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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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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斯从峡边一跃而下，身后跟着一团巨大的混沌圆云。
他的身上有泛着光的黑色，所有的暗漆都惶恐退开，为他让路。
方才在贝塔面前所展现出的肆意疯狂在一寸一寸的下落里沉淀，俊美的脸上不见了任何情绪。
他低头凝视着脚下的黑暗，视线仿佛穿过了它们，直达那些熟悉的蓝光。
这些年堆积的思念迫使他更加快速地下落，很快，连绵的水歌越来越近，在他击碎最后几块拦路的石块后，无比明亮温柔的蓝色光芒出现在他眼前。
一簇簇的光团守护着奔腾的水流，从四散的岩石缝隙填向整座岛，释放着遮盖不住的生命气息。
那些光团的数量让戴斯瞳孔微缩，脸上冰冷的面具破裂，他着急地往河流源头疾飞：
“莉芙！莉芙！你在哪？该死，你到底干了什么！”
戴斯从未见过如此耀眼，数量如此之多的蓝色光团，以莉芙的能力，释放出五个微弱的小小蓝光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而且这是她生命本源的力量，是无法人为增强的力量。
到底要付出什么，才能让莉芙在他们分隔的这些年里，促成这样滚滚流淌的生命之水，他直觉其中原因，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戴斯正要继续往里冲，迎面而来的女孩让他瞬间止住了脚步。
“哥哥……”
莉芙难以置信地看着戴斯，她在梦里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本以为是在做梦，但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着急，于是她循着声音找来，没想到真的看到了哥哥。
“你的力量是从哪来的？”戴斯扣住莉芙双肩，焦急地问。
莉芙惊慌地挣扎开肩上的双手，拉开距离后她睫毛低垂，侧过脸小声答道：“我……我不能告诉你，哥哥。”
戴斯怔愣片刻，随即一笑，笑意未达眼底：“是啊，我都忘了，你讨厌我。”讨厌到我的靠近都让你难以忍受。
“不，我……”
“不用说了，莉芙。你当年为了他，夺走了我的力量，把我关在群山的铁塔里，关了一千年，这一千年里，你从没来见过我。”
戴斯一步一步靠近莉芙，黑暗一点点侵蚀着蓝色的光，邪气如潮水般从他心脏处涌出：
“一定过得很开心吧，妹妹，如果我不出现，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曾经有个哥哥？”
莉芙慌张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哥哥，你听我说……”
蓝色的精灵嘴巴一张一合，再也发不出声音，她努力试着冲破戴斯力量的禁锢，却发现这都是徒劳。
“我不会再听你说了。”
莉芙停下动作，她呆愣地看着戴斯，她从没见过最疼爱她的哥哥用这样冰冷的表情与她说话。
“你曾说‘很久没和哥哥一起睡觉了’，却在我们同枕而眠时偷走了我的力量；你说‘我一星期后会来接哥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到久违的故乡’，但你最后是怎么做的呢？你把我不闻不问地关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长达千年。你惯会蛊惑人心，可笑的是你的每句话我全都深信不疑。然而现在，你说你不讨厌我，那为什么连我的触碰你都拼命拒绝？”
戴斯质问着她，千年的情感在看到莉芙躲开他的那一刻爆发出来，发丝混着黑雾随着他激动的情绪四处蔓延，然后在看到莉芙眼中滚落的泪水的时候，那黑暗猛然停住。
她的泪水如今还是能狠狠触动他的心，他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这一次，我不会再相信你任何一句话。”
他刚刚和莉芙的简单接触，已经让他确定那些光团都是她释放出去的自己的力量，她对这些力量适应良好，于是他也不再言语。
戴斯让黑色云雾完全包裹住他的手，不顾莉芙的挣扎与恳求，缓缓抬手，轻轻地停在莉芙颤抖的双唇前：
“好孩子，别再试图发出声音，这不是你的错，哥哥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谁，闭上眼睛吧，等你醒来，他就不会再玷污你的记忆，你还是千年前那个全心全意依赖着我的，最听话的妹妹。”
他的声音渐渐温和，露出温柔的笑容，静静地看着莉芙充满泪水的双眼被黑雾覆盖，未出口的呜咽淹没在静默的黑暗里。
“住手！”
一声呵斥从上方传来，洁白的翅膀急速呼啸着划过，但还是晚了一步。
谷德跳下鸟背，怒气冲冲地抓住了戴斯的衣领：“快点把莉芙放出来！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这座岛！”
“我知道。”戴斯面不改色，轻轻一抬手就将谷德弹到远处。
“你知道？”谷德趴在岩石上，精细打理过的胡子和头发乱糟糟地铺在地上，他抬头，额头上的皱纹卷成一团，诧异地看着他。
“我当然知道，一千年，你不会以为我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在铁塔里吃饭睡觉吧？”
戴斯居高临下地看着谷德，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冰凉杀意。
“我还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用一盏盏一无是处的灯笼，在夜晚引诱她，让她爱上你，让她永远离不开这座岛。然后，她在你的蛊惑下，选择了你，舍弃了我。”
戴斯抬指，小团黑雾袭向谷德的脸，在黑雾退去后，谷德脸上的皱纹和白胡从他脸上剥落，隐藏在苍老外表下的，是一张白嫩得过分的年轻脸庞。
他惊慌地捂住脸，一只手胡乱收集着散落的白色毛发。
