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公子均绝色[穿越]》给我两杯茶

43、各缘所结（十）【回忆】

　　肖子响有些摸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刚要开口询问，就听萧雪对他道：“致霁，你……你先回去。阿姐……有些事要同你煜哥哥说。”
　　她眼角微红语气凌乱，神情却强自镇定，眼睫颤颤，犹带一股平日的骄傲。
　　肖子响不知道她有什么事一定要单独同江煜说，便下意识望向身侧。
　　却见他着一身暗红长衣，眉眼冷清，指节若有若无地清击着扇柄，目光似嘲似讽，盯得萧雪面色寸寸褪白。
　　肖子响不敢去想一想萧雪有什么事，可竟有答案在脑中呼之欲出。他急忙低头，应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亭内的侍从早已被遣远，江煜目送着他慌张走远，才收回目光，看向亭内一身水红的人，语气淡淡：“什么事。”
　　萧雪一遍遍地瞄刻着他的表情，神情终于丝丝缕缕地萎靡下来。艳红淡淡裙裾衬的她面颊绯红，好似撑起她最后的一点骄纵：“你……今日是不是你传的话……”
　　她直直盯着人，看他的表情由困惑到明了到不屑，面色终于颓败至尽，苦笑一声：“我就知道……怎么可能是你。”
　　江煜心底正嘲讽着不知是谁计谋这般拙劣，一扬眉：“那你为何还要来确认一番？”

　　萧雪挺直的脊背此时竟显露出一种单薄可怜来，没有答他，只接着问：“你的伤好些了吗？”
　　“......”江煜不知她为何忽的问此，只漠然道一声好了。
　　便见她低垂下眼睫，慢慢坐在他以前常坐的藤椅上。陡然升起一股不耐来，却想起眼前的人又是萧鸾的阿姐，只得再耐着性子再问一声：“还有什么事吗。”
　　萧雪张张嘴，半晌无言。江煜见她不再说话，拎起折扇便要转身离开。
　　身后却悠悠传来一声：“阿煜，我要就要远嫁了。你可曾……”

　　江煜拧眉，正要回头道一声关我何事，眼角却见一道银白箭光急急射来。泛着冷光的箭角对准的，正是满目凄然背对杀戮的萧雪。
　　萧雪见他瞳孔陡然放大，面容一凛，心间便软软一颤，刚要鼓起勇气喊他，一股疾力忽的自胸口乍开，痛觉还未传来，身形已被箭支的后力带的狠狠一个踉跄扑倒在藤椅上，

　　“谁？！”
　　江煜立在原地，衣袍猎猎眉目凌厉，盯着箭支射来的方向。
　　“咳……咳……”
　　萧雪踉跄倒地，似是痛苦至极，一手颤抖着点住胸口的穴道，一边急促喘息着。
　　江煜却并不看她，只冷眼盯着树后慢慢动起来的枝叶，袖间薄刃已上指间。
　　一道青色衣衫分林拂叶而出，潇潇然一派风流，手间把玩着一支纯银打造小巧精致的弓箭，身后手中竟无多余箭支。
　　江煜眯起眼，这唯一的一支箭，到底是要杀谁。

　　那人慢悠悠走出来，目光一转，看着瘫坐在地急促喘息流血不止的萧雪，啧啧半晌，向江煜笑道：“江小公子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啊。”
　　江煜不耐，看向地上的人。
　　萧雪正盯着他，面上带血，眼中似清似浊，暗暗沉沉带着一股旋涡。藤椅上被溅上几滴血液，污了青木色的椅面，他拧着眉移开目光。
　　林桥源一愣，正视起此人：面容无疑是极精致的，怪不得萧赜会这样惦记着。只是这性子……
　　江煜按紧指间银刀，并未轻举妄动。
　　他怎不明白，来人在林后潜藏如此之久，甚至在射箭之时他都毫未发现，境界定高于他不止一截。若是他要杀他……早在刚刚就可动手。

