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他的白月光复活了》大嘘菊

8、午睡

　　王府不比宫里讲究，下人最多在打开食盒后会拿出银针试一试，一般不会站在桌边替主子夹菜试菜。

　　所以菜一上齐，青如和暮荀就都后退了两步，往旁边一站，等着王爷王妃用膳结束。

　　摆菜的桌子是个小圆桌，比之前谢茵住的屋子里那个还要小上一圈。她和陈恒对坐着，因为挨得比较近，即使没有交谈，也显得很亲密。

　　前几次都是自己一个人吃饭，这一回因为有人陪着，谢茵胃口大开。好几次她都想开口和陈恒说话，但见他明显无意交谈，也就把话都咽回了肚子里，在心里默念：食不言寝不语。

　　等她吃饱了，一边接过青如捧过来的茶碗漱口，一边把视线转到了一旁的陈恒身上。他还没有吃完，吃饭的速度虽然不慢，但姿势却很好看，全程都把背挺得笔直，夹菜的手稳稳当当的，喝汤的时候半点声音都听不到。

　　谢茵服气地想：这应该就是青如说的“规矩好”吧。

　　而她这么炯炯有神地看着自己，陈恒想忽视她的视线都难，放下碗筷，转头问她：“你看着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啊。”谢茵本意是夸他吃饭的样子赏心悦目，但听起来却像甜言蜜语一样，而且自己还没有察觉到，表情十分坦然。

　　陈恒静了一瞬，似乎是没想过她会这么直白，也不知道她这话要如何接，好半天才说了句：“那我是不是要说，谢谢夸奖？”

　　“不用谢。”谢茵用手托着下巴，更加光明正大地看着他。

　　其实她是开始出神了，因为她发现陈恒的长相比他吃饭的姿势还要吸引人，眉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是那种满是英气的样貌。

　　她的目光越发赤裸裸，连青如都替她觉得不好意思。

　　陈恒就在谢茵的眼神“压迫”结束了用膳。暮荀轻手轻脚地上前将饭桌撤了，青如走近了轻声问他：“王爷可要午睡？”

　　陈恒点点头，示意青如房里不用留人伺候。青如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迅速福了福身，然后脚步轻快地往屋外走，出门时还体贴地轻轻合上了门。

　　虽然开头不好，总归是有个好结果。青如满脸带笑地站在门口，压低了声音吩咐院子里的下人们轻手轻脚些，别扰了王爷王妃午睡。

　　谢茵每日都会午睡，她喜欢睡午觉，尤其吃饱了之后，觉得躺一躺简直是一种享受。青如早已经把床铺好了，她直接走到了床边，解开外衫随意往架上一扔，穿着中衣就往被子里钻。

　　屋内陈恒站在床边，见谢茵在被子里像个蚕宝宝一样滚来滚去，整张床都被她占满了，一时也不知是和她睡在一起，还是在外间榻上将就一下就好。不过他想了想，觉得两人本就是夫妻，自己要是真在外间的榻上歇下了，东侧院里的下人还不知要怎样胡思乱想，所以最终还是决定和谢茵一起午睡。

　　他将外衣脱了，走到一旁的架上挂好，顺便还把谢茵刚刚胡乱扔在架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这才走到床边，看着谢茵的后背说：“阿茵，你往里边躺一些。”

　　其实按照习惯，夫妻间女子睡外侧的多一些，但陈恒心想以谢茵这种睡态，睡外侧说不定要摔下去。

　　谢茵闻声拱了拱脑袋，慢慢从被子里探出头，问陈恒：“你怎么不去睡自己的床，反倒过来抢我的？”这个东侧院不是属于她的院子吗？

　　“这里也是我的床。”陈恒解释了一句又提醒她，“睡觉时不要把头埋在被子里，会呼吸不畅。”

　　谢茵默默地往里面移了一个身位，见他也没带被子，顿了一下，问：“那被子呢？我的被子也些有你的一半吗？”躺在同一个床上还好，盖一个被子就有点儿超出谢茵的接受范围了，总觉得太过亲密了一些。

　　陈恒这两天他笑的次数比从前一个月的次数都要多。他背对着她坐到了床边，听她这么问，忍不住又笑了，但语气还是正正经经的：“被子是你的，我不抢。”

　　谢茵哦了一声，把所有的被子都紧紧裹在了自己身上，下巴也埋进被子里。她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陈恒宽厚的背上，盯着他转过身，然后慢慢躺在了自己身侧。

　　他一靠近，谢茵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气。虽然已是春日，但每日夜里她其实是觉得有些冷的，要是自己也能像陈恒一样会发热就好了。

　　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好像有点儿脸红了，觉得耳廓热热的，悄悄从被子里伸出手揉了两下耳朵，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因为床够大，两人中间隔着一条不窄的距离，谢茵一直乖乖地躺在属于自己的“领地”。其实她喜欢睡成大字型，这一回床上多了陈恒，就不能再那样了，她提醒自己睡姿务必克制。

