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网恋吗》夕茶

8、第八章

　　漫漫长夜，宫灵回到家后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袋牛奶，把牛奶倒入杯子后，又将杯子放在微波炉里加热。
　　牛奶热好后，她端着杯子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灯火通明的城市。
　　远远眺望，可以看到锦城的海。

　　来锦城七年，宫灵一次海边没去过。

　　总觉得还不到时候，总觉得去海边像是需要完成些什么。最后毕业、工作，属于自己的时间越少，她也更加没有精力去海边。
　　暖烫的杯子握在手中，空荡了多年的内心，正有些嫩芽破土而出。
　　喝完牛奶，宫灵回到房间，坐在地上从床底下拉出带锁的箱子，她把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封皮褪色的笔记本，直接拿着本子自带的笔，翻到最后一页，在上面写下——

　　‘已经见过一面，从今往后，是不是该收起所有的遗憾，所有的不甘心，还有那些喜欢，从今往后向前看，向前走。’

　　最后她把本子重新锁回到箱子里，又把钥匙扔进垃圾桶。
　　明天，宫灵所有浓烈的感情，都会随着时间流去，同样走掉的，还有她这些年无数次的期待，她期待着、渴望着，那个人能回来，能再次笑着对她说：“宫灵，对你付出怎么总也没有回报呢。”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眼泪大滴大滴砸到枕头上，已经见面了啊，怎么还是没法释怀。

　　怎么会更难过。

　　宫灵就这样哭累了睡着。
　　梦里桃花林的桃树全都开了花，簇簇花瓣从树上落下来，她呆呆地坐在树上，眼泪大滴大滴地砸到腿上，氤湿衣服。

　　-
　　“咚咚咚。”
　　一大清早冷浩拎着两盒饭砸响司衍家门。
　　司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开门，看到门口站的冷浩，脸色并没有变得好，反而变得更差：“你来做什么？”

　　“大哥，我帮你找回女朋友，你现在问我来干嘛？”冷浩进门就像是回到自己家。

　　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两盒盒饭打开：“吃吧，怕你饿死了。”
　　“不吃了。”司衍靠着沙发，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
　　“你什么情况？”冷浩终于意识到目前的情势有点问题。

　　司衍抬手摘掉眼镜扔到桌子上，他捏了捏眉心：“宫灵这几年谈过恋爱么？”

　　“没有没有。”冷浩忙摇头，一颗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她连小动物都没养，朋友也不算多，过得和庙里的俗家弟子没什么区别。”
　　司衍闭上眼，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大约猜到宫灵一脸难过是为了谁。
　　“吃完快走，我等下要去公司。”

　　“我刚来，就让我走，咱们少说也有两年没见了。”冷浩嘟囔着。

　　司衍没理他，起身回房间换衣服。
　　回国第三天，正式接手家里生意，司野管理对外贸易以及南方那边不肯回来，无奈之下只能他强行把心思收回来。
　　司衍出门前拨通秘书电话：“和江之灵那边的合作怎么样了？”

　　“司总您好，江之灵老板杨月十点会过来签合同。”秘书说。

　　司衍嗯了一声，简单交代：“务必要求鹿灵灵的配音是思软软。”
　　抵达公司后，司衍直接在会议室里等杨月。
　　他坐在椅子上，手指敲击桌面，秘书过来送咖啡，司衍头也没抬地说：“先放这儿吧。”

　　秘书还没走到门口，门被推开。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我们来晚了。”魔月进门笑着解释。
　　秘书愣了两秒，立刻挂上得体笑容介绍道：“这是我们司总，这位是江之灵配音社老板杨月。”

　　介绍完她看着杨月身旁的女孩儿愣了几秒。

　　杨月立刻笑着说：“她是思软软，我们团里的顶梁柱。”
　　‘宫灵。’司衍起身对上她的目光，在心里念出她的名字。
　　宫灵跟着杨月走上前，司衍迟迟没有落座，他看着宫灵，一动不动。

　　“那个。”宫灵没办法，只好先开口：“我们坐下聊？”

　　“好，请坐。”司衍说完话，眼神依然在宫灵身上流连。
　　杨月看看司衍，又看看宫灵，了然地笑了：“熟人啊？”
　　宫灵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大方地笑了笑，司衍也没接话，他不习惯和陌生人有交流。

　　等秘书送来合同，司衍恢复严肃：“您看看合同，如果没什么问题我们可以签约了。”

　　宫灵的小脑袋瓜凑了过来，她是被杨月临时充公叫过来壮胆的，来之前，杨月叮嘱她‘据说司氏集团的老板很可怕，板着个脸，冻死个人，我们两个互相壮壮胆。’除此之外，没和她说什么其他别的。
　　至于合同内容，宫灵一概不知。
　　秘书面带笑容为她讲解：“锦城市政府为了呼吁市民参与冰上运动，邀请我们公司制作冰雪推广宣传片，我们公司希望和江之灵达成配音合作。”

