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陛下是戏精》梦画师

28、第二十八章 大戏

　　当天晚上，高家主母卫氏的寝房内，迎来了一名不速之客。
　　当时，窗棂外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如此凄寒的场景，一如卫氏冰冷无助的心。
　　卫氏披着白色狐皮制成的大裘袍，黑发披散，清丽婉柔的面孔上满是麻木呆滞。
　　十三年了，整整十三年了！
　　自她嫁进这地狱深渊里来，已经过了整整十三年了！
　　可怜她不过二十八岁的年纪，就守了十三年的活寡！
　　她木呆呆地直盯着案几上那盏微弱的灯火，直到深更半夜，亦没有半分睡意。
　　高劲那死人不知又去哪个娈童的院子里逍遥自在去了，反正，他绝不会进自己的院落里来的。
　　一滴酸楚痛苦的泪，就这样滑落过她白皙清瘦的面庞。
　　这样的生活，究竟何时是个尽头？！
　　若不是高劲威胁她，若敢和离或自杀，就立刻杀她全家，她哪里还需要在高家苦苦挣扎着，连一根绳子了断自己的勇气都没有？
　　卫氏抬手，擦去腮边的泪水。
　　原以为自己的眼泪水早已流干了，没想到……
　　突然，一道暗影从寝房里头一闪而过。
　　卫氏立刻反应过来，从木凳上“嗖”地站起，紧张害怕地四处张望着，嘴里哆嗦着问道：“谁？谁在这里？”
　　那暗影很快就出现在卫氏的面前。
　　只见一名身材瘦削的清秀男子，一身黑色劲装，挺着腰板直直立在卫氏的正对面前。
　　他刚一站定，不待卫氏惊声呼救，就出言道：“我是陛下的暗卫，特来与高夫人宣布陛下与皇后的旨意。”
　　卫氏马上就将到了嘴边的唤喊声给咽了回去。
　　面对着卫氏怀疑的目光，阿夜直接从衣襟里掏出一张丝帛密信，铺摊开来，将丝帛上朱红色的皇帝玺印及皇后的玺印指给她看，并继续说明道：“只要高夫人按照上头的要求全部做到，皇后殿下说了，必不会亏待您的。”
　　阿夜将密信递给卫氏，卫氏抖着手，抿唇盯了阿夜好半晌，才慢慢接过密信，仔细看起来。
　　寝房里火炭的燃烧声“噼啪”作响，卫氏看着那密信，也由原来的站着变成安静地坐着。
　　良久，蹙眉思忖后的卫氏坚定地缓缓站直，面朝着皇宫的方向跪拜下去，口呼道：“卫氏叩谢陛下与娘娘的再生大恩！民妇必定不会辜负陛下与娘娘的期望！”
　　阿夜见此行的目的已然达到，便双手抱拳，低声说道：“告辞！”
　　随即他身子向上一跃，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卫氏待阿夜走后，她才颤抖着手紧紧揪住那密信，捂在胸口，放声大笑起来。
　　她一边癫狂地笑着，一边却又泪如雨下：“哈哈哈……终于……我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高劲……你给我等着！我偏要看你，如何身败名裂！哈哈哈……”卫氏瞪红了眼，咬紧牙关解恨地吐出一句咒骂声来。
　　次日清晨，天还是黑蒙蒙的，兴奋地一夜未眠的卫氏，将高劲五个苦命的小妾全部唤到寝房里头，将那密信展示给她们看，又说了陛下所要求的事情，严肃地问道：“你们可愿与我一起揭发那人面兽心的畜牲？皇后许诺，若我们能办成此事，就亲自替我们另择佳婿，还给我们每人出一份丰厚的嫁妆！”
　　那几名年纪不小，面容憔悴的小妾们一听，顿时精神大振，纷纷撸起袖子，愤懑不平地表示要立即随着卫氏去京兆尹处击鼓鸣冤！
　　卫氏见目的达到，立刻从凳上站起，昂首挺胸地对她们大喝道：“走！我们现在就去京兆尹处告发了那畜牲！”