　　林桥源眨眨眼，思衬片刻，自袖间掏出一本什么书来递给他：“拿着。”
　　江煜未犹豫，一手接过。
　　那人先是一愣，而后又笑道：“放下你手中的刀吧，若我想杀你，你还是逃不了的。”
　　“千面……”江煜迟疑着看着手中这本并不如何厚的书，一手翻开，眉眼便忍不住一跳。
　　“你这个脸不好，”林桥源转一转手中的弓，笑的和煦：“碍事，特殊时候得换一换。”

　　江煜完全不知道他为何要帮他，却不愿放下这样一个助力，只道：“萧赜派你来的？”
　　闻言，那人面上忽的露出一道冷冷的似讽非讽的笑意，未反对也未认同：“‘派来’？啧。”
　　听得对面的人不再言语，林桥源才看一看地上失血过多不住发抖的萧雪，叹一句：“可惜了。萧赜此人竟连亲堂妹都不放过，畜生之极。”
　　萧雪忽的一颤，而后却静了下来，面上静静躺下两行泪来，一时分不清是心上的是伤口疼还是别的什么。

　　“呵。”江煜不屑之极，道一声：“杂碎。”
　　林桥源不可置否，瞅一眼日头骂了句我擦，转身就要走。又想起来什么，忽的又回头道：“一会儿萧鸾就要回来了，你看着办。”
　　江煜心口紧了紧，看他走远，才踱步走向一动不动的萧雪，拧眉迟疑道：“你有什么话想说？我告诉萧鸾。”

　　地上的人半晌都未动静，江煜刚要伸手探一探她是否还有呼吸，就见她慢慢睁开眼睛，赤红的血丝缠绕着湿沉的眼睫，伸出手来，慢慢攥住他暗红的长衫。
　　江煜有些不耐烦，却忍住稍微将她一扶，萧雪却拼尽最后的力气抱住他的腰身。
　　江煜一惊，极为烦躁不喜，立即就要推开她，可人死前力气极大，一时竟未挣脱开来。

　　“我真想……”萧雪语气虚微，在他耳边喃喃。
　　平日里那么干净骄傲又任性的一个人，此时却满身血污，眉眼间带着恨意和不明的感情。
　　江煜稍微凑近一些。
　　“我真想……挖开你的心看一看……是不是石头做的……”
　　看着他不明所以的目光，她似悲似喜望着他，恨恨吐出一句：“我诅咒你……迟早有一天……你会尝到我的苦……”
　　江煜没听懂，顿了顿，刚要问她要给萧鸾说些什么赶紧说，否则就来不及了---

　　“阿煜！你看你买的什么玩意！这是嫁妆……吗……”
　　一袭浅白滚红色翻边长裾的身影愣住，站在原地。
　　这身衣服江煜还嘲笑过他，丑死了，不像喜色倒像是奔丧。
　　一语成谶。

　　“阿姐！！！！”
　　银刀玉坠哗啦散了一地，清脆动听。
　　“怎么回事！！！”
　　萧鸾眼角发红，瞳孔瞬间便爬满了细密的血丝。一手接过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萧雪，抖着手慌张之极，想要按住伤口，可那箭头尖利入心三分怎能按得住？
　　只能眼见着大团大团的血花蔓延了她一整个胸口，沾染的三人身上都满是血迹，萧鸾抖着双手，终于忍不住放声嘶吼。
　　声嘶力竭之势使得江煜一愣，看着他哭的狼狈不堪的脸，心口忽的揪了揪，仿佛预见了一个不可知的未来。
　　他完全没有料到，萧雪的死对萧鸾来说这么重要。

　　“阿姐……是谁……是谁害的你……”萧鸾通红的眼中似乎要落出血泪来，神情狠厉。
　　萧雪张张口，眼中即将涣散的光强行汇聚起来，竟流露出一种近乎于急切又疯狂的愉悦笑意。
　　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吐出两个字。
　　“江……煜……”
　　原来早已来不及了。

　　江煜不明白萧雪为什么要陷害他，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林桥源特地赶过来，却只杀了萧雪又平白送他一本书一样。
　　他本有许多种说法解释来向萧鸾说明事实。然而萧雪侍女的一口咬定死活不松，肖子响最后一次的亲眼所见，以及，萧雪生前最后吐出的名字......
　　萧鸾终于同他反目成仇。
　　江煜不是没有见过宫里稀奇古怪的勾心斗角，可从未曾想过，这样恶心的事最终落到他身上，且无法辩白。

