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7、第三十七章 守岁 ...

  •   律光在酒醉之后突然吐出的一句真言,将斛律家表面的和谐假象给毫不留情地撕破开来,让发妻卢氏瞬间就要因愤怒绝望而晕厥倒地。
      卢氏捂着胸口,泪水都将精心妆扮的脸给弄花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斛律光冷酷无情地大步离开了正厅里。
      斛律羡眼瞅着这顿年夜饭算是再也吃不下去了,只能从席位上站起,肃穆着脸,环视了一遍周遭神色各异的族人,叹了口气,大声下令道:“都回各自房里守岁吧!”
      没过多久,待满厅堂的小辈们都心情不爽地走光后,斛律羡这才满脸严肃地走到卢氏身旁,对自己的长嫂问道:“兄长……刚刚那句话,是何意?”
      卢氏虚弱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哭得头都抬不起来。
      过了好半天,卢氏才呜咽地说道:“当年……须达任冀州刺史时,与周国交战,被围困与府城内,往梁洲送信求援……武都他……他没来得及过去……”
      斛律羡的脸阴沉地都能滴下黑水出来。
      “究竟是没来得及,还是心怀鬼胎,欲娶须达而代之,故意害死嫡亲弟弟啊?”斛律羡毫不犹豫地戳穿卢氏蹩脚的谎言,语气冷得都能掉冰渣了。
      卢氏痛哭着的声音猛然一顿,吓得全身往后头缩去。
      “无耻!”斛律羡突然怒火爆发,多年来第一次指着长嫂大骂起来:“须达那样天资聪颖、武功盖世的伟男儿,就是这般被亲兄弟给阴死的!啊?卢氏!你这么多年来偏袒那个逆子,你特妈的心里就没半分愧疚?就没半点悔意?难道只有那个愚蠢暴戾的畜牲是你儿子,须达就不是你亲生的了?你特妈的倒是说句话啊!”
      卢氏缩着脖颈,身子终于忍不住微微颤抖了。
      忽然,她抬起黑白交纵宛若妖魔的脸,流着涕泪拼命冲斛律羡咆哮道:“不!这不是武都我儿的错!都是那个贱妇……都是她!若不是她一直挑拨须达和武都的关系,武都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弟弟见死不救呢?都是她!”
      斛律羡万万没想到,自家的大嫂平常看起来挺精明能干的一个人,到了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执迷不悟地护着那个没用的畜牲!
      他那肖似兄长斛律光的国字脸庞上,因极度的愤怒和伤心而全涨成青紫一片。
      斛律羡气得浑身巨颤不止,一把将头上的玉冠帽给狠狠扯下来,直接暴喝一声摔碎在地上,大脚使劲一踩,将那珍贵无比的羊脂玉头冠给踩个稀巴烂。
      他的半白长发全部如厉鬼般胡乱蓬起,发了好大一通火后,才慢慢停止了泄愤举动,两眼无助地看向画满七彩的厅堂穹顶。
      “断我斛律氏者……就是你这个无知愚妇!”斛律羡最后披头散发,目光哀凄地佝偻着背,缓缓地朝前挪动着沉重无比的步伐。
      两行热泪从他枯瘦的脸颊上骤然滚落。
      “可怜我的阿兄啊……这么早早的,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斛律羡一边又哭又笑地说着,一边直直地往门口走着,最后长长叹息道:“这是天欲亡我斛律氏啊,让我们,没有继承人了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被斛律羡好生指责痛骂一顿的卢氏,直接哭倒在地上。
      她拼命拿手捶打着地面,不停地惨呼着:“须达……须达吾儿啊……须达……”
      可是,这寂寥空旷的大厅里头,没有任何声响回应着她,只余她自己痛不欲生的悲泣声。
      她哭着哭着,就在冰冷的大厅里头睡着了。
      在梦里头,她的两个看起来非常年幼的儿子,依旧那样相亲相爱,在一块儿嬉笑玩闹着,没有半分隔阂和一丝猜忌。
      他们两人在一望无际地青青草原上,肆意奔跑着,笑闹着,互相追逐着,还特别去摘采地上最美丽鲜艳的花朵,争着抢着挤到自己面前,将手中满满地一大束花都递过来,甜甜地大叫着:“阿母!阿母!快看看我采的花!”
      卢氏喜笑颜开,正欲伸手去接孩子们手里的花朵时,突然,长子阴鸷下脸,猛然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寒光闪烁的尖刀,直接往背对着他的弟弟须达的心窝处捅去!
      “不!!!”
