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与子歌

122、白雾弥漫完

　　想到所有的一切都是谢戈一手策划，顾渊明眼中寒光闪烁，迅速拉开与他的距离。徐开锐依旧在旁边神经质地走来走去，嘴里念叨个不停，他双手抱头，指甲嵌进头皮而不知，留下一个个月牙形的血坑，整个人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

　　“怎么了？”谢戈仿佛没看见顾渊明眼中的警惕，他舒展身体整个人犹如放松的猎豹，关节发出咔咔声，“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早就知道会变成现在的处境。”或者说都是他一手推动的。
　　谢戈不恼，挑了挑眉，“说说看。”

　　顾渊明扫了一遍周围，狭小的空间内无处可避，又见谢戈并无半点怒色甚至还有点鼓励的意思，他斟酌地开口说：“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会选哪间屋子，所以在窗框钉上钉子，就是为了防止他们打开窗户。”

　　谢戈把玩着香烟，“那我把窗户玻璃都贴上不是更安全？”
　　“……”顾渊明冷冷道，“那要问你。”
　　“继续继续。”谢戈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顾渊明被人这么一打岔乱了头绪，长话短说：“激怒李青、提早把储藏室的门缝堵上都是基于对他们的了解，所以——”
　　“所以？”
　　“你明知道他们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还要带进来。”

　　屋外的声响还没有停，没有任何消停的迹象，徐开锐焦躁地在房间内踱步，此时站在墙边撞头，他头疼欲裂，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脑中游曳，马上就要从头盖骨钻出，痛得只能撞墙转移注意力。

　　谢戈把烟夹在指间，抬起眼皮，眼内闪过流光，他嘴角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你说呢？”

　　***
　　沈玉在房间待了很久都没等到周洁洁回来，她的心中生出一股担忧，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洁？”她喊着女儿的名字却没得到任何回应，“小洁！”

　　沈玉意识到情况不对，她强撑着站起身，“在吗？出什么事了？”久久没听到声音，她心绪不宁，下面肯定是出事了。沈玉忍着疼痛走下楼梯，“老周？李青？”没有一个人回答她。

　　“人都去哪了？”沈玉疑惑，楼下一个人影都没有。她慢慢挪到沙发边，只看见沙发背上披着有些浅黄的透明物体。
　　这是什么？沈玉拿起这件奇怪的皮质布料，入手滑腻微凉，极薄，却令人心生莫名的抵触和厌恶。她举高了看，这东西中间有个破洞，边缘很光滑，沙发边有把刀，看来是它割的。

　　沈玉突然生出害怕的情绪，她脸色惨白，双手颤抖地把它扔回原处，她要离开这里，现在马上就要走！可她的目光着了魔似的停留在沙发背上，最终停留在破口上方的一颗红色小点上——周洁洁的的胸口处也有个红色小痣。

　　“小洁……”沈玉的眼神飘忽不定，几乎站不稳，整个人靠着沙发背慢慢滑落。
　　是了，她想起来了。沈玉额角全是冷汗，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前方，早在很久之前，她的女儿就不在了——不止是周洁洁，包括她在内，周昌、李青，甚至徐开锐，他们都死去很久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沈玉整个人像气球一般膨胀，变为和李青一样的怪物。它没有五官没有人样，在原地茫然地转了几圈后走向三人的藏身之所。

　　***
　　“它们是什么东西？”知道根本从对方口中套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顾渊明直接问，“为什么会变成人？”

　　谢戈摆手，咬住烟尾，“不是变成人，他们本来就是人。”

　　徐开锐依旧在撞墙，额头满是血迹，顺着眼角流下，脸上俱是疯狂。顾渊明现在能够确定他也是怪物的其中一员，“为什么把他带进来？”

　　“我想试试。”谢戈转头看了墙角一眼又很快转回视线，“看这次能不能成功。”
　　顾渊明不解，但他注意到对方说的那两个字。
　　“这次？”
　　“什么意思？”

　　谢戈沉默了很久，久到顾渊明以为他不会回答。
　　“因为以前都没成功啊。”谢戈无奈一笑，“再等等吧。”

　　殊不知这一句在顾渊明心中激起万丈波澜，他面上不显，语气平稳，眼神亮得出奇，“以前？你经历过很多次？”难道说谢戈也和他一样在重复同一件事？

　　谢戈抬头想了想，“也没很多次吧？”十几次和几百次也差不了多少，“想不起来了。”

　　“那它们到底是什么？”
　　“就是外面的雾，它们依靠人皮有形，找到人后再显出原型从七窍入，直到把他们吃空只剩一张人皮，作为新的容器。”谢戈轻描淡写，根本不把它们放在眼里。

