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优质男二（综古装）》沈令澄

14、秦无炎篇【七】

　　这场混战最后是怎么结束的秦无炎已经回想不起来了，从月湖边离开时，玉阳子已经牺牲了长生堂的众弟子掩护他独自逃离。
　　秦无炎在碧玉莲花被毁的那一刻开始，整个人的心就如同死了一般，恍恍惚惚退出了战圈，沿着杂草丛生的小道往密林深处走去，甚至就连万毒门的弟子追在他后面喊都没听见。
　　没了……
　　什么都没了……
　　碧瑶复活的希望没了……
　　魂引的解药也没有了……
　　此后千千万万个夜晚，他每一夜都要忍受这锥心刺骨之痛，一遍又一遍，生不如死……
　　秦无炎跌跌撞撞往前走着，好几次差点被地上的杂草绊倒，可他却全然不在意。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他双脚酸痛再也无力迈步，这才后背倚靠着一颗大树懒懒而立，抬头望着被树叶遮住的天空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林间，充满了无可奈何的绝望与悲怅。
　　鬼厉早在秦无炎离开时就已发觉，只是那时他已被心魔控制，恨不得碎撕万段了玉阳子，无奈被他孤注一掷放弃所有门下弟子性命而独自逃走了。见想杀之人已经逃窜，鬼厉也懒得再跟其他人多说什么，直接飞身就朝秦无炎这边追了过来，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他身后。
　　看着秦无炎踉跄前行，倚着树干大笑，脸上却满是怅然悲凄，鬼厉忽觉那魂引是不是也种在了他的身上，心脏在一瞬间有着尖锐的刺痛。
　　鬼厉伸手轻轻抚在了自己的心口处，望着秦无炎的眼睛里有着疑惑与茫然。
　　鬼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心绪会这般的被对方牵动……这种感觉，就是从前面对碧瑶时也不曾有过。
　　鬼厉觉得，他需要好好想想……也许，他该回去看看碧瑶了……
　　鬼厉因着内心思绪的紊乱与无措，这一夜在秦无炎毒发时并未上前为他运功缓解，而是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秦无炎毒发时倚倒在大树下，咬紧牙关忍受着巨痛。但即便只是这样看着，鬼厉的眼睛里却流淌着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不忍与疼惜。
　　手指握紧噬魂棒，关节因他的力大而极度泛白，鬼厉几次想要迈步出去，最后却在抬脚之时强忍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流过，秦无炎半倚在树下痛了多久，鬼厉就站在原地默默注视了多久。
　　子时已过，秦无炎全身脱力地靠着树干静静入眠。鬼厉又等了一会儿，约莫着树下那人应该是已经入睡，这才拿着一包早就寻好的野果轻轻走了过去，在秦无炎面前半蹲下身，将树叶包裹着的果子放在他身边，双眸直直盯视着面前这张清雅隽秀的脸。
　　深夜的微光落在秦无炎的脸上，将他苍白的脸辉映得越发白皙。鬼厉看了半晌，从前不觉得，如今却越看越觉心中喜悦……这种情绪令他倍感吃惊的同时，又觉不解。
　　无声叹了口气，鬼厉伸手想要握一握秦无炎的手，又觉这般举动着实莫名与突兀，便再度叹息着起身，转身踏着夜色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鬼厉转身之际，秦无炎的双眼豁然睁开，眼底一片清明。
　　目送着鬼厉逐渐远去消失在黑夜里的背影，秦无炎缓缓转过头看向相反的另一边，微微叹气。

　　秦无炎以为他会一夜无眠，却不想临近凌晨时分竟模模糊糊睡着了。等醒来时天已大亮，睁眼看去，一道身着红衣的女子就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见他醒来，微微一笑道：“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吧。”
　　“金瓶儿？”秦无炎一怔，随即反应过来，“是鬼厉让你来的？”
　　金瓶儿淡淡道：“鬼厉要回鬼王宗一趟，放心不下你，所以让我来照看几天。”
　　秦无炎自嘲一笑，“有什么好放心不下的，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金瓶儿倒不在意他的自嘲，只是问道：“你受伤了？”
　　秦无炎看向她，“为何如此一问？”
　　金瓶儿道：“以你的警觉度，不可能我来了你却丝毫不知；鬼厉回去鬼王宗，却还特意将在附近的我叫来照看你一二，你身为毒公子，自然不会是因为中毒……所以我猜，你是不是受了伤。”
　　秦无炎闻言倒是松了口气。也是，身为毒公子却种了无解之毒，说出去任谁也不会相信的。不过这样倒也更好，受伤尚可痊愈，中毒却已无解毒之望，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只是一些小伤，并无大碍。”秦无炎轻描淡写道。
　　金瓶儿却又笑道：“是不是小伤我不感兴趣，我只是好奇，你与鬼厉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秦无炎微垂眼睑，遮住眼底那道飞闪而逝的光，轻轻一笑：“鬼王宗和万毒门本就是一脉同宗，偶尔互助一下也并无不可。”
　　金瓶儿看向他，笑得意味深长，“这话别人说，我信；但从你秦无炎口里出来，我就更奇怪了。”
　　秦无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叶，道：“信不信由你。多谢金掌门过来照看，这份情我秦无炎记下了。只不过，我如今已无大碍，便也不劳烦金掌门继续为在下费心了。”
　　见秦无炎确实脸色还好，并无受伤过重的样子，又听他想要单独行动，金瓶儿便也不再勉强，点头道：“如此，倒也罢了。你保重，我便告辞了。”
　　秦无炎抬手行礼，目送金瓶儿转身离去后，才看向地上那些被包裹在树叶中的野果，静默半晌后还是弯腰将之拾起，拎着往密林深处走去。

