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的阳光》伯青

13、第六章 研究爱情 第二节 又是工潮

　　第二节又是工潮

　　工程一直在向前进行，总包和我们的分歧也越来越大了，有时会演变的非常激烈，我也经常接到骚扰电话，或者被光头纹身的小痞子纠缠，我问高畅是怎么回事，他说是杨大海弄的，扭捏作态像是床战之前的假处女。

　　不为别的，还是没有完成进度的事，还是工程款无法支付的事，

　　“一帮傻逼，到我这找便宜，没门，装什么大□□子啊？”等他们走了，我还得在屋里像个泼妇似得骂街壮胆。

　　转眼国庆又快到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我和平常一样早早来到工地，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都会到工地食堂吃早点，刚一进大门就发现气氛不一样，工地食堂早晨没做早饭，却被一群工人封了窗户和大门，食堂外面聚了一群怒气冲冲的工人，看见我来了有管理干部从办公室里面喊住了我，异口同声的说：“您别过去了，经理办公室和您的办公室都围了人，有人组织闹事了。”

　　“有人组织闹事？谁啊？高畅知道吗？”

　　“高经理在上面呢，他被扣起来了。”

　　我上了二楼，扒拉开围上来的工人找高畅，发现他的办公室被几个人控制着，他在里屋靠近门口的沙发上抽烟，神情平静，我给杨三儿打电话，没人接听。

　　之前开专题会时就有苗头冒出来，本来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次会议，高畅抓紧时间说了两句要了事，杨大海却甩着脑袋说：“我也说两句吧，我不代表谁，就是替工人们说两句，不能老这么欠薪了，过两天就是阳历年了，工人们又要放假了，该发的工资赶紧发吧。”大家对于这个突兀出来的发言面面相觑，我知道杨三儿这两年一直陆陆续续的安排自己的队伍在工地里面干活，这话是说给谁听的呢？我转过头去看高畅，高畅阴着脸当做没听见，我无所谓，仰着脸说：“按合同我们该给总包的钱我们是一分不少的都给了，你们自己的事我管不着，我就一句话，不能影响工地的正常工作。”说完抬腿我就走了，杨大海不服，但没敢拦我，我也没搭理他。

　　工人们闹得很凶，开始冲击各个办公室了，涌到办公室里又摔又骂的，这次是真的，特别是木工班长小胖子，专门在后边指挥人群冲击我的办公室。

　　我从高畅的办公室出来往自己的办公室挤，发现刘立楠和售楼处的几个小姑娘被堵在办公室里吓得不轻，办公室的门被铁丝从外面捆了起来，一群衣衫褴褛的大老爷们儿在门外又叫又笑的拍窗户拍门，像参观动物园的游客，这些离家在外的男人们心里面憋的都是火，倘或她们出来时被他们手脚不干不净的揩油了更没法收拾。

　　我在人群中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来了几个售楼处的小伙子，指挥大家解开铁丝，又让大家手拉手拦出来一个通道，护送几个姑娘冲出重围。

　　到了楼下了刘立楠多事，扭过头对我说：“我钥匙还在桌子里呢。”

　　“甭管了，都什么时候了。”

　　“不行，我得回去拿。”这女孩用种潜质，有时“二”起来不管不顾的执着，越在后面喊她，她越不管不顾的要回去，也不知道她的办公桌里放了什么宝贝，值得这么拼命的回去。我让两个售楼处的小伙子包着她往回挤，刚进办公室就被围住了，小胖子怪叫一声招呼大家伙封门，大喊：“都给我堵里面，不许放人走。”几个人立刻被推回到办公室里面，外面不知谁拿来的锁，咔嚓一下锁住了。

　　我在楼下看见急眼了，大骂着开门，小胖子一对一答的犯刺。

　　“要钱是吧？要钱找我，你关人干什么？”

　　“不给钱不放人。”

　　“你放屁，叫你们头来跟我谈，多余的跟你说不着，你要不放人我打电话报警，抓你丫挺的。”

　　“你他妈少跟老子横，老子认钱不认人。”

　　我掏出手机要报警，有人过来疯狂的抢我手机，“弄坏了你赔，傻东西。”还是被抢走了，旁边几个售楼处的小伙子挣扎着拨通了电话，围住我把手机塞到了我的嘴旁边，接电话的是小赵，我一边说一边朝小胖子竖大拇指。说了几秒钟也不知道小赵听没听清手机又被抢走了，我对他们大喊：“还不放人？警察一会就到。”

　　“把他也塞进去。”小胖子愤愤的叫到，我抡拳撒野却被无数只更有力量的手按住一会儿就到了办公室门口，打开锁被推了进来，外面把门又咣的一声关上了，“断电，给他断电。”小胖子接着疯狂的叫道。我一边拉办公室的门，一边示意刘立楠等人跟着我往外走，外边无数只手在拉着门把手，我根本拉不动。