“收起你作呕的伪装，你实际年龄已经一千零五岁了吧，老东西，你在欺骗了莉芙，欺骗了整座岛之后，还妄图继续欺骗我。”
“你从未老去，从未死去，千年前做灯笼的贝德是你，如今德高望重的长老也是你，你可不止活了五百岁。”
“一切的源头都在你，你说都是为了岛？不，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谷德的伪装被戴斯拆穿，身份也被翻了个底朝天，他放下遮掩的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细数自己手中的筹码，试图再同这个可怕的男人商量：
“你说你一直看着我，那么想必你也知道，我日夜翻看的古籍上记载过，你带走她的话，岛的反噬会让她在离开峡谷之时即刻死去。”
戴斯轻笑一声，自信的表情让谷德心中一震。
“所以我带来了替身。”
“她的血液有极其浓郁的生命力量，只要用她替换莉芙，莉芙就不会有事。”
谷德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掌控了莉芙，掌握了长生不老的力量，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绝望，不，他还有筹码。
“不是吧，你并非什么都能看见。”谷德说，“因为力量相斥，所以至少你看不见莉芙的情况。”
谷德清晰地看到在他提到莉芙时，戴斯眼里的关切，他知道，他找对了方向。
孤独的戴斯只是增长了力量，却没办法没学会与人交往的手段，而每天戴着面具与人为善的谷德，却深切地知道掌控人心的方法。
谷德掩下笑意，继续对戴斯说道：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让你碰她吗？”
说到这个，戴斯眼里再度盛满怒意：“你还好意思提，你的那张蛊惑莉芙的臭嘴，我马上就它永远闭上。”
谷德毫不在意戴斯的怒火，他摆手否定：“很遗憾，不是因为我，虽然我绞尽脑汁让你的形象在她心中变得丑恶不堪，但很遗憾，她依旧很爱你。你还记得吗，她无数次分出自己的力量让这个岛的生命延续不断。”
戴斯压下怒火，示意谷德继续说，虽然他仍对谷德持怀疑态度，但是“很爱你”这三个字让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丝希望。
目前，谷德已经彻底支配了他们谈话的节奏，为了彻底击垮戴斯，他抛出了最后的炸弹。
“所以啊，她的生力现在处于外放状态，留在自己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少。因此她内在的生力，已经无法与你的死力达到平衡，你们的力量平衡则相吸，失衡则相斥。你的碰触和靠近都会让她痛苦不堪，如果接触时间久了，弱的一方会被强的一方彻底吞噬。”
谷德露出笑容，他一字一顿地问眼前变得惊慌失措的少年：
“现在，你将她全身包裹进你的死力里已经多久了？”
听到这话，戴斯如梦初醒，他手忙脚乱地挥开黑雾，将莉芙放了出来。
蓝色精灵痛苦地蜷缩于地，嘴角有鲜血流出。戴斯第一时间想要抱起她，指尖却在碰到她的前一秒停住。
“你的碰触会让她痛苦不堪。”
谷德的声音像魔咒一样定住了他的身体，他木木地看着莉芙禁闭的双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亲手害死了他的伴生。
谷德站起来，拿出藏于靴子里的匕首，一步一步地靠近绝望哭泣的戴斯，眼里是血红的疯狂喜悦。
他双手握着刀柄，冒着寒光的匕首准确地刺向少年的心脏。
噗嗤。
血肉被贯穿的声音在寂静的峡谷里显得尤为清晰。
蓝色的光束贯穿了谷德的胸膛。
谷德稚嫩俊俏的面容扭曲为染血的恶鬼，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突然睁开眼睛的莉芙。
莉芙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抱住自己的哥哥，看向谷德的那双眼睛里充斥着与戴斯同样的仇恨。
他手中的剑落下岩石，口吐鲜血软倒在地上。
他看到莉芙一边安抚哥哥，一边从黑雾遮掩之处焦急抱出另一个女孩，她手腕上源源不断流出鲜血，那血色里有细微的蓝色碎光。
“原来是这样。”谷德认命地闭上眼睛，“戴斯口中的替身，就是她，她特殊的血液足以补充莉芙的生力，她在黑雾里与莉芙相逢，然后救下了失去力量的莉芙。”
谷德的意识渐渐远去，他在黑暗里看到了他飞速流转的人生。
十八岁的贝德与红发的美丽精灵相恋，她抱着他飞翔于浩瀚星空，她柔白的手指引导着他编织藤蔓灯笼，他们在玫瑰丛拥抱亲吻，他们在树荫里诵读诗歌。然后她微笑着告别，坠入峡谷，回到了精灵的世界。
她放下了，他却放不下，他爱她的洒脱，更恨她的不羁。在他决定结婚的前夕，当他最后一次来到峡谷边时，他看到了一对迷路的精灵兄妹。
“只有精灵才能去往精灵世界。
精灵的力量是可以被夺走的。”
古籍里的两句话，清晰浮现于他的脑海。
时光流转，红色精灵的面容却永远不曾褪色。
他想见她。
于是他开始诱骗精灵。
他先告诉妹妹，在这个世界，死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会将自身吞噬，如果要救哥哥，必须将哥哥困在整座岛生力最浓厚的地方，而妹妹源源不断地向岛输送生力来维持岛的生生不息。
这座岛本来就拥有很强大的生命力，这里的生物本就是世界上生命力最顽强的，莉芙的到来，让这里的生命真正实现了长生。
而他作为最接近精灵的男人，凭借红色精灵留下的古籍，学会了永葆青春的方法以及去往精灵世界的方法。
等我拿到了你们的力量，我就能去那个世界，找到我的爱人了。
为此，他改名换姓，假死易容，贝德慢慢变老死去，谷德慢慢长大老去。
他等待了千年，谋划了千年，伪装了千年，却没想到，这一切都毁于一个意外来到长生岛的金发女孩。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呀大家，更新时间太晚了，最近临近期末+找了份家教工作+有点点卡文，所以更得会很慢。真滴谢谢还愿意来看的小伙伴，我看到留言有好多熟悉的ID，你们真好~剧情要是有什么看不懂的地方请告诉我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