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三尺之南

121、尘埃定

　　陈老大夫走后，黛玉随意找了个借口把刘昭打发出去。又命雪雁关上门，她便急不可待地打开了那本书。一翻开书，她本来有些不焦躁的心便瞬间安定下来。无他，这本书全是楚含章亲手所写。
　　先是快速地浏览一遍，她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确实都是些养胎事宜。不过想到陈老大夫临走之前那意有所指的话，黛玉略一思索，便再次拿起翻开书本。这一次，她时而朝前翻阅，时而又向后翻看，偶尔还伸手比划着什么。
　　雪雁不解其意，便安静地站在旁边。过了一会儿，黛玉脸上带笑道：“好了，雪雁。你去告诉那刘公子，我们可以走了。”
　　雪雁见黛玉一派轻松的模样，稍微思量一番，便惊喜道：“夫人，难道是将军…”
　　“嘘~”黛玉忙示意她噤声。雪雁慌得赶忙捂住嘴巴，却眼含肯定地看着黛玉。
　　黛玉点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所以快去吧。”末了，又凑在雪雁的耳边悄声道：“他们就在镇外。”
　　闻听此言，雪雁欢快地猛点头，急急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快点出了镇子吧。”
　　刘昭本来正思考着如何在不惹黛玉生气的情况下，让她答应早点启程。不想雪雁却道：“不知公子这里可收拾妥当？我家夫人想现在就赶路了。”
　　刘昭先是大喜，复又疑惑道：“她方才不是不愿意吗？怎么不过片刻的功夫倒改了主意？”
　　雪雁皱了皱眉，有些苦恼道：“方才陈老大夫不是给了我家夫人一本书吗？夫人看过后就急着要走了。只听她念叨着什么气候什么水土的，奴婢也是一头雾水呢。”
　　刘昭接口道：“她可是说南边气候温和，水土养人？”
　　“哎呀，就是这个！还是公子聪明，虽不在跟前，却能懂得我家夫人的意思。”雪雁做出恍然大悟状，又恭维道。
　　这话听在刘昭耳中，却如他和黛玉心有灵犀是一个意思。于是，他顺手摘下腰间的玉佩，道：“你这丫头聪明，本公子甚是喜欢。有你在姑娘身边，本公子也放心。”
　　雪雁本意不过是随口讲几句话好把刘昭搪塞过去，以免他追问黛玉着急启程之事，没想到竟得了刘昭如此大方的打赏。她自小伴在黛玉身边，没少听黛玉叹息手下的胞弟没养住，自己又不是男儿身，不能承林家宗祠。况且，先前在林家时，一些老嬷嬷常感慨先夫人贾敏万般皆好，就是命不好，以致于为了子嗣生生坏了身子，进而壮年早丧，只留自家姑娘父女相依。
　　因此，纵然楚家上下待自家姑娘体贴细致，在雪雁的心中，黛玉能够早日生下儿子，才是最正经的大事。
　　而眼前的刘昭，竟然把自家姑娘自府中掳走，还险些令她腹中的胎儿出事。雪雁对他是一千一万个不喜。因此，她看着刘昭递到眼前的玉佩，忙摆手道：“这太贵重了，奴婢不能收。照顾好夫人，本就是奴婢的分内事。”
　　刘昭却道：“对本公子而言，这佩倒不算什么。既然本公子给你了，你就收着，啰嗦什么？”
　　雪雁推辞不得，只得收了。一回到房间，又马上告诉了黛玉，只道：“虽然这玉成色好，水头足，但是一想到这是那个人的，我就只不喜欢。”
　　黛玉瞧了一眼，道：“那位刘公子倒是大手笔！这玉佩也有些年头了。白扔了倒可惜，不如拿块布包了，回头换些米粮施舍出去，也是你的功德。”

