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枝可依》祝莞尔

5、第五章

　　“寄老师。”种青黛继续走过去，在两人还有两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下，礼貌的叫人。
　　付蔚然“嗯”了一声，又望向了窗外。

　　远处的灯光明明灭灭的，川流不息的车，隐约的鸣笛声，他低沉的声音在夜色里响起：“清热解毒，他们为什么叫你小飞？”
　　清热解毒……种青黛想起自己说的话，有些羞赫的抓了抓发梢：“我姓种，小时候经常被问是哪个种，很多人第一个想到的字就是虫子的虫，叫我虫虫也分不清人家说的哪个虫，这种小名放在女孩子身上一点都不好听。”
　　“虫虫飞？”付蔚然get到了重点，似笑非笑的问道，“小飞又哪里好听了。”
　　“总比虫虫好吧？”种青黛无奈，“谁愿意被叫成那种那东西啊……”
　　“你是不是怕虫。”付蔚然一眼看破。
　　种青黛：“……”

　　她决定岔开话题：“寄老师你真名，是不是很少有人知道啊。”
　　“没什么人知道。”付蔚然看了她一眼，“还想问什么？”
　　“《清明》是从小镇回来后写的吗？”
　　付蔚然点了点头：“在回来的路上写的。”

　　难怪，难怪她在听歌的时候，总有莫名的熟悉感。
　　“很好听。”她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寄老师你很久没写新歌了……”
　　“我本来，还有些担心……”身在娱乐圈，总是能听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小道消息的。她听说寄无人的状态很不好，很长一段时间写不出歌了，最开始她也一笑置之，可是寄无人确实很久没出歌了……
　　“我前段时间确实状态不太好。”付蔚然坦然道，“所以才去采风。”

　　“那为什么又接了这个音乐总监制……”
　　“剧本写得不错，我还挺喜欢的。”付蔚然压下心头的思绪，转身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跟我做音乐的理念有些不谋而合，剧情走的温馨治愈路线，这方面我本身了解的就很多，所以这份工作也不难。虽然主题曲和宣传曲大概要重新创作，不过电影拍摄到后期上映都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我时间很多。”

　　被男神夸奖的种青黛觉得，自己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前提是她有尾巴的话。

　　人得意就容易忘形。
　　过于得意忘形的种青黛俏皮的眨了眨眼，似是感慨的说道：“付蔚然，如果我早知道你是寄老师，我一定会借着近水楼台的机会对你好一点。”
　　那时候的付蔚然独在异乡，又生了病，天时地利就差人和，想想竟然觉得自己开玩笑的话也很有道理，只可惜她拿错了剧本。
　　生活不是言情狗血剧，她也不会是女主，还是老老实实做个小迷妹吧。

　　“你还可以抢救一下。”付蔚然被她的小玩笑打趣，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以后对我好一点。”
　　这种语气过于亲昵，种青黛一愣，然后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来。
　　她竟然想答“好”，完了完了完了，在男神面前已经没有了原则可言……

　　“想什么呢。”付蔚然察觉到自己唐突的行为后正准备收回手，却一把被人握住了，对上种青黛惊喜带笑的眼，他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什么都无法拒绝。
　　“能加个微信吗？”
　　“啊……其实想说要个电话的，但是又想要签名，但是好像要什么都有点不好意思。”
　　种青黛握着他的手，一脸期待又踌躇的模样叫他心底微微一动。

　　他微信加的好友都是些关系亲近的，电话也没太多人知道，工作上需要联络的事大部分都交给了助理，拒绝的话到了嘴边，他瞥了一眼握在手腕上的那双白皙的手。
　　种青黛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松开了手，旋即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啊……”
　　娇俏微带羞赫，又有那么些许不安的抱歉和那日在车上的情形慢慢重叠，又格外分明的分离开来，他抿了抿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后递了过去。

　　“带笔了吗？”他看着低头认真扫码加好友的女人，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偏离轨道，但他竟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赖？
　　“啊……没带……”种青黛把电话也存好，然后把手机放在手心里双手朝上递了过去，“好了。”

　　“不是说想要签名？”付蔚然把手机接过来放回口袋，“我也没带纸笔。”
　　“……”要到微信和电话一本满足的种青黛正准备说那就算了吧，做人要知足，下一秒又响起的嘶哑男声听得她一愣，然后像是烟花炸开来，整个世界都色彩缤纷。
　　“记着吧。”付蔚然双手撑在窗台边上望向了远处，“下次补给你。”