　　宫灵点点头，那边司衍和杨月已经签好了合同。

　　一式两份，司衍留一份，杨月带走一份。
　　杨月把合同装好后，笑着起身：“没什么事的话，司总，我们就先走了。”
　　“那个，”司衍忙起身，抬手看了看腕表：“也快中午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杨月有些迟疑，司衍笑了下：“刚好聊聊明天开始进录音棚的事。”

　　司氏旗下的影视公司名叫‘思文化’，最新专业级的录音棚，杨月很感兴趣，她用眼神询问宫灵能不能一起吃饭，宫灵咬了咬牙，最终点点头。
　　司衍和她们二人肩并肩地往外走。
　　快点门口的时候，司衍停下：“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开车。”

　　“司衍。”宫灵上前一步，叫住他。

　　司衍回头看着宫灵，她今天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长外套，里面搭配长款针织毛衣，散下来的头发刚好到锁骨的位置，头上夹了黄色小鸭的发夹。
　　整个人温柔的比从窗户投进来的阳光还要暖。
　　司衍不自觉地放缓了声音，神色柔和：“怎么了？”

　　“就在你们公司附近吃点吧？”宫灵提议。

　　“我觉得行，”杨月凑过来，揽住宫灵：“刚刚过来看到对面胡同里有家火锅店，看着不错。”
　　“我想试试。”宫灵看着司衍。
　　司衍点点头：“那行。”

　　三人几乎并排走着，走出门口杨月叫住二人：“那什么，我要去旁边药店买点东西，你们先去。”

　　话音落下，杨月飞快跑开。
　　宫灵想追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先过去？”司衍询问，两个人的气氛有些微妙，宫灵只觉得司衍太过于小心翼翼。

　　“走吧。”宫灵说完后，有些拘谨地跟在他身侧。

　　直到司衍开口：“这些年，你还好吗？”
　　胡同里扬起一阵冷风，宫灵抬手挡住脸，也遮住了微微泛红的眼睛。
　　风很快停下，她鼻子有点酸，但还是强撑着笑着说：“还好，大三那年进得配音社，毕业直接过来工作，没吃过找工作的苦。”
　　“一切都挺顺利的。”宫灵扬起笑脸，看着司衍。

　　司衍避开她的眼神，轻轻笑了下：“我还好。”

　　至今还放不下的人，就站在身边，宫灵不能像书里写得那样歇斯底里，用最浓烈的感情去触碰他。
　　她只能装作成熟，装作释怀，装作曾经那些陪伴，都已经烟消云散。
　　成长，大约是把所有的感情深埋心底。

　　“你变了很多。”司衍试探着开口。

　　“你看，这家店名叫叮当。”宫灵故意避开话题。
　　司衍抬头去看，‘叮当老北京铜火锅。’
　　“应该会很好吃吧？”宫灵说。

　　“不确定，我刚回国。”司衍说。
　　她偏过头，看着司衍，比那些年想象中的他要好看很多，下颚骨线条流畅，眉骨和鼻梁的弧度恰到好处，和他哥哥同样的一双桃花眼，只不过司衍的藏在眼镜后。
　　薄唇但浓眉。
　　冬日正午阳光透过树枝落到司衍身上，他像是被光笼罩着。

　　两人推门进去，在二楼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司衍坐在宫灵对面，她低着头看菜单，他的眼神始终在她身上。
　　突然，宫灵像是想起什么好笑的事似的，笑着抬起头，对上司衍炙热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停顿，而后立刻笑着说：“你知道么，之前见你哥哥的时候，我那顿饭根本没吃饱，回家叫了三份外卖。”
　　她眉飞色舞地描述当时的场景，司衍温柔笑着：“我记得那次，司野回家给我打电话，说你胆子小，让我别吓到你。”

　　“我先去接电话。”宫灵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是魔月打来的，她走到楼梯口接起：“月姐，你快来呀。”
　　“小软软，你说实话，他是不是你那个初恋男友？”魔月笑得花枝乱颤。
　　“哎呀，你快来吧，真的。”宫灵忙说，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态度和身份和司衍相处。
　　魔月坐在不远处的车里，看着火锅店二楼司衍坐着的位置：“你帮我和司总说一声，江之灵还有事要处理，我先回去，下次我请他。”

　　末了，她暧昧地笑了笑，加了句话：“我就不耽误你们再续前缘了。”

　　不等宫灵说话，她先把电话挂断。
　　宫灵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回来解释，一通解释后，询问司衍：“那我们还吃吗？”
　　司衍拆碗筷的手一顿，缓慢抬起头，对上宫灵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觉得，我是想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