　　漫天的喜意红色戛然而止，泼天地被蒙上一层灰，雪白的魂幡冥纸迅疾地覆盖上来。原本请来吹喜的戏班子连夜里改了丧曲，咿咿呀呀饶的人心慌意烦。
　　江煜当日里便被撵回了宫里。
　　闭门思过，整整五天。

　　饿到发昏，神志不清的时候，江煜蜷曲着靠在墙角，想喊一声：阿鸾去给我偷个鸡腿过来。
　　可刚张口要说出一个“阿”字，他自己却顿住了，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高高的窗上透出来一缕月光，落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小块儿。嘴角有一丝丝咸味，在某一个夜晚晕了过去。

　　他是被一阵香气扰醒，腹中急急叫嚣着，在迷茫中抬起眼望向窗边小心探过来的人，眉眼亮了亮又暗下去，：“你……”
　　声音嘶哑的不成样。
　　林桥源笑眯眯地冲他比个噤声，小心将卡在半截的窗口木架拿一个长条样物事一撬。“咔哒”一声，慢慢扶住搁在一边，半个身子探进来，一手挂在梁上跳下来。
　　江煜冷眼看着他动作，嘴上的皮已经干涸地不成样子。
　　拍一拍身上细微的灰尘，林桥源掏出护的完好的水袋和食物递给他，见他接过，才拍拍手四下打量一下屋子，笑道：“好地方。”

　　江煜虚软地抖着手，强迫自己慢慢饮上一口水，扒开油纸低头啃着鸡肉，有点咸。
　　林桥源看着他，露出一个笑容：“你这个人，真是个变数。”
　　“......什么变数。”江煜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林桥源站在屋内唯一一块月光地内，眉目温和笑眼弯弯，似是披星戴月只为来拯救他一般：“没什么。你准备怎么做？”
　　江煜顿了顿：“人不是我杀的。”
　　“没错，”他负手笑的温润和煦：“是我杀的啊。”
　　江煜攥着油纸的手紧了紧，迟疑地看向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林桥源好似苦恼着拧拧眉又松开：“约莫是复仇吧。”
　　复什么仇……江煜顿了顿，最终没有问出来，沉着眼一边发呆一边喝着水。
　　“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会帮你？”
　　“为什么。”江煜低着头，长发凌乱。
　　林桥源失笑，慢慢摇摇头：“罢了罢了，我本是见你有趣，想带你拜见一下师傅他老人家。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不必了。”
　　江煜没有追问，只抬抬眼：“你为什么会杀萧雪？”

　　“怎么，你要替她报仇？”
　　“……不是。”
　　林桥源挑挑眉，蹲下来与他平齐，盯着他的眼睛笑：“我本来是要杀你的。”
　　江煜张张嘴，：“为什么？”
　　“啊。”林桥源颇为苦恼地敲一敲折扇：“萧鸾那个混小子以为我是他父亲的人，想央我先杀了你来着。然后再借你的名义，弄晕强上了萧雪，一举两得嘛。”
　　江煜眉心跳了跳。
　　又听得他道：“可惜，我才不会听他的。”他叹一口气，似笑非笑，语气忽的冰凉：“等着吧。”

　　“当然，”江煜回头看他，却见他笑道：“你可别妄想我去跟萧鸾说。”
　　江煜把水袋扔给他，半晌才道一句：“我认栽。”

　　林桥源哈哈笑了几声，才站起身来拍一拍袖口，看他：“你这人挺好玩。如果你不坏我大事的话，不介意帮你一把。”
　　江煜嗤笑一声，双眼沉沉盯着他：“用不着，早晚你也会栽在我手里。”
　　那个时候的林桥源并没将此话当回事，只笑一声，摇摇头道：“你没这机会。”
　　江煜看着一袭青衫攀上窗口，晃荡两下上去，回头对他道：“先走了，过两天见。”

　　二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