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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939 VIENNA –Teneramente ...

  •   奥古斯特,威廉明娜小表侄的洗礼因为波兰战役的结束而顺利进行,亲戚们从四面八方过来参加家族主支继承人的洗礼。

      教父母除她与路德维希以外,还有瓦尔德克的约西亚斯王子与玛蒂尔德公主夫妇——弗里茨的姐姐一对,以及普鲁士王妃索菲·夏洛特和艾许文·祖·利珀-比斯特菲尔德(荷兰女王丈夫伯恩哈德的弟弟)。

      原本,弗里茨与碧只想将洗礼低调地进行——毕竟,德国已经不再是个君主制国家了,且碧的外国王妃身份有些特殊,结果因为瓦尔德克老亲王的到来还是带来了一些宣传部的记者们。老亲王是希姆莱老友了,他再三保证绝对不会让他们乱添内容进去。弗里茨当然无法再拒绝这个处事八面玲珑的老贵族。

      她与一干教父母站在圣水前,承诺为教子的人生保驾护航,引领他走正确道路的使命。这一瞬间,哪怕现在没有想生孩子愿望的威廉明娜都差点被感动到了。但她立即想到了因为战争导致的资源短缺以及现在公立学校可怕的教材,她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去考虑这个问题了。总而言之,洗礼某种程度上是振奋人心的。

      恩斯特在几个月前凯瑟霍夫办的事有了结果——如果他不与威廉明娜讲,她还压根记不起来。这件事情便是办理从德国到除苏联外别国的高级通行证。因为他们一家生意的特殊性,现在亲王需要通行证让他更方便地出国办事。这件事也不是没有代价。亲王给纳粹党捐了党费,随后入了一点点西里西亚煤炭公司的股权。

      圣诞对威廉明娜意味着什么?也许是家族城堡有近乎百年历史的土耳其地毯,也许是墙上出自克里姆特手下的作品,也许是长桌点上大蜡烛,换上闪烁礼服和首饰聚在一起讲话的女人们,也许是晚餐后坐在书房内各处听她与堂亲们弹钢琴唱圣歌的亲戚们....

      在比尔施泰因小城的生活是非常静谧愉快的,他们的家族城堡在较为开阔的山间。小镇在福格尔斯山脉(注:中欧最大的玄武岩地层,是一座很大的死火山,并且因格林童话成名)南部,素来有“福格尔斯的明珠”之称。

      宫殿上坡便是大片的植物群与属于他们家族的跑马场、牧场与葡萄园。白天,她与家族成员们去森林里打猎、观察冬天的山间风貌并且研究着许多奇怪的东西,他们有时开着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看到一路朴实的房子、小镇的教堂钟楼与大片植被。晚间,威廉明娜在自己的房间里将壁炉烧得暖烘烘的,烤着栗子,借着老式煤油灯与火光透过玻璃窗看向远处的白色的山顶给正在阿尔茨豪森的路德维希写信,或披着皮草在阳台上吸烟喝酒。

      她与堂妹多萝西亚去附近的山上泡温泉,滑雪,恩斯特则与男士们远足、打猎。

      祖母好久没有见到她,自然少不了嘘寒问暖一番,她还送给威廉明娜据说从三十年战争年代传下来的榄形白钻首饰一套作为她的大学毕业礼物。“所以,费伊,有什么特别的人吗?”她在饭后悄声问她。

      “有,祖母。”威廉明娜吸一口烟,对祖母塞西莉亚眨眼。她与祖母的关系和与外祖母爱丽丝不一样。同样,爱丽丝与塞西莉亚一直是相看两相厌的——一个认为对方不过是采邑出身,一个觉得对方是个家道中落的鼹鼠(注:德国人说鼹鼠是鼠目寸光的动物)。

      “噢?”

      “是符腾堡的路德维希。”她说。

      “那真是太好了!他在军队吗?”塞西莉亚接着问,如同所有关心后辈人生大事的奶奶们。

      “他是装甲兵。”

      “噢!开坦克的呢。”祖母听上去很激动。“那么你真的喜欢他吗?费伊,要知道,喜欢一个军人是很累的,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费伊,你真的准备好了?”

      “祖母,你为什么会这样问呢?”威廉明娜觉得她们在讲的忽然严肃了起来。

      “他会到处征战,当你们的孩子出生时,他也许在前线,那么你的孩子翻身的时候呢?第一次学会讲话呢?”塞西莉亚抚着她金色的头发。威廉明娜沉默了起来——她想过这些事情吗?