　　“你知道还往里放人？”顾渊明无语，这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缺心眼？

　　“万一呢？”谢戈摩挲着颈上黑绳，“也不是没出现过变成人的情况。”
　　“怎么说？”顾渊明想起自己曾在救楚肖飞的时候也经历过多次选择分歧，显然谢戈也是如此。

　　“啊——！”谢戈本想说话却被一声惨厉的叫声打断，两人回头看，原来是徐开锐忍不住疼痛跪倒在墙边，硬生生扯下来自己的左臂。

　　谢戈皱紧眉头又很快松开，露出遗憾的神情。
　　“失败了？”顾渊明问道，同时退开几步远离徐开锐。

　　“嗯。”谢戈走到徐开锐身边却被对方单手胡乱挥开，“失败了。”
　　徐开锐身上冒出缕缕灰烟，整个人凭空焚化，在两人眼中自燃，十秒内化为灰烬。
　　“他为什么会自燃？”
　　“不知道。”谢戈回答干脆，“他们有时候是人，有时候不是，一般来说只有等到七天后才能分清。”

　　“这次？”
　　“也许是因为你来了。”谢戈在墙边坐下，“一切都不一样了。”
　　顾渊明沉默不语，眼神闪烁地看着谢戈。

　　“你和他们不一样，也和我不一样。”谢戈打开了话匣子，“你是这里的变数。”
　　“你有兴趣听故事吗？”

　　听故事？门外是怪物的嘶吼和破门声，储藏室内刚死了个人——哦对了，谢戈坐下的时候拍了拍徐开锐自燃后的灰，混不吝地坐下了，端的是百无禁忌。

　　不过眼下也没有别的方式打发时间。
　　“听。”

　　谢戈讲了一个很短的故事，有个人一睁眼就到了个奇怪的地方，他被困在一个小区里，这个地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白雾，他只能在白雾消散的时候寻找离开的方法。
　　可他即便找到了大门也无法离开，空气墙阻挡所有能够翻到小区外的空间，外面的世界近在咫尺，但他永远只能留在这里。

　　小区里没有人，只有他和几个依靠白雾移动的怪物，可过了一段时间后的某一天，他突然发现隔壁别墅前有一群人扭打在一起。
　　他以为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被不知名手段转移到小区的人，聊了几句之后才发觉，他们是这个小区的原住民。

　　顾渊明知道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就是谢戈，接下去的事就是这个副本的重点。

　　谢戈和周昌等人回到别墅，当天晚上就出了事。
　　“他们打开窗户了。”
　　“对。”谢戈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他们打开了窗户，被吃掉了。”
　　“……所以你提前把窗户钉死了。”这么一来就很清楚了，“你也被追得走投无路，提前在这做好准备。”

　　谢戈叹了口气，“是啊。”第一次他被追得太惨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怪物撕碎，太惨了，生理心理双重伤害。
　　不过有了准备后就好多了，只要不玩脱就不会惨剧重演。

　　“那重复很多次是怎么回事？”
　　谢戈一脸“你不问我都忘记了”的表情，轻描淡写道：“哦，是这么回事，只要我死了，或者他们都死了，一切就会回到开头。”
　　回到谢戈刚来到这里的时刻，从他睁眼的那一刻，戏剧重新上演。

　　“不过我觉得这一切都要结束了。”谢戈话锋一转，终于可以结束了。他眼角似有泪光，再仔细一看又面色如常，恢复成原先吊儿郎当的样子。

　　“你能帮我把这东西带出去吗？”谢戈扯下黑绳，在顾渊明面前展开，那是一对没有任何装饰的男士铂金对戒。
　　“求你了，帮哥个忙呗。”

　　“……为什么是我？”
　　“这么多次，就只有你是外面来的。”谢戈把对戒塞进顾渊明手中，“自然只有你能出去。”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顾渊明握紧拳，但他耳边没有系统提示的通关语言，还有什么关键点没有触发。
　　“要把东西带给谁？”

　　谢戈神色恍惚又很快恢复平静，语气中带着宠溺和嫌弃，他沉声说：“帮我带给一个讨打的小鬼，看谁都像欠他一大笔钱……”他还有好多话想说，但时间来不及了。
　　“……你见到了就能认出来，小鬼不会说话、不会看人脸色，但谢谢还是会说的。”

　　【恭喜玩家通关“白雾弥漫”副本，评定等级A，获得3万积分。】
　　【以上奖励已转入玩家个人账户，请查收。】
　　【恭喜玩家已完成“无法回应的期盼”任务，获得铂金对戒和特殊道具，触发彩蛋“消失的回忆”，三秒后激活……三，二，一。】
　　【“消失的回忆”已激活。】

　　顾渊明再睁开眼，整个人正从高空坠落，瞬息之内就落在地面。
　　周围人声嘈杂，还伴随着枪声炮鸣。一个人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怎么只来了一个？不是说来对黑白无常吗？”

　　顾渊明抬起头，眼前是年轻了不少的谢戈，他穿着作战服，背着一把狙击枪，锐利的眼神藏在帽檐之下，整个人锋利嚣张，远比在小区内更具有攻击性。

　　“叫宗白是吧？幸会，鉴于前两天和你们老板签的合同，接下来几个月内你就要跟着我干了。”
　　“忘了自我介绍，”他扬起嘴角，终于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谢戈，不用客气，叫我谢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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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赶上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