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再寒时》韩欣儿

2、天涯尽头

　　江湖上一直有这样一个传说，在天之涯、海之角的边上有一片叫做“无垠”的森林，在这片森林深处长着一种名叫茨楠的奇花，花瓣异常美丽，洁白通透一尘不染，生长在悬崖峭壁之上，千金难求。其花瓣更有起死回生之效，甚至长生不老。
　　趋于种种利益，每年都有很多人寻找着这种奇花。也有传说说这花旁边有一个守护神，他日夜看守着奇花已有百年之久，没有人能从他手中取的此花。
　　传说是真是假，无人验证。江湖人士所知道的只是所有去寻花之人都没再回来过，茨楠花也因此成为了桑平大陆最大的未解谜团之一。
　　在远离江湖纷争的深宫中，龙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男子。在他统治的这十八年里，南临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曾经一个普通的备受他国欺压的小国逐渐发展成为了桑平大陆最强大的帝国，他是南临的一个传奇人物，号称褚武大帝。
　　然而强大如斯的褚武帝，此时正处于昏迷状态，身体渐渐消瘦，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很难看出这还是以前那个创下无数辉煌的帝王。
　　对于这一病症，太医们束手无策，皇上已经昏迷十天了，却还是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脉象也越来越弱了，到目前为止，太医院已有大半的太医被革职了。
　　身着凤服的女子坐在床头，看着跪在面前的群医，眉间霸气外露，语气却十分平和地问道：“除了茨楠花，就没有其它方法能救陛下了吗？”
　　“臣等…无能为力。”太医把头低的更低了，颤巍巍道。
　　“无能为力，好个无能为力!呵呵！”女子笑道，把手中的药膳狠狠的摔到地上，怒道：“我要的不是你们无能为力！一个病都治不了，养你们这么多年有何用？一群废物！”
　　“或许…或许无我神医可以治好陛…陛下…”，一个太医颤抖着道。
　　“哦，无我？他现在在哪？”
　　“神医向来喜欢漂泊…臣，臣臣也不知道他在哪…也有传闻，传闻他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太医们长跪在地，一时却不知如何是好，看的出来他们内心的恐惧，害怕皇后一个不开心就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皇后转头看向床榻之人，静默了许久，语气稍微平静下来，“你们每个人下去领四十板子吧！”
　　待太医离开后，望着病床上的那张朝夕相处了二十年的面孔，竟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自己当初只是为了家族利益嫁于他为皇后，她是护国将军之女，先皇和父亲为了巩固各自的地位，便将他们俩强行凑在了一起。他无情她同样无心。继位后便封她为皇后，她成了整个南临最尊贵的女人。
　　二十年了，他们一起生活二十年了，为了他打理了二十年的后宫之事。两人并没有所谓的感情。当太子妃那两年，苏钰的风流韵事她也没少帮他打掩护，她知道，在他的心里一直藏着一个女人，即便是他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及过这一个人物的存在。逐渐的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给她带来的无限权利，也渐渐地爱上了这个男人。
　　在世人眼中，她是一位母仪天下的皇后，是贤妻的典范。
　　甚至，她一直觉得自己会将这个形象维持到自己死去的那一刻。
　　眼中似有水晶般的泪珠留出，“小何子，你去叫老三过来见我。”
　　“诺。”
　　褚武，既然你那么心疼你的三皇子，那就让他去帮你寻药吧，这样你是不是就会早点醒过来了？无垠之林，你曾经也去过，对不对？当时你消失的那半年是不是就是去了那里寻药给那个女人？你能活着出来，就是不知道你宝贝儿子的运气又是如何了。
　　站起身来，看了最后一眼苏钰，“你再休息一段时间吧，我会帮你把该处理的都处理好的。”
　　大步走出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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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郊外的一片竹林中，站着两个身影，月色在他们身上拉下了长长的影子，手持利剑，剑光闪闪；冷风袭来，竹叶沙沙作响，似乎是在不舍故人离去。
　　这里刚结束一场战斗。
　　“今日你还是输了，说吧！今天突然找我有什么急事？”悦耳的女音在林间响起，却听上去没有一丝情感的表露。