　　没办法，又用刘立楠的手机给小赵打电话，小赵气喘吁吁地接电话：“到工地门口了，进不去啊，锁着呢。”我给高畅打电话，高畅说：“我就在办公室，闹事的就是杨大海介绍过来的分包，老弱病残都是干不了重活的，今天早上又刚来了二十多个，进来就要钱，还没干活呢先要钱，那我能给吗？”

　　“小赵就在大门外，我这有几个售楼处的小姑娘，还有一个怀孕的，都给堵里面了，找人先拿钥匙去开门啊。”

　　“给老古打电话吧，他就在食堂呢，他那也有钥匙。”

　　我给杨大海打电话，他跟我拽官腔，“我不知道谁组织闹事的。”

　　“你在哪呢？”

　　“我在食堂这呢，没做早饭我给自己泡包面啊。”

　　“你还知道吃面呢？小赵就在大门外，我这可有怀孕的姑娘，你要弄出事来我保证让你痛苦，不信你试试。”

　　“我这就纳闷了，法律都允许按劳取酬，你凭什么不给人家钱啊，再说谁说的那个队是我介绍来的？”

　　“是谁的队你不清楚啊？你上回让那个木工组长小胖子给我送烟时都说什么了你不记得了？我傻还是你傻啊？”

　　“你听他瞎说。”

　　“他是瞎说的，这可是你说的啊？”

　　“得得得，您是业主您是爷，我惹不起你，有事你就直接说呗，咱照办还不行吗？再说这事本来也跟你没关系，就不是冲你来的。”

　　“冲谁啊？我还真劝劝你少来这套，上回月付款你让你们管预算的人骂我的事也是冲着高畅来的？”

　　“那不都跟你道歉了吗？”

　　“道歉就完了？你别以为你自己是谁似的，弄点社会上的手段得谁跟谁使，你这是挣钱呢还是干嘛呢？你们单位也是国营单位，我这也是，都是正经的单位你自己裹着盖着挣钱差不多就完了，有必要吗这么折腾？”

　　“谁挡财谁挨刀子，谁弄别人媳妇谁挨刀子…”

　　“去去去去，我听不懂，高畅是你领导，你在人家手底下混饭吃，别的跟我说不着。”

　　杨三儿没话说了，就听见他在喊老古，“拿钥匙去给大门开开吧。”人家知道老古那还有一把钥匙呢。

　　工地大门打开了，我从窗户里看见了，拉着刘立楠就要出去，外面小胖子没说话，别的人还是不让走，我把几个姑娘护住往外闯，外面售楼处的几个小伙子也接着上来帮忙挡人墙，刚到楼下脚还没等踩实，一个民工大婶一头瞄着向我撞来，在我怀里吃奶似的乱撞，嘴里乱噤，刘立楠看我要吃亏，奋不顾身的去推她，有个男的趁机揩油，从背后去搂刘立楠，这丫头今天可能计划着要去售楼处帮忙，上身穿的乱摇乱晃的惹人眼球，就在那双粗糙大手马上得逞时我不顾一切从旁边冲过来使劲推开了他，他被推得一头栽歪着撞在大婶的身上，大婶却向冲出轨道的列车一头撞在刘立楠的肚子，不管不顾的硬顶上了，刘立楠没叫，却一下子瘫坐在地上，脸变得惨白，我朝老女人喊道，“你疯了？她还是个姑娘呢你撞她肚子，她将来还要生小孩呢。”有个售楼处的小伙子终于挤到了消防箱旁边，一脚踹开了门抡起里面的大斧子大喝，“我看你们谁敢打张总的媳妇，再不滚，打你们老丫挺的，滚，滚。”

　　“小赵来了。”听见有人喊警察，大婶又像火车头似的扑向我，老古出现了，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好言好语的劝：“老嫂子，别冲动，犯法的事咱们谁也不能干啊。”小赵盯着小胖子问道：“又是你，这回你是不是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还敢打人？疯了吧你，把人都给我撤走，你们几个都跟我回派出所做笔录去，我这就打电话调车过来，就你们几个，我手指指的这几个啊，还挤呢，约谈你明白不，约谈…”

　　冲开了人群，大家赶紧送刘立楠去医院，可能是吓傻了，她也说不出所以然来，还挺不好意思的，我就让三嫂陪着她，折腾了一上午，中午抱着一堆麦当劳回来了，脸上挺幸福的，结果是没什么事，她偷偷的对我说：“我可是为了救你受伤的，将来有什么事我可得找你。”

　　“行，找我吧，我对你负责，我一定跟伺候亲妈似的伺候你。”她刚要放嗲，小古恰好来了，也算挽救了堕落中将要落地的我们，我指着救星对她说：“将来有事你找他吧，他得接住你。”她暧昧的看着我摇头，而我也终于清醒些了，知道心里该想着脱壳之计了，惹不起得知道躲得起啊。