　　有了黛玉的应允，刘昭一行人很快便出了清河镇。
　　距离清河镇百十里外有一条桃源河，这条河最终与大运河交汇。而刘昭计划的南行路线便是自桃源河乘船入大运河，再由大运河一路南下。
　　所以，出了镇子，刘昭见黛玉精神还好，便命手下加紧赶路。他一心想着早些到达码头，倒也没有绕什么弯子，而是直奔桃源河而去。
　　雪雁一直在悄悄观察马车外的景致，直到看见一棵挂了红色绸带的大柳树。她才收回视线，轻轻拉了拉黛玉的衣袖。
　　黛玉会意，对她点了点头。雪雁深深吸了口气，才掀开车帘子，对刘昭道：“刘公子，我家夫人有事需要下车。”
　　“怎么回事？”刘昭问道：“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会子下车做什么？”
　　雪雁为难地回头看了黛玉一眼，低着头讷讷地不出声。
　　刘昭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因为黛玉系着面纱，虽不能看清她的面容，但却能清晰地瞧见她交握放在腿上的双手拧成了麻花状。
　　一霎间，刘昭的脸红了个彻底。他忙命停下马车，自己迅速跳下去，低声道：“姑娘请自便吧。”又把车夫也带到了一旁去。
　　马车内的黛玉和雪雁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紧张还有难掩的兴奋。雪雁握紧了双手，道：“夫人，我先下去了。”
　　黛玉点点头，道：“嗯，走吧。一会儿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雪雁揉了揉脸，敛去面上的喜意，摆出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这才跳下马车。下车后，她迅速看了看，刘昭和他的那些手下已经避到了远处。
　　雪雁更是信心大定，她笑道：“夫人，快下来吧。”然后，主仆二人相携向路旁的小树林走去。期间，雪雁还回头看了几次，刘昭却一行人从未回头张望过。
　　她扶着黛玉的胳膊，看着面前的小树林，语带雀跃道：“姑娘，我们终于安全了。”
　　闻言，黛玉一直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些，不由地加快脚步。

　　楚含章一行人早就等在树林深处里了。为防万一，他又命疾风与七娘守在路边，只等刘昭那里发生变故，好立即带着黛玉与雪雁二人就跑。
　　没想到，直到这两人走到树林深处了，刘昭那边仍是一派平静，全然是恪守礼节的样子。看到这些，楚含章心中一时滋味难辨。虽然刘昭对待家人的手段疯狂又残忍，但对黛玉却是没有一点的防范之心。
　　他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倒是个痴情人！
　　不过，纵使如此，就凭他敢掳走黛玉一事，楚含章对他便没有丝毫的怜悯与同情。
　　等黛玉走到近前，楚含章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也不顾林中其他人在，一把将黛玉搂在怀中。黛玉下意识地惊呼一声，随即便柔顺地偎在他的胸前。
　　楚含章的下巴不住地摩挲着黛玉柔软的发丝，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道：“谢谢。还有…对不起。”谢谢，你安然无恙！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
　　黛玉踟蹰了一下，到底也伸出双臂回抱着他，道：“我很好。”
　　夫妻二人正温情脉脉。文山硬着头皮上前，低声道：“将军，大家都还等着你呢。”
　　楚含章又用力抱了一下黛玉，才道：“安澜乖，你和雪雁先在这里等一会。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二。”
　　黛玉低下头，按了按有些微红的眼眶，应道：“你放心去吧。”