　　“她今天宣我进宫，令我早日准备出发前往无垠。” 声音很小，却不会使人有软绵绵的感觉。
　　“明日便出发？”声音中似有不舍的情愫在这话语里面但是却隐藏的很好。
　　“这次离开的时间可能会有点久，你在这里保护好自己的身子，林子外面我布置了很多的暗卫，在我这次离开的时间里，他们会尽全力护住你的周全的。”
　　“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了，此番离去，路上小心点。你早点回去吧，我倦了。”
　　“我会注意的，今晚，和我一起回烟王府住吧。”男音似是乞求搬的看着女子，目光里有几许复杂的神色。
　　“等到你打败我那日再说。而且这里，挺好。”
　　“那我先回去了，明早我会派董虹过来负责你的起居生活，在这段时间里，由她照顾着你，我，好放心。”
　　“好！”
　　结束了短暂的谈话，风打竹叶的声音突然间加倍响起，眨眼此处便已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徒留竹叶从空中落下，终归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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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远离竹林的一处别院中，今夜灯火通明。书房中，两人人正商讨着这次出行的计划。苏尘烟，南临三皇子，两个时辰前刚接到命令，前往无垠林寻觅奇花救治苏褚帝，于情于理，他没有拒绝，虽知此去凶多吉少。
　　狭长的凤眼，一张精致的接近完美的脸庞，偏偏这个人已经二十岁了，还未娶妃，甚至连一个陪房丫鬟都没有，因为此事，一度被苏钰责备。后来慢慢的演变出了南临三皇子好男色的传闻。尽管如此也还是阻挡不了建康诸多深闺女子对他的芳心暗许，痴心一片。
　　董墨站在一旁，正汇报着这次的出行简要安排准备。事情考虑得很周到，尘烟满意一笑，恰到好处的笑容，却似为他的冷漠增添了一丝人气。
　　似有一事，董墨甚是不解，“这次你真不准备带虹儿一起去？”
　　“不了，明早我会向她说清楚的，不让她去。”
　　“怕是她那脾气生气起来，以后都不理你了。她最黏你了。”
　　“没事。”尘烟闭起双眼，揉了揉太阳穴。
　　“若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董墨退出了房间，关上房门。看着天上柔亮的月光，轻轻的叹了口气。
　　此时已到子时，董墨漫步在回自己房间的小道上，一阵风儿吹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一丝愧疚。飞身而上房顶，任狂风将自己的都发吹的凌乱，站在房顶享受着片刻的孤独与凄凉。
　　回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他还是一个8岁的小孩。他被一群恶棍逼到在一个墙角，欲对他进行羞辱。或许是他当时长相太过于阴柔，也或许是年龄太小，还没有男生的一切特征。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巧，这件事被偷偷溜出皇宫的苏尘烟遇上了，当时的苏尘烟岁年仅6岁，却已经得到几位师傅的真传，对付几个恶棍不成问题。两人一见如故，便结为兄弟。
　　那天，董墨带着苏尘烟在京城里面到处绕，苏尘烟也看到了很多在皇宫里无法看到的景象，吃着底层老百姓的伙食。那天，两人穿着月白色的衣服，宛如仙人行走在民间。对于那天的记忆，董墨大概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是他年少最快乐的时光。
　　屋顶上的董墨看着对面的房间，笑了笑，对于他来讲，能以一侍卫的身份在他的身边就够了，至于自己那些小心思，就让它永远的埋在心底吧。
　　你主我仆，今生，我誓死护你的周全。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在屋顶下的一个角落里，有个少女正痴迷地看着他，她的脸颊早已被泪水打湿。当听说他们明日就要启程去无垠林时，她便偷偷从皇宫来到烟王府，但是当自己走到这里时却止住了脚步，不敢再前进。有时候远远的望着也是一种幸福。她的奢求并不多，只希望这次的出行他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就够了，至于自己那些小心思，等他回来后再讲也不会太迟。
　　未来有太多的不确定，一时的软弱究竟会带来什么，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命运的齿轮常常也是因一时的软弱而转变了，由于软弱的错过只能悔恨。可是人生若是没有悔恨，太过顺利的话。那是不是也是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