　　小胖子因为聚众闹事，被拘留了几天，造成的物品损失也由他全部负责。

　　事情越闹越大，不久市建委市场科的同志也过来立案调查，经他们认真核实，我们的付款记录与合同付款的约定条件完全一致，没有出现不良的拖欠记录，属于合格守法的资金过程控制。

　　事情解决后，我张罗着请小赵请大家伙吃感谢饭，正好那天所里人比较齐，兰姐和田所长等等都在，还扭捏着不去，我就说：“就在食堂里办，老古的手艺不错，随便颠磴俩菜就很棒，你们不来我们自己也要打牙祭啊。”好说歹说都给弄来了。

　　席间欢乐无比，一个接着一个抢着讲笑话，三嫂、小古也在，两人都比较蔫，蔫人讲冷笑话也是一绝。高畅神情洋溢的问兰姐：“上次跟您聊天时您说过的同学会怎么样了？好像是一个火锅店吧，什么同学会啊，这么让您牵肠挂肚的？”

　　“小学的同学会。”

　　“小学同学还会什么劲啊？那个时候您就情窦初开了？”我就佩服高畅这点，不论对方女同志多大年纪，都敢冲上去开玩笑。

　　“其实同学会就是一个念想给闹的，就是看自己老婆看腻了，该给自己放个小假了。”小古神神叨叨的评论，也不管高畅脸上红不红，惊起哦声一片，高畅就对他说：“你小子得先给自己找个老婆再说。”

　　“老婆还不好找吗？我又不缺。”

　　“吹吧你？还不赶紧跟你胡哥好好套套磁，上回不是给你介绍个卖肉夹馍的铺子吗？这回再给你介绍个姑娘啊。”众人也拿他俩栓对，小古还真的贴上去问小胡：“胡哥，上回那肉夹馍铺子黄了的事不赖你，这回你还得想着点兄弟啊，给兄弟发个瓷实点的女孩子，上次来的那个，老跟宇哥胡聊的那个设计院的女孩子就不错，要不就是她吧，宇哥你没意见吧？”小兔崽子又来撩拨我，我瞪眼训他：“别瞎说啊，我跟你熟吗？”

　　“得得得，不乐意算了，我还不惦记呢，胡哥你倒是说话啊，什么时候也给我发一个过来啊？”

　　“你给你胡哥找个能跳舞的地，你胡哥就给你找个对象了。”小赵给他出了一招。

　　“真的吗？那行，胡哥我给你介绍一地吧，就在我们项目部里教得了，我们那也有一堆大妈等着学减肥呢…”

　　“都有谁啊？都有谁啊？敢说吗你？”高畅用眼睛示意刘立楠和三嫂，挤兑的小古傻笑着不敢说了。

　　“别给我出馊主意，小屁孩。”小胡也嗔叱道。

　　越说越搂不住了，我就起哄说，“这边的坏人确实多，花花肠子没完没了的。”

　　“谁是坏人啊？谁花花肠子最多啊？胆小的可不能算，说不定有些钱了胆子倒能变大点。”刘立楠点评了一句，不知道是在说谁，弄得我脸上有点发烧，正琢磨着呢，小古拍了一下我肩膀，“谁说宇哥没钱了？钱都在家里藏着呢，是吧？”

　　“我哪有钱啊？你们高经理才有钱呢，是不是田叔？”我看田所长挺闷的，逗了他一句。

　　田叔正在喝白酒，见我们问就“哼”了一声，他今天晚上挺沉静，有人陪时喝一口，没人陪时自己掂量着喝半口，独自美着在想事呢，他是紧挨着兰姐坐的。

　　“想什么呢，领导，说出来大家分享一下。”小赵没头没脑的拱出来一句，田所长扑哧一乐，“你们说起同学聚会，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故事，是朋友给讲的，你们都是年轻人，我说出来你们可别笑我。”

　　于是田所长讲了一个有意思的故事，是医院里的故事，说某同学的媳妇上班时被车撞了，被送到医院上手术台时还昏迷不醒，就是反复的念叨着一个人的名字，护士出来找家属签字的时候就问，谁是患者的老公啊，某同学说是我啊，上去就把名字给签了，护士看完就问，那谁是某某某啊？旁边同来的单位领导突然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说，是我啊，护士看了他一眼，啥也没说就回去了。老田讲故事的时候也有点口吃，说完看着大家不笑，就摇着手乱点着说，“这可是真事啊，真事，说的是就是你，你，你。”

　　讲故事的不是我，听故事的是我，而阮的内心，早已被教育的波浪滔滔。

　　杨三儿当然不能在场，虽然他已经张罗着给我买东西赔不是了，我也没搭理他，高畅也不理他，他跟高畅之间的关系谁也说不清楚，他能找人围高畅，求高畅时也肯定能给他下跪，他就是这样的人，而高畅也有不得不用他的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