　　刘昭等人在路边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见黛玉二人出来。阿达瞧了瞧他的神色，试探道：“公子，她们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有出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刘昭收起了手中的折扇，思索了一会，才道：“不会。她们两个弱女子，这荒郊野地的，能到哪里去？”
　　话虽这么说，他却立即转过身来，又朝前走了几步，瞪大了眼睛看着小树林。显然，方才那话不过是说给阿达听得，他本人却是不怎么相信。
　　又过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见黛玉二人的身影。刘昭烦躁地挥了挥折扇，道：“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可别真出了什么事。”
　　阿达看着他脚步匆忙地朝树林那里走去，心中长长叹了口气。自从遇到这位林姑娘，自家公子就好似变了个人就连先前热衷的练兵之事都抛在脑后，一心只想着和人家双宿双飞。若这姑娘仍待字闺中，阿达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可是，这位林姑娘既便是天仙，也已罗敷有夫，是别人的妻子了。刘昭让身边人称呼其为姑娘，说到底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他在这里感慨万千，却看刘昭已经停下了脚步。他不由抬眼去看，只一眼，他当即脸色大变，忙上前拉着刘昭道：“公子快走，官兵追来了。”一群属下忙握紧了手中的刀剑，全都挡在刘昭的面前，警惕地看着那些盔甲加身的官兵。
　　刘昭却动也不动，只死死地盯着走在最后面的那个人。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二人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了。一个想着他抢了我的心上人，一个想着他劫走了我的妻子，都恨不得对方消失。
　　几乎同时，二人均抬起手，喝道：“上！”
　　所有人都一拥而上，很快便混战在一处。楚含章这边虽然人多势众，刘昭那边人少却是精心调教过的好手，一时之间，谁也奈何不得对方，战况呈现出胶着之势。
　　阿达护着刘昭退到了一旁后，便纵身跳入了战局。刘昭看着身边只有一个年轻人保护的楚含章，摸了摸腰间的长剑。他虽不如阿达这些人，但当初也是在高定山的指导下认真学过两年。楚含章身边的那年轻人一看就不是个称职护卫的模样，只要解决了他，楚含章这个酸儒书生手无二两力，届时还不是任他宰割？
　　想到这，他再次看了一眼缠斗在一起的人群，下定了决心，握紧了长剑朝楚含章走去。
　　他想着趁乱杀了楚含章，楚含章又何尝不是如此想法？因此，刘昭一动作，楚含章便也手握长剑迎了上去。不需多言，双方一碰面便直接杀成一团。二人都憋着劲，均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朝对方招呼。
　　不过楚含章的表现倒是出乎刘昭的预料，他虽没有正经学过武艺，但楚家家教严格，君子六艺更是一项不拉地都学过。所以，楚含章倒是比寻常读书人力气更大些。
　　一旁的文山见自家公子有些处于下风，便也不顾他先前的命令。四处看了看，见不远处就有一棵手腕粗细的小树，便跑过去狠命地踹断，然后快速地除去了一些凌乱的枝丫，握着棍子就朝楚刘二人冲了过去，边跑还便大喊：“将军让开些，看小爷我抡死他丫的。”
　　刘昭惊愕地瞪着楚含章，道：“大将军倒是好风度，竟然让一个下人给你帮手。”
　　文山呸一口，道：“下人怎么了？你做混蛋事的时候，靠的还不是你那些下人？这会子倒是论起尊卑来。屁！”
　　刘昭噎了一下，也顾不得其他，忙左闪右躲地避开文山毫无章法的棍子。有了文山的加入，楚含章压力倍减，越发从容起来。很快，刘昭便显出力竭的模样，呼吸都凌乱起来。
　　不远处的阿达见状，忙三两下打退了围在自己身边的人，欲过去给刘昭援手。疾风却飞起一刀，拦住了他，笑道：“兄台这是在做什么呢？你的对手可在这呢！”
　　疾风自然不是那些官兵可比，阿达只得收敛心神，专心应付起他来。

　　那边，楚含章和文山一个对视，便默契地一个扫腿，一个直刺。疲累的刘昭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含章的长剑插进自己的胸口。
　　见刘昭跪在地上，文山大呼一声：“刘昭已经被我们家将军制服了。你们快快放下武器，束手无策吧。”
　　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一跪一站的两人。阿达大呼一声，冲上前半跪在地上，喊道：“公子，公子！”疾风也跟上前，把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阿达却看也不看，只急切地看着刘昭。
　　刘昭握着他的胳膊，挣扎着站了起来，看着楚含章道：“我没有输，你只是比我先遇见她罢了。”
　　楚含章轻轻摇了摇头，道：“不，你就是输了。纵然你先遇见她，她也不会选择你。”
　　刘昭却突然激动起来：“你胡说，本公子人才学识，哪里比不得你？”
　　楚含章定定道：“你没有心。”说罢，他一挥手，道：“把他们都绑起来，回城！”
　　刘昭放声大笑道：“楚含章，我辈子永远不会做你的阶下囚！”说完这话，他横起长剑抹过自己的脖子。
　　随即，他整个人便重重地倒在地上。恍惚中，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在梅林中巧笑倩兮的姑娘。
　　下辈子，我早早遇见你，是否能让你对我另眼相看？
　　阿达不敢置信地愣了好一会，才跪在地上轻轻合上刘昭的双眼，道：“公子，属下来陪你了。”随即，他便一头倒在刘昭的身上。
　　他刚倒下，其他的黑衣人也齐齐倒在地上。
　　疾风探了探阿达的脖颈，摇摇头道：“已经没了呼吸，应该是在口中藏有剧毒。”果然，所有人的嘴角缓缓溢出了黑色的血液。
　　楚含章看了一会，叹口气道：“好好安葬了他们。至于刘昭，先把他带回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