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余庆》土豆吃糖糖

5、杜家有喜

　　杜慎言开心的就快要摇起尾巴来了，"对呀，对呀，我哥说嫂嫂肚肚里有小宝宝了，我要当叔叔了，我也是长辈了，言哥儿终于是大人了！"

　　张氏这才意识到大儿媳是怀孕了！才进门两个月，就给她怀了宝贝大孙子，张氏也顾不上思念亡夫了，匆忙的把衣服随便搁置在一边，穿了鞋，便拉着言哥儿快步的向正房赶了过去。

　　一进门，张氏便看到小夫妻俩正甜甜蜜蜜的靠在一块儿说话，张氏连忙把自己的大儿子拨拉到一旁，开始对着方氏训起话来。

　　方氏才愣了一下，就听见婆婆那边已经带着嫌弃的口吻对她絮叨："明德这愣小子蠢，要是他在这个时候还敢欺负你，你就打他，或者告诉娘，娘拿小桌子砸他！"

　　一听这话，方氏整个人都蒙了，难道我才是娘亲生的方氏下意识看了看她婆婆，发现她正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再抬头看看杜明德，结果他还是傻呼呼的盯着自己嘿嘿直笑，好似根本没听见婆婆要拿小桌子砸他。

　　无奈的方氏现在只求自己的孩子不要像他爹那样一脸蠢相！不知不觉，方氏就这样被她婆母给带歪了，也同样嫌弃起孩子他爹来。

　　而方氏不知道的是，杜明德之所以乐成这副傻样，不仅仅是因为他马上要当爹了，而是张氏终于不沉浸在思念他爹的忧伤情绪中了。自从知道自己马上要抱大孙子了，张氏好像突然醒悟了，也不再伤怀自己丈夫去的早，留下他们孤儿寡母，无人照看，而是一心一意的照料起怀孕的方氏，比亲娘都细致的那种，搞得方氏和她现在就像亲娘俩一样，杜明德倒是像被招赘的上门女婿一样，天天被压榨。

　　正当杜家上下都乐呵呵的期待着新生命的降临时，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旱灾开始降临，并慢慢波及其他地方，此时的桃溪县仍是个百姓安居乐业的桃花园。

　　但到了方氏肚里的孩子五个月大时，旱情波及到了他们桃溪县。好在刘家村这里山好水好，地也肥沃，虽然正执庄稼要大量用水的时候碰上了旱灾，但好在刘家村一面环山，两侧河流围绕，村里又有大大小小的池塘，这点旱情，对刘家村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威胁。

　　方氏怀孕五个月，肚里的孩子乖乖巧巧，一点也不闹腾，甚至方氏连孕吐都不曾有，面临的唯一挑战也就是方氏要控制自己不能吃太多，免得到时候孩子长得太大了不好生下来。

　　九月，正是"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时候，这天夜里，杜明德像往常一样跟方氏肚里的孩子说了会话，刚扶着方氏在床上躺好，两个人打算歇息时，方氏小声的叫了起来，感觉腿间有股股热流蔓延出来，方氏不知所措的看着杜明德。

　　杜明德突然醒悟，掀开方氏的裙子看了一眼，然后镇定的嘱咐方氏好好躺在床上歇息，"没事，娘子，你就是要生了，刘大夫都嘱咐过我的，别怕，你先好好歇着，我去叫娘起来照顾你，然后去叫产婆，乖啊！"

　　方氏见丈夫这么轻松，也慢慢放松下来，安心的躺下等丈夫回来，她不知道的是，她看似淡定的夫君，合了门去喊娘的时候，几乎就同手同脚了，好不容易叫了娘，去叫产婆的路上简直算是连滚带爬，还别说，虽然人是狼狈了点，杜明德叫人的速度还挺快的，不一会儿产婆就到家了，这时方氏还没发动，正一口一口的吃着娘给刚做的红糖鸡蛋呢，方氏吃完鸡蛋，又吃了一小碗面，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还没动静，有点羞涩的看向她婆婆，"娘，我好像还没到生的时候！"

　　产婆看着方氏这般轻松，也想着她是没到生产的时候，又记得方氏的产期也就是这几日了，所幸掀开方氏的襦裙看了看，这才发现方氏的羊水都破了，不由得大喊一声："你这傻孩子，羊水都破了，咋也不晓得吭一声，这还好我老婆子看了一眼，快再多烧点热水，准备生产了！"

　　一时之间，整个杜宅就兵荒马乱了起来，虽然只有婆婆张氏，杜明德，产婆和另一个前来打下手的丫头四个人在忙活，也制造出了乒乒乓乓的大动静。

　　天有点麻麻亮的时候，方氏产下一名六斤的女孩儿，产婆抱她出来的时候，张氏欢喜得直接抢着抱了过来，杜明德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家新出炉的嫩嫩小闺女，就看着张氏抱着小闺女进了屋，只留了个背影给他。