      “真爱是一条永不平坦的路啊,亲爱的。”祖母留下这句话便走向其余亲戚了。

      剩下几天,威廉明娜趁着雪后的暖和天气自己开着车去附近转转,试图在自然中思考出她内心的结果,她是否准备好了与路德维希继续一段严肃认真的关系以及可能的一起生活。当她望着山下古朴的房子与小镇里最高建筑——属于她们家族的教堂的钟楼时,答案忽然窜上心头,她是真正爱着路德维希的,她忽然为自己的心思而害怕,因为她发现她对他的爱可以让自己放弃一切。

      十二月的倒数第二天,她与路德维希约好了在维也纳见面,去听由他们熟悉的人物,大指挥家克莱门斯·克劳斯促成的维也纳爱乐的一项新传统——新年音乐会,乐团在开音乐会的倒数第二天时已经进行了公开彩排,意味着不仅是达官显贵,普通市民也可以享受这场音乐会。而最隆重的无疑是在1939年最后一天晚间,路德维希在白天将她介绍给父母与家人,并且在晚间,他们两个要正式亮相于维也纳的社交场合。威廉明娜依照他在电报上写的打包了一件晚礼服与与之相配的首饰以及鞋子。

      饶是她已经经历过无数大场面,见路德维希的家人依然让她有些紧张——他的家人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奥地利旧贵族了,是曾经叱咤风云的哈布斯堡王朝的亲戚们,他那庄严的姑姑竟然还是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侄女。不过,他们大都对她极其友善,大约是因为菲莉帕的美言罢,她想。路德维希的父亲罗伯特是个沉默寡言的老绅士,这估计是路德维希通常也很安静的原因了。而菲莉帕无疑像她的母亲依马库雷塔,很喜欢讲话,话题从来没停止过,她一直叫着威廉明娜“达令”。路德维希父母的互补让威廉明娜对于她与路德维希可能有的生活充满了信心。

      他们一家在剧院有专属的包厢,由于威廉明娜是小辈,今天即使是亮相也只能坐在第二排,第一排是给路德维希的叔叔,符腾堡家族族长和长辈们的。音乐会全都是施特劳斯家族的舞曲,灵动清新又辉煌的圆舞曲、波尔卡,最著名的《拉德斯基进行曲》却没有表演,谢幕曲是蝙蝠序曲,长达十分钟的掌声献给了指挥家与维也纳爱乐乐团的辛勤的乐手们,然后他们坐车回到哈布斯堡家在维也纳“大本营”的宫殿。

      音乐会中场休息时,不断有许多奥地利的贵族们来打招呼,很多是她不认识的人。其中几位倒令她印象深刻——保罗·梅特涅及他庞大的家族,他们坐在她包厢的左侧,这是奥地利著名首相的直系后代。还有艾格蒙特·祖·利普-维森菲尔德亲王,一个温润的有褐发与蜜色眼睛的空军飞行员。她倒是与他聊了很多,也知道海因里希·祖·塞恩-维特根斯泰因与他是从小到大的好友,原因是在聊天时,一位叫拉娅的男爵小姐忽然冒了出来,提到了路德维希——海因里希的哥哥与她姐姐的暧昧。威廉明娜顿时有些搞不清状况。总之,这次维也纳的音乐会让她认识了不少人,也见到了不少老朋友。

      不过第二天,维也纳与萨尔茨堡的上流社会就开始传路德维希公爵殿下有了个金发尤物女友,也许还是未婚妻呢。

      她与路德维希在这几天完全没什么独处的时间。维也纳新年的社交活动非常多,来他母亲家拜访的人也络绎不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幕间进行”的时候他问她渴不渴或者累不累,或者问她是否习惯于奥地利人说的高地德语,她也会趁机替他整理一下领带,尽管他们家的佣人做事是极其妥帖的。有时,他们在拐角处偷偷亲吻一下对方。就算是这样,威廉明娜也感觉极其幸福。她忽然记起小时候母亲说的,真正相爱的夫妇在结了婚后的幸福是渗透到生活的一点一滴里的。他们是否就是如此呢?

      要离开奥地利的那一天他们终于有了独处的一段时间,这是他家人们留给他们的。威廉明娜朝他张开双臂,示意他赶紧给她一个离别的拥抱,而他盯着她许久,忽然低低地说一声“小心”后顿时一步向前,捧住她的脸亲下去。威廉明娜在小声惊呼后便搂住路德维希的背。

      他放开了她,与她拥抱。在她的耳边说:“回柏林再见,我们以后一定不要和父母一起住”。

      不远处是菲莉帕的催促:“好啦,lovebirds,再拖下去我们米娜可要错过火车了呢。”

      路德维希有些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威廉明娜上前,微微踮起脚亲了他的脸,将气息扑在他脸上:“下次再见,哈尼。”

      威廉明娜走向他的父母与亲戚们,朝依马库雷塔屈膝,贴面,“再见,殿下。”

      “恐怕不久之后你就可以唤我mutti了呢。”女大公握着她的手。菲莉帕上前与她亲了亲,“回柏林再带我玩!”她看着威廉明娜上车。

      “遵命,女公爵殿下。”她握一握菲莉帕的手。

      威廉明娜坐着的车渐渐开远,她等到车子开了一段距离后再回过头去,望向越来越远却一眼就能认出来的那个高大的身影,转回来后用手握住她戴的那一条挂着戒指的项链,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是路德维希给她的家族戒指。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1939 VIENNA –Tenerame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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