　　虽然床上多了一个人，谢茵还是眨眼的功夫就睡着了，呼吸很快就变得轻微又绵长。陈恒本来还没有睡意，但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声也渐渐睡着了，多年征战，他养出过于警惕的性子，即使在府中也多是浅眠，这次却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院子里有鸟长长地叫了一声，今日春光正好，院子里来往的下人都显得脚步轻快。青如在屋外守着，站得有些累，索性坐在了阶上。

　　温娘来到院子里时就见王妃身边的侍女青如正坐在屋前的石阶上，头抵着廊柱小憩，只是还没等走近，就见她警惕地睁开了眼睛。

　　温娘觉得有些好笑，柔声说：“青如姑娘怎么睡在了这里，仔细别着了凉。”

　　青如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站起身将裙摆抚平，“是我懈怠了，见王妃用不到我，偷了会儿懒。”

　　温娘当然没有指责她的意思，笑得更加温柔，指指屋门转开话题说：“王爷可也在屋子里？”

　　“嗯。”青如笑着低声答，“王爷王妃正在屋里午睡，还未起呢。温娘可是有事找王爷？”

　　“好事好事。”温娘叠声说了两遍，这话指的是夫妻俩同眠是件大好事，又道，“不敢扰王爷王妃好眠，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就在此处等等吧。”说着拉青如在游廊边的栏上坐下闲聊。

　　廊下种着一棵柳树，四月的天叶子早就抽芽了，柳荫蔓延到廊上，盖在两人肩头。温娘上身穿着件深绿色的窄袄，下配浅色长裙，样貌虽不年轻了，身姿却仍窈窕。

　　谢家已是高门大户，但青如瞧着，温娘似乎比谢家那些出身书香门第的贵妾都要有气质，姿容上乘，一举一动都十分规矩。其实连王府中的次等丫头规矩都极好，大方恭敬，言谈讲究。

　　温娘说话时仍是笑眯眯的，轻声细语地同青如讲：“皇后早和咱们王爷说过了，若王妃身子无碍，过几日想请两位主子入宫说说话。正好王爷王妃也该制两身新衣，我今日来是想问问王爷王妃喜欢什么样式的，好叫府中的针线娘子尽快制出来。”

　　“很快便要进宫，来得及吗？”从前在谢家时，除了在外面的成衣铺花钱买要快些，置办新衣往往月前动手，次月月中才能统一送到小姐夫人房中。

　　温娘听了青如的疑问笑着说：“谢家人多，制衣自然慢些。咱们王府就王爷王妃两个主子，做几件衣裳不算难事。”

　　两人也不敢多说，更不敢高声说话，生怕吵到房中人，简单地低声说了两句就熄了声。

　　屋内的两人这一觉没有睡多久，陈恒最先醒来，睁眼时就看到头顶帐子上缠缠绵绵的藤枝。帐子合得严实，光微微透进来，屋子里显得有些昏暗。

　　他偏头去看一旁的谢茵，她睡得很老实，但却缩成了一只小虾米，被子紧紧围在脸侧，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脸睡得红扑扑的，呼吸有些重。

　　他体热，无须盖被子，见她这幅样子就思考着她是不是觉得冷了。这么看了她一会儿，又伸出手轻轻推她肩，把她慢慢纠正成平躺的姿势。

　　这么做倒是没吵醒她，她只是被外力改变了睡姿，迷迷糊糊地将胳膊和腿从被子里伸展出来，渐渐变成了个大字型，呼吸也重新变得轻柔起来。

　　陈恒这才坐起身，撩开帐子下了床。他从架上拿下衣服穿上，走出了内室。

　　屋外高裘掐着点儿过来的，王爷午睡有定时，自然而然便醒了。他耳朵可是尖得很，听到屋里的响动，轻轻敲了两下门，隔门问：“王爷可是要起身了？”

　　得了回应，立刻端着水盆推门进来，伺候陈恒洗漱。

　　陈恒在军中时又不能带着下人，如今回府也不喜房中站许多人伺候他。高裘伺候惯了，凡事也不假人手，虽顶着管家的名头，其实府里诸事多是由温娘处理。

　　洗漱时陈恒见暮荀手里提着食盒守在门边，眉一动，问：“这是？”

　　暮荀恭敬道：“王妃醒来会觉得饿，不吃点儿点心总觉得肚子里空空的。”

　　陈恒眼中带笑，拿帕子擦了把脸，让她将东西拿进来，提醒说：“王妃还没醒，轻手轻脚些，等醒了再吃吧。”想起她的胃口，又补充说，“别叫王妃吃多了。”

　　暮荀哎了一声，福了下身，这才进了屋。温娘也随她进来，低声和陈恒说明来意。陈恒平日里对这种事也不上心，直接道：“你决定就好。”顿了下，改口说，“王妃醒了再叫她瞧瞧，按她的喜好来。”

　　临出门的时候，陈恒脚步略慢了一下，又道：“天还不算热，屋里再加个火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