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叶如花》吴娃

38、37 苏醒（大结局）

　　叶靥终于还是醒了过来。但是她的听力可能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她本身的问题是一部分原因。不过最大的原因还是她在ICU的这段时间里，为了抢救而使用了过量的药物。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开始钱宇还担心她的精神状态是否能够恢复，但是医生对此暂时还是比较乐观的。其实只要一个人基本的求生欲望还存在，身体就不会变得想象中那么脆弱。一旦最艰难的那道坎跨过去了，那么离一个生命的新生也就不远了。

　　叶靥醒来的时候，顾铖的案子已经基本尘埃落定了。虽然还没有最终宣判，但是因为证据确凿，基本上他是不太可能有翻盘的机会了。顾钧作为证人，由于当初在施救叶靥的过程中使用了非法的手段，因此叶靥醒来后并没有看到他在跟前。这些钱宇都是在她的情况基本稳定了以后写下来告诉她的。现在叶靥只有在与熟人之间的基本交流可以不借助于文字，其它稍微复杂一点的信息，或者是和不熟悉的人交流，都是通过手机屏幕进行。

　　钱宇心里也明白，叶靥对顾钧的感觉极为复杂。一方面，在他们姐弟最危难的时候，他无疑提供了有效的庇护。可是另一方面，这些危难本身，即使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也确实与他本人有着脱不开的关系。钱宇知道叶靥的生活圈子一直都非常小，这二十多年来，与她能产生一点羁绊而又毫无血缘关系的人，除了自己，就是顾钧了。所以由不得他体会不到危机感。更何况，顾钧和叶靥还有着顾衡这层联系。而现在，顾衡为了她，不但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还即将面临时日不短的牢狱之灾。

　　本来如果叶靥醒来以后，情绪上不十分稳定，钱宇一定会理直气壮地把她带走并置于自己的保护之下。这点他是十分自信的。叶父、顾衡，甚至连顾钧都拿不出反对的理由。可是目前叶靥并不是那样的状态，钱宇便没那么多底气了。他的没底气以前是来自于面对顾钧的不自信，现在则是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彻底认清了他和叶靥之间最大的问题——他们虽不缺激情，可是却并没有很好的感情基础。非但没有，还在一次次地在自己对她的怀疑和猜忌中把仅有的一点点基础也破坏得所剩无几了。

　　他毫不怀疑叶靥对他是有好感的，这好感也许从高中时代就存在了。但是那又怎么样呢，她这样的女孩，生命中会出现无数优秀的追求者。顾钧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过去不过是因为个性的原因，使她不愿意去面对陌生人罢了。而自己和她交往以来的表现，确实是称得上是太差劲了。他曾经憎恶过顾钧，像个小男生一样讨厌情敌明里暗里动过的那些手脚。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如果不是两个人基础太差，又怎么会让别人有机会趁虚而入呢。

　　他现在最后的期望，就是顾钧在叶靥心里的分量毕竟没那么重吧。无论怎样，虽然他赎罪了，可是叶靥遭受的这一切，却还是来自于他和他背后的家族。

　　所以虽然叶靥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出院了，她身边却没有一个人来提起后续的事情。叶父在叶靥身体稳定后便回了S城，约定出院那天再来L城接她。他自然是默认叶靥会跟着钱宇回家的。这些天来钱宇的表现已经让他在心里非常认可了——虽然无论是叶靥还是钱宇都不需要这份认可来过日子。而温顾忙于处理顾钧的事情，自从顾钧醒来乃至被正式带走后，都没有出现过。钱宇猜想他可能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叶靥相处。毕竟顾钧是为了叶靥才到了今天这一步的。

　　由于顾铖的案子还没有最后尘埃落定，顾钧又暂时失去了自由，现在就离开L城这个是非之地是不太可能的。但毕竟顾衡一个人还在顾家，如果叶靥心里想和他挨得近些，也是人之常情。钱宇知道她对这个弟弟是心怀愧疚之意良久的。也正因为如此，他也早已经做好了接受所有可能的准备。比如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和顾衡生活在一起并全心去照顾他，只要顾衡本人愿意接受这安排。

　　所以当叶靥对他提出想见温顾的时候，钱宇并没有十分惊讶。因为目前能直接联系上顾钧的，也就只有温顾了。只是温顾倒来得似乎很勉强。钱宇电联了他三天之后才出现在病房里。

　　钱宇在关照了他和叶靥沟通的时候需要注意的事情之后，就主动离开了病房。也许还是因为叶靥听力的问题，两个人将近“谈”了有个把小时，温顾才从病房里面出来。钱宇却一步也没离开过。因为他最近总感觉温顾好像突然之间就不太待见他的样子。他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温顾就招呼也不打自己走了。