      卢氏满头大汗地从地上坐起,大喘着气,惊惧未消地茫然看着四周昏暗的景象。
      她呆滞了许久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这没有人的正厅里头呢。
      卢氏心痛如刀绞,不敢再去回想那个残忍可怕的梦。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头上的头饰掉落一地,金银交错,光芒闪耀,却再也激不起她一丝兴趣了。
      她木然地瞪着大眼睛,瘪瘪的嘴唇不停呼号着二儿的名字,头发凌乱,衣裙褶皱,踉跄着步子,左摇右晃地,慢慢回到了自己的院落里头。
      同为过年守岁,远在周国长安皇宫的宇文雍与袁姝就文雅多了。
      他们身处暖烘烘的寝房里头,在明亮的落地青铜宫灯的照耀下,两人各坐一边,中间摆着一张黄花梨木制成的围棋棋盘,手执棋子,正互相对弈着。
      房间里头安静极了。若是仔细听,才能偶尔听见火苗燃烧时的“噼啪”声,以及是不是玉子落在棋盘上的脆响声。
      宇文雍蹙眉,凌厉的双眼往棋盘上一扫,眼瞅着黑白两棋互相缠斗胶着在一起,看起来似乎是不分胜负,不由捏着手心里的白子,对着对面妆容艳美的袁姝笑笑,说道:“枝枝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可下起棋来还真是凶残地很啊!不知是何人所授汝棋艺啊?”
      袁姝伸手疲惫地揉揉两边的太阳穴,呼出一口郁结在胸口的浊气,伸手端起案几边的茶盏,轻抿了几口微凉的茶水,才笑眯眯地回复他道:“妾身的棋艺,都是次兄袁冠一手教导的。”
      “嗯!确实不错!”宇文雍对这个回答丝毫不觉意外,只是伸臂又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对着袁姝挑眉,笑道:“从棋风来看,令兄的风格既勇猛刚劲,又诡谲多变,确实是难得的一见的好棋者啊!”
      “陛下还未与吾兄交手,就夸赞起他来,妾身真是倍感荣幸啊!”袁姝笑得眉眼弯弯,艳丽精致的五官如水中莲花般徐徐绽开。
      她笑完,果断地将手中的黑子落下。
      “唉!”宇文雍又迅速跟进,将黑子落下,调侃道:“这个徒弟都这般厉害了,那这师傅肯定就更了不得了!也不知朕能否有机会与令兄亲自对弈一番啊?”
      袁姝长而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一颤,随即慢慢绽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陛下,您会有机会的。”
      宇文雍“哈哈”一笑,又疾速落下一字,揶揄地看看袁姝,说道:“朕……确实要换个对手来了。”
      袁姝低头一看,就见自己的一大片黑子不知何时被白子围住了,被吃了精光。
      她叹气,果断投子认输:“陛下心思绝妙,绝非妾身所能猜想,是妾身输了。”
      宇文雍看袁姝果断地就认输了,不由也是一叹,挺没意思地将黑子往身侧一扔,双手一抹脸,撑撑懒腰,兴致缺缺地松了松筋骨,故作寂寞地说道:“唉,无人能与之对战,是多么寂寥的事情啊!”
      袁姝呵呵。
      她起身,轻移小步,走到宇文雍的背后,伸出玉手,给他按摩头颈肩背。
      袁姝一边用力地按摩着,一边对宇文雍悄声说道:“妾身觉得,若陛下想要人陪您对弈,有一人必定符合陛下的心意。”
      “哦?”宇文雍拍拍自己没有一丝赘肉的肚子,玩笑道:“朕肚子里的,名叫枝枝的虫子,又准备叫唤了?”
      “咳咳!”袁姝握拳虚咳两声,这才俯身至宇文雍的耳边,轻轻说出一个名字。
      宇文雍一听,眼珠子一转,马上大笑起来。
      他长臂往后迅捷一伸,直接将袁姝擒住,然后一使力,将她一把翻转到自己怀中,搂着她,掐掐她那细白如凝脂的脸蛋,故意凶她:“哼!哪里来的妖孽!竟敢窥伺帝心!该当何罪!”
      袁姝立即双手捂脸,装哭道:“陛下……饶命呐!本小妖只是不小心施法窥见了陛下您的心思……您就别杀了小妖啊……”
      “不杀你也可以……”宇文雍两眼一眯,手悄悄伸进袁姝的衣襟里头,色急地说道:“但你也必须要让朕满意,才能保住小命!”
      “唉——”袁姝赶紧将手按住宇文雍已伸进肚兜的大手,红着脸,碎了他一口,骂道:“今儿可要守岁,陛下可不能乱来啊!”
      宇文雍不以为意,直接大力一扯,将她身上的那件绣金线鸳鸯戏水粉红肚兜给拿了出来,放在鼻间陶醉地深嗅着,对恼羞成怒的袁姝放荡无忌地说道:“守岁么……在哪儿守不是守?只要不睡不就成了?走!去朕的龙榻上守去!”
      话毕,不顾袁姝的踢打挣扎,蛮横地抱着她,往龙榻走去。
      不多久后,宇文雍为这次一意孤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当然,只顾着自己一时爽快的他绝不会想到,易孕体质的袁姝,当晚就中了大招,导致他两月后痛心疾首地连声高呼道:“这难道就是朕没有好好守岁,上天给予朕的惩罚吗?”
      回应宇文雍的,则是恼怒不已的袁姝,往他脸上狠狠砸去的药沙软枕头!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