　　杜明德无奈，只得陪着产婆收拾好了一切，又送走了产婆，才缓下来歇口气。粉嘟嘟软萌萌的闺女啊！想想就让人喜欢。

　　待到方氏从生孩子的疲倦中醒了过来，欣慰的看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婆母待她如亲女，夫君体贴，小叔子天真烂漫，杜家又是少有的富足人家，成亲一年有余，她便诞下一子，方氏觉得自己就是别人口中说的少有的幸福女子。

　　杜明德端着刚做好的鸡蛋面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方氏这副满足而幸福的样子，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撒在方氏脸上，细碎而略凌乱的发丝使得方氏比平常多了一份娇怯，又多了一份初为人母的温柔，杜明德只觉得心怦怦直跳，成亲一年多了，还是会不经意的被妻子的美惊艳到。

　　定了定神，杜明德端着碗到了方氏跟前儿："窈娘，吃点吧，辛苦你了！"看着杜明德如此怜惜自己，方窈娘内心泛出喜悦的同时，还有些许的羞涩，这是平日里端方的夫君不曾流露出来的一面呢。

　　看方氏似乎想接过面自己吃，杜明德想了想，便把被子给方窈娘仔仔细细的盖好，然后给窈娘背后垫了个软枕，接着居然喂起方氏吃饭了。方窈娘太过震惊，以至于都忘记反抗了。

　　晕晕乎乎的吃完了饭，又被杜明德放好，裹得严严实实的躺平在床上的方窈娘还是不敢相信，她一向特别正经的相公，居然伺候她吃了饭。在她们家，就算她爹再怎么宠她娘，也没有给她娘喂过饭啊！

　　方氏就这样在胡思乱想中迷糊的睡了过去，杜明德回来后，便看着一大一小的母女俩，安安静静的睡熟了过去，心头便滑过一阵暖流，除了娘以外，家里又多了两个要好好照顾的女孩子了呢。

　　而婆婆张氏，早就按捺不住兴奋，想去跟左邻右舍念叨念叨自己的宝贝大孙女了，这还是他们家第一个女孩子呢！又想到万一告诉了那些爱凑热闹的婆子们，她们肯定要上门来蹭着看自己的宝贝大孙女，万一给孩子折腾病了怎么办，还是忍住等孩子满月了再向人炫耀。想到这，张氏就开始给家里的大丫头挑选好料子做小衣服了，家里有好东西，当然要用来打扮自家的丫头才不会浪费了。

　　忙忙碌碌中，张氏早就把她先去了的丈夫抛在脑后了，思念夫婿的伤感不存在的，哄孩子还来不及呢，哪有空理会留下孤儿寡母艰苦度日，自己却早去了的夫婿！上香烧纸的时候想到他就够了，就这样，张氏的重心完全移到了自己的宝贝大孙女和儿媳妇方窈娘身上。进门两个月就能怀一胎，还安安稳稳的生下来，这媳妇儿一定很能生。在他们一脉单传的杜家，这种能生的媳妇儿简直是宝贝疙瘩，没准从这一代起，杜家就人丁兴旺了呢！儿媳妇一定要宠！孙女要宠！家里的两个男娃子就不用了，一个当叔叔了，一个都当爹了，没什么好宠的，最好别碍眼的来跟自己抢宝贝孙女。

　　杜明德就这样又一次失宠了，还连带了弟弟言哥儿。不过言哥儿不在乎，他自己倒是不在乎，因为只要有软萌萌的小侄女可以亲近就满足了，毕竟自己终于长辈分了，对于侄女，他可要好好稀罕稀罕。可杜慎言不知道，他天天赖着小侄女的行为到底有多招他娘的烦，弟兄两个活像是被张氏捡来的一样。

　　很快，就到了小丫头满月的时候。在此之前，婆婆张氏和方窈娘实在是不能忍受天天丫头丫头的叫孩子了，硬逼着杜明德给孩子取了名字。大名为杜璟萱，杜明德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生无忧，像美玉般纯洁无暇，故取此名，蕴含着一个父亲对自己女儿的美好祝福。小名叫霜儿，取自《诗经·秦风》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之句，则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一副好容貌。

　　杜明德自己倒是极有学问的一人，年纪轻轻便已是举人，可这样一个学富五车的人，在给自己女儿取名字的时候，竟然会头脑发空，紧张到什么都不记得了，也着实令人想笑。好在杜明德翻了两晚上的书，终于定下了女儿的名字。

　　杜霜儿的满月礼要开始了，她绝对是村里第一个将满月礼过得这么隆重的女孩儿，村里头一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