　　“她……是不是打算回顾家？毕竟顾衡只有这么一个姐姐了。”钱宇见温顾出来，就问道。声音却小得连他自己都听不太清。

　　温顾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有点生气。但终于还是开口道：“她跟我说的是，她想先回H城。”

　　“也是，谁经历了这么多。都会厌烦……”钱宇还没说完，却被他打断了：“她说她打算把在H城的所有事情都处理清楚。包括房子里的东西，和以前的同事告个别。然后和你在L城重新开始——如果你还愿意的话。她还说，也许你打算回H城或者其它别的城市发展，她都会跟着再也不离开了。她拜托我照顾顾衡。并和顾钧说一声对不起。我跟她说对不起就算了，反正现在也根本算不清楚谁欠谁多一些。她做好决定将来不后悔就可以了。”温顾看也不看钱宇，把一切一口气都说完后，拔腿就走了，只留下愕然的钱宇呆在原地。

　　他突然想起之前同学聚会的时候张荔对他说过的话，她说叶靥虽然不太和以前的同学联系。但是对同学的事情好像一向都挺上心的。偶尔有人说起以前高中的事情，她都很专心地听，并且记性很好。有次她和叶靥聊起高中时候的事情，她居然还记得徐艺家住哪里，那栋老房子是什么时候拆掉的，什么时候建的图书馆。不知是不是意有所指地，张荔提起高中时候最后一次聚会闹到很晚，还问钱宇是不是他最后送叶靥回家的。当时的钱宇，对叶靥还是志在必得的心思，他不知道张荔和叶靥的关系好到哪种程度，所以就对她呵呵一笑算是回答。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认真的呢？他已经不知道了。高中的时候，他确实是喜欢叶靥的。但是这种喜欢也仅仅就是喜欢而已。他那时只满足于可以远远地欣赏她就行了。他也知道班上有很多男生都喜欢叶靥，但是她与男生普遍不太多话。到了大学的时候，他虽然知道自己和叶靥在一个城市，但是又没什么联系，何况自己还有出国的计划，所以也就淡淡地停留在偶尔念想一下的程度。那时正是天高任鸟飞，想要挥洒激情的时候，根本不会被这点小小的羁绊就缚住了手脚。直到，在H城再一次碰到了她。他发现自己的喜欢，非但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冲淡，反而更浓烈了。但是他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叶靥当时到底是怎么想他的。

　　不过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去弄清楚她是怎么想的了。过去的他，就是因为太想要知道，所以才错过了许多。钱宇突然对于顾钧都感到了释然。此时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假装大度，留下叶靥和温顾单独会面的姿态做得有多蠢。如果他在场，也许他们十分钟就可以把这些谈完了。想到这里，他马上转身回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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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钧和顾铖的案子还是并案处理了。顾铖被判了最高刑罚。这点他本人估计也并不意外，毕竟顾铖案子的了结，对外也是他前面数起案件的终曲，最后肯定是要拿到台面上去广而告之一番的，所以罪证都做得毫无瑕疵。至于顾钧，本来是要三年以上的。但是考虑到他有立功情节，并且动机出发点都是出于救人的目的的，因此最后只判了一年。加上他已经进去了大半年，最后实际只需要再呆不到半年时间就能出来了。

　　顾铖在整个过程中都十分平静。顾钧的几个姑伯还有温顾都去旁听了，只除了顾钧祖父母以外。别人无法知道他们是怎么消化这件事情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有生之年是再没有脸出现在顾钧和顾衡面前了。

　　叶靥和钱宇在宣判前几天就离开了L城。钱宇请了半年的长假。他联系到了国外一个听力方面的专家，打算带叶靥再去全面检查一下。他们并不强求治疗的结果，如果能有改善最好，如果不能，就当是去旅游散心了。叶靥目前已经完全适应了助听器。当然钱宇和她讲话的时候，她是不再需要借助助听器的了。

　　他们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去哪里，但是钱宇觉得这些都不重要了。经历过生死的人，是不太会在意这些小事情的了。不过有一点还是没变：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猜不透叶靥在想什么，而且似乎比以前更猜不透她的心思了。于是他便彻底放弃了猜测女人心这个亘古难题。他现在只知道，这个他从高中时候就开始暗恋着的女孩，现在正陪着他环游世界，足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