　　“男神你太好了！！！”种青黛眼底眉梢的喜意怎么都藏不住，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机，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

　　还真是容易知足。
　　付蔚然勾了勾唇。

　　……
　　……
　　……
　　饭局一别之后，两人好像也没什么能见面的契机了，而种青黛的状态虽然好了许多，但并不代表前一段日子发生的事就完全过去，夜里辗转反侧的时候，心情极度抑郁的时候，她把剧本的结局改了。
　　这部剧她起的名字叫《见字如晤》，讲的故事其实很简单。双线剧情，女主和男主同住在一个小区里，女主是个画家，笔名叫起风，喜欢和朋友书信往来，每次她去小区收发室找信的时候都能看到一张署名“小野”的明信片，收件人写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名字。
　　小野的字很漂亮，落款来自不同的城市，像是在旅行途中寄来的，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把它们领回去。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女主去拿信的时候，她看到了最上面的一张明信片上落款了收件人的电话。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她按照电话给收件人“萧玺”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了他这里有他的几封明信片。她可能是太无聊了，把收发室的明信片和信翻了个遍，把所有小野写给萧玺的明信片都找了出来放在了一起。

　　七张，七张明信片，起头都是“小尔玉亲启，见字如面”，她想不管是友情还是单方面寄来的相思之情，这样的一份情谊都应该被妥善收藏的。
　　后来起风和朋友出去写生，正好去了小野曾经寄来明信片的一个城市，她在同一个景点画了一张明信片，不知道寄往哪里，有点想寄给小野，也有点想寄给萧玺。后来她寄给了萧玺，原本以为不会被拿走，可她回家后去收发室却没有找到自己寄回来的明信片，反而找到了署名萧玺却没有收件人的一张明信片。
　　萧玺的字也很好看，那张明信片的内容一眼就能看完，“画很漂亮，谢谢你”。

　　就这么开始了书信往来，和字漂亮的人成为笔友本身就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
　　萧玺开始跟起风说他和小野的故事，其实就是青梅竹马，但是后来的小野选择了离经叛道的一条路，彼时的萧玺喜欢着小野，小野却追逐着自由。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寄来一张明信片，什么都说，说她分手了，说她又恋爱了，她会在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去看一场爱情电影，也会和人在酒吧拥吻，萧玺渐渐的就放下了，可是小野放不下，她还是固执的坚持着寄来明信片，之前他堆积了那么多明信片没来拿是因为他出国学习了，前段时间才回来。

　　起风开始画画了，一个放风筝的男人，握着剪刀，剪断了手里的线。没有浓墨重彩，而是很淡很淡的水彩。萧玺像是成了她所有的灵感，她那段时间画了很多画，很多很多。
　　慢慢的两个人越聊越多几乎无话不说，但始终没有人提出见面。
　　起风跟萧玺说她今天去拔牙了，很疼，医生还剪掉了她一块肉，因为那块肉覆盖在智齿上。尽管给她拔牙的医生小哥哥看起来很帅，但她还是特别疼，嘴里都是血，只能往下咽。她是发的短信，在她刚吐掉全是血的棉花的时候。可能真的是孤单太久了，一点疼都受不住。
　　萧玺的回复很快，他说，智齿也被叫做爱情牙齿，长的时候不为人发觉，疼起来的时候才要命。末了问她医生小哥哥看起来很帅吗。
　　起风说帅，虽然戴着口罩，但还是很帅，还问是不是应该去把她的爱情要回来。

　　问医生小哥哥要吗？
　　起风回复对啊，就是不知道医生有没有扔掉。
　　不会扔掉的，那是你的爱情。
　　剧本的最后起风到门诊问医生那颗智齿有没有没丢掉，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眉目清隽的男人轻笑了一下，说在抽屉里让她自己去找。拉开的抽屉里有满满的一抽屉明信片，而旁边的盒子里，安静的躺着一颗清洗干净的牙齿。

　　陈渊明和李编剧改的结局是小野在新的城市车水马龙的街头给萧玺打了个电话，而此时的萧玺靠在阳台，神情温柔的看着手里的一颗，牙齿。
　　这种戛然而止的剧本拍出来都会是很漂亮的镜头，可是说是自己情绪作祟吧，种青黛把结局改成了小野回来了，起风开画展，送了两张票给萧玺。萧玺把那颗智齿装在了一个漂亮的盒子里当成礼物送了出去，最后一幕，起风看着盒子里的智齿，想起了拔牙时医生带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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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种青黛：寄老师，以后我会对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