　　秦无炎沿着出林的小道一连走了数日。
　　如今碧玉莲花已毁，天大地大，他竟觉无处可去，原本几日就能走完的路程，硬是给他拖拖拉拉走了好几日还未走出密林。
　　这几日，每逢子时将近，秦无炎便寻一处僻静无人之处，将毒发的时间忍耐着一点点熬过去。
　　这日，秦无炎眼见着入夜已深，想来子时将近，刚要去寻一寂静处落脚，就见玉阳子从一旁的大树后走了出来，盯视着秦无炎的眼睛里一派阴沉。
　　“玉堂主，真巧啊！”秦无炎心下一动，当即明白过来——他被玉阳子跟踪了。面上却不动声色，含笑道：“想不到月湖一役后，玉堂主不忙着逃命，竟还有闲心意志在这里闲逛。”
　　“只怕，今日要逃命的是你秦无炎吧！”玉阳子皮笑肉不笑道：“我已跟踪你数日，每逢子夜时分你便心痛难忍。想不到，堂堂毒公子居然中了连自己都解不开的毒，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秦无炎的手指在玉阳子看不见的地方握紧了控妖笛，面上却浅笑道：“哦？是吗？玉堂主自诩聪明，终究还是棋差一招。如若我是你，我就会再等等，等到子时毒发时再出现一击击杀。如今离子时尚早……我只要在子时前杀了你，不就好了。”语落，秦无炎手持控妖笛率先朝玉阳子攻了过去。
　　眼看子时将近，若他不能赶在子时前解决了玉阳子，只怕他真要活不过今晚了。
　　玉阳子早就做好了防备，既然本就是为了杀秦无炎而来，如今当然也不惧正面迎敌。
　　秦无炎心中已恨玉阳子入骨，招招丝毫不留情面。他心知子时将近，若不及早将玉阳子解决，今日这命只怕就要丢在这里了。
　　然而玉阳子跟踪秦无炎多日，早是有备而来，尽管秦无炎每一招都狠毒至极，但仗着子时将近秦无炎的招式逐渐迟缓下来，玉阳子反而趁势而上压制住了秦无炎。
　　几招将秦无炎掀翻在地，玉阳子嘴角勾起冷笑：“秦无炎，今日你若死在这里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偏偏做了毒神的弟子。”说着，也不再啰嗦，举手就往秦无炎头顶劈去。
　　秦无炎心想只怕今天必要毙命在此了，心底正待要领死，一道剑光从旁而来朝玉阳子径直飞去，玉阳子不得不收手急速避开迎面而来的剑光。
　　白色剑光飞来之时，秦无炎心下暗暗欣喜，还以为是鬼厉回来。转念一想，鬼厉用的是噬魂棒而不是剑，瞬时欣喜之情散去，扭头去看之时才见来人是林惊羽。
　　“青云门的林惊羽，”玉阳子回过神来后，见来人不过是青云门的一个小小弟子，当即不客气道：“这是我长生堂与万毒门之间的事，你一个青云门的弟子也要来多管闲事不成？”
　　林惊羽正色道：“你魔教中事我自然管不着，但你玉阳子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这我不得不管。”说罢，看了一眼秦无炎苍白的脸色。
　　“趁人之危？”玉阳子大笑道：“趁谁人之危？他秦无炎吗？我倒未曾想到，青云门的弟子竟管起毒公子的闲事来了。”
　　一席话夹枪带棒的，说得林惊羽不由得暗暗看向秦无炎，却发现他的脸色越发白皙，眼底也开始有隐隐波光泛动，看似身体极为不妥。
　　林惊羽虽不想插手玉阳子和秦无炎的事，但白天他无意中撞见玉阳子跟踪秦无炎，便心知这玉阳子没安好心。又想到此前小凡始终护着秦无炎，而以秦无炎的心高气傲，能答应与鬼厉一路同行，想来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受伤了所以不得不求助于小凡的缘故。
　　想到这些，林惊羽也觉玉阳子这般鬼祟窥探、又寻机趁人之危，实在是令人不齿。如今见秦无炎脸色越来越白，心底更加肯定了此前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