，今日也一并讨来！”血衣鬼僧抽出铁棍，千斤坠地，山石飞起。
便在这时，叶淮风凌空而起，左手以紫霞功内力挥袖拂去弦音，右手一剑“峰插云景”劈开山石。
“这一招乃藏剑山庄绝学，你是何人？”血衣鬼僧沉声质问。
叶淮风敛衣收剑道：“贫道俗家名字叶枫怀，曾是名藏剑弟子。”
“你们若想替鬼面公子报仇，只管冲我来，不要再互相残杀了。”他将长剑插在脚下，轻轻叹道。
作者有话要说： 雁门关篇目前快进入尾声了。唐寂和晏秋墨的故事以及鬼面公子，云深师徒的故事会另外篇幅写，每篇大约是番外的长度，在雁门关篇结束后在本文这里继续更完
这几天更文会集中一些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