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怖鸽获安》不洗脸也帅

9、 燃犀六

　　季守业是安市市长，同时也是季雪松的父亲，这是他们几人都知道的事情。此时骤然听到时琅毫不客气地说出这番话，不光是季雪松脸上的表情不好看，许文石也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叶燃阳顿时头大如斗，“时琅，你和雪松认识？他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你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哪里不好？叶燃阳，你可长点心吧。”时琅瞥了叶燃阳一眼，眸光落在季雪松刚被医用纱布包扎处理过的肩膀上，冷声道，“我没兴趣管你肚子里面的花花肠子，你只要别把叶燃阳牵扯进去就行了。你的事，我懒得管，也没兴趣管。”

　　季雪松面色难看，血色全无，“不劳你费心。”

　　空气一时间冷凝下来，许文石垂着眼皮继续削苹果，一刀下去就是一大块果肉，很明显在神游天外。叶燃阳看了看老神在在的时琅，又看了看脸色好像又白了两分的季雪松，皱着眉将时琅往门外扯，“那个，雪松、文石，我先去看看老大。”

　　一出病房门叶燃阳就重重地叹了口气，“你刚刚胡说什么呢？有人去探病第一句话就是咒别人没早死的吗？！”

　　时琅回想了片刻，“我什么时候咒别人早死了？”

　　“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叶燃阳落在时琅脸上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两分探究，“你怎么会认识雪松？刚才你说七年前，七年前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时琅道，“事情都过去了，你就别乱打听了。你只要知道季雪松不是什么好东西，尽可能地离他远点就行了。”

　　叶燃阳抿了抿唇道，“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离他远一点这有点说不过去吧。雪松他是我的朋友。时琅，我和雪松在同一个寝室里住了四年，雪松这个人我再清楚不过，他好学、善良、义气、乐于助人，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医院的长廊冰冷幽长，时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白瓷一样精致的脸孔被笼罩在白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人情寡淡，“既然你不相信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他们沉默着并肩走着，直到走到范明杰所在的病房门口时叶燃阳才小声问了时琅一句，“你不认识范明杰吧？”

　　时琅道，“你的朋友我怎么可能每个都认识？放心吧，不该说的话我不会说的。”

　　叶燃阳听了这话才敲了敲门，待听到门内传出的属于范明杰的声音后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范明杰平躺在床上，头上裹着雪白的纱布，鼻子里插着透明的导氧管。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很重，窗户紧闭，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叶燃阳甫一走进室内就浑身发冷。

　　“老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叶燃阳看了一眼床头柜处的那个碎了屏的手机便收回眼神，“我听文石说你出事的地点是监控死角，警、察在取证的时候调阅不出来出事时的画面。你看清车牌号了吗？”

　　“没有。”范明杰淡淡道了句，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站在叶燃阳身后的时琅身上，“我没什么大碍。燃阳，让你担心了。”

　　叶燃阳见范明杰虽面色不佳，但是情绪比起刚听到方悦文出事的时候要平静很多，便稍稍放下心来，“老大，叔叔阿姨他们没来吗？”

　　“他们来了。”范明杰垂下眼睫，神色恹恹，“现在在探望方叔叔方阿姨，404房间。”

　　叶燃阳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范明杰嘴里的方叔叔方阿姨是方悦文的父母亲，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动了动嘴唇，还没来得及说出安慰的话就见范明杰的眼神越过他的肩膀，直直地落到从进屋开始就没说过话的时琅身上，“燃阳，这位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

　　“不是不是！”叶燃阳慌忙摇头，他转过脸看向时琅，果然对方的脸已经黑了。他忙不迭地同范明杰解释，“他叫时琅，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是男的，不是我女朋友，你千万不要误会！”

　　时琅凉凉地瞥了叶燃阳一眼，抿着唇没说什么。

　　范明杰却好像对时琅有着极大兴趣似的，眼珠不错地盯着他看。叶燃阳注意到了范明杰可以说是异常的举动，便问道，“老大，你老是盯着时琅看什么啊？”

　　没等范明杰回答，时琅就道，“你旁边这个女鬼是你女朋友吧。她算不上枉死，我帮不了她。”

　　“大、大嫂现在在这里？！”叶燃阳瞬间瞪大了眼睛，往空荡荡的病房里扫视了一圈之后才缩着脖子结结巴巴地跟空气打了个招呼，“大、大嫂好。”

　　范明杰沉默了片刻后慢慢坐了起来，随后冲他床边的空气摇了摇头，接着沉眸同时琅道，“我听说过规矩，我也愿意等价交换。只要能让悦文平安转世，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命。”

　　叶燃阳虽然看不见房间里的方悦文，但是从范明杰的话来看，她的情况绝对算不上好。他满怀期待地看向时琅，“时琅，你能帮帮他们吗？”

　　时琅没有立刻答应，他皱着眉沉默了很久之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纸，三两下将之折成了一个不过巴掌大小的纸片人，道，“她作孽在先，现在是自食恶果，我救不了她。”他说完看了一眼范明杰陡然黯淡下去的眼睛，将折成纸片人的符纸递给他，“这个可以附身其上作为临时居所，她现在魂魄不稳，再这么下去不出三天就会魂飞破散。”

　　“求你救她！”范明杰紧紧攥着时琅递给他的符纸，目露哀求，“求你救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什么都可以！”

　　叶燃阳见范明杰苦苦哀求的模样，不由得鼻酸眼涩，“时琅，真的没有办法救大嫂吗？”

　　时琅摇摇头，“抱歉，我办不到。”

　　时琅话音方落，病房门突然被人从门外打开了。来人发若黑檀，五官锋利而明晰，身穿一件黑色长款薄风衣，显得身形尤为颀长，仅仅是从门口到病床这么几步距离，却硬生生地对方走出了一种大型秀场感，“你虽然办不到，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办得到。”

　　范明杰看向来人，神色明显变得激动起来，“谁可以救悦文？”

　　对方笑眯眯地将眼神在表情明显变得不好看的时琅和一脸好奇的叶燃阳脸上转了一圈，随后慢悠悠地从嘴唇里吐出一个名字，“沈恕。”

　　“你知道沈先生？”叶燃阳因为对方嘴里吐出的那个名字愣了片刻，接着道，“你既然知道沈先生，那你就应该知道他的健康状况很不好。时琅都做不到的事情，沈先生又怎么可能做得到呢？还有，你是谁？”

　　“你是在开玩笑吗？这种事情如果沈恕做不到的话，还有谁能够做得到呢。”对方笑容不变，伸手就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证件在叶燃阳眼前晃了晃，“对了，刚刚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是灵异案件调查组组长，卢鸿。方悦文的案子已经移交我们灵案组了。”

　　卢鸿说着就将证件收起，接着稍稍侧过脸看向范明杰空荡荡的病床前，仿佛那里正站了个大活人似的，“方悦文小姐，既然你人，啊不，你鬼都在这儿，咱们就别浪费时间，赶紧把这案子结了吧。”

　　范明杰目光灼灼地看着卢鸿，“你说的那个沈恕，真的可以救悦文吗？”

　　“当然可以啊。我像是随便开玩笑的人吗？”卢鸿说着就走到时琅跟前，极其亲昵地将时琅右边脸颊旁的头发别在耳后，“不信你问小琅。”

　　叶燃阳看着卢鸿自来熟的暧昧动作，这才反应过来，接着小声冲已经沉下脸的时琅道，“时琅，你认识这位灵异案件调查组组长啊？”

　　时琅白了叶燃阳一眼，没好气地冲卢鸿道，“不要多管闲事。”

　　“这怎么能叫多管闲事呢？”卢鸿伸出食指点了两下精致光洁的下巴，“躺在病床上的这位可是燃阳小帅哥的好朋友，好朋友若是同死于非命的女友殉情，他该有多伤心啊。这小帅哥一伤心不要紧，那位知道了不还得……”

　　“够了！”时琅抿紧嘴唇，看向卢鸿的眼神里满是不善，“你别说了。”

　　叶燃阳看了一眼垂眸沉思的范明杰，又看了一眼像是正在打哑谜的两个人，问了一句，“那个，卢组长，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卢鸿道，“我都说了方悦文的案件由灵案组负责了，所以她的人际关系，包括她男朋友人际关系里的所有人的资料我都知道。”

　　“这位警、官，您想怎么结案都可以。”范明杰将之前时琅给他的纸符纸片人小心翼翼地放到胸前的口袋里，“悦文已经附身到纸符上去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那个叫沈恕的人呢？”

　　卢鸿道，“不是我想怎么结案都可以，我得根据事实结案。方悦文小姐想必虽然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杀死的，但是并不了解真相吧。”

　　范明杰听他这么说，明显地怔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胸口处将脑袋露出口袋外的纸片人，声音有些艰涩，“什么意思？您的意思是说，悦文的死，另有原因？”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正在调查。”卢鸿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后划拉了两下屏幕之后将翻找出的照片递给范明杰看，“我们目前怀疑这个女人和你女朋友方悦文小姐的死有很大关系。”

　　范明杰在看到手机上的那张照片时眼睛陡然睁大，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蒋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