　　话音刚落，她将满头的发钗都通通摔碎在地上，披散着头发，将衣襟口拉开，露出被高劲鞭打的旧伤，随即边哭边从门外跑出，惨嚎道：“老天爷啊！还给不给民妇活路了呀！民妇都要被自家的夫郎给活活打死了呀！”
　　她身后的小妾们也有样学样，将头发弄乱，将身上被虐打的伤痕给露出来，跟着卫氏在后头一边哭一边跑，很快就跑出了没人看守的高府大门口。
　　卫氏带着五名小妾一路摇摇晃晃地踩着皑皑白雪，一边痛苦流涕地奔跑到京兆尹处。
　　此时恰巧是日出东方之际，寒风刮来如刀割，满地的白雪直刺人眼。
　　卫氏跑得满身是汗，喘息不止，满鼻腔的冰寒冷气都要将她的喉咙给疼撕裂了。
　　但她仍旧咬咬牙，狠命地拿起冰锥一般寒冷的鼓槌，拼尽全身力气，捶向那巨大的鸣冤鼓！
　　“咚！咚！咚……”鸣冤鼓被擂得响彻天空，而卫氏的力气很快就用光了。
　　她的手臂再也抬不起来，整个人虚弱地趴在鼓架上半天都动不了。
　　卫氏身后的小妾见此，马上接过她手中的鼓槌，拼命擂响大鼓。
　　其他的四人甚至直接用自己细软的双手，冲到大鼓前奋力击打着那冰冷的鼓面！
　　很快，紧闭着的京兆尹府大门被从里头打开。
　　柳昂一身朝服，身后跟着一队带刀侍卫，出现在府门前。
　　柳昂肃穆着脸，扫了这六名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妇人一眼，厉声喝问道：“击鼓者何人？有何冤屈要来本官处申诉？”
　　卫氏立刻踉跄着身子，走到台阶下跪地，哭喊道：“民妇是大将军高劲的元妻卫氏，特来告他虐打民妇，从未与民妇有过夫妻之实，却威逼民妇不许和离！”
　　她身后的小妾们也马上跪倒在卫氏身后，哭哭啼啼地诉说着高劲的暴行。
　　柳昂眉头一挑，心道这卫氏的动作倒还挺快的，面上却一沉，严厉地说道：“污蔑朝庭命官乃是大罪，卫氏，你可想清楚了？你可有证据？”
　　“民妇有证据！”卫氏一听，马上接口喊道：“民妇有证据！但民妇要在当今圣上面前亲自揭发这个畜牲不如的东西！民妇要告御状！要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晓高劲的真面目！”
　　“对！我们要告御状！”
　　卫氏身后的小妾们都冻得满脸通红，巨抖不止，但她们都毅然地随着卫氏高喊着要告御状，一双双倔犟怨愤的眼睛死死盯着台阶上负手而立的柳昂。
　　柳昂长叹一身，转身对自己的文书下令道：“准备马车，本官就带着这几个可怜的妇人进宫一趟吧！”
　　“诺！”
　　不多时，李桐就带着柳昂进到宣室殿里，拜见早早就候在殿里头的宇文雍及袁姝。
　　柳昂进了殿，跪地叩首，直接说道：“陛下！那卫氏带着高劲的五名小妾，全都来了。”
　　“善！”宇文雍黑沉着的脸总算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厉声下令道：“李桐！吹响皇宫前的金号角，让文武百官即刻上朝！”
　　“诺！”李桐领命，迅速带着一群内侍们离开了宣室殿。
　　当被号角紧急召唤到太极殿的文武百官们都到的差不多时，宇文雍才迈着阔步，器宇轩昂地一把坐到龙椅上，肃沉着脸，直接喝问柳昂道：“朕听闻今早有妇人与你处击鼓鸣冤，声称要告御状，可有此事？”
　　柳昂立即出列，手持玉笏，躬身回复道：“确有此事！此妇人乃是大将军高劲之妻，今日携五名高劲妾室一同来京兆尹门前击鼓，声称有冤。”
　　“哦？”宇文雍故作惊讶，马上下令道：“那快把这几人带到殿上来！”
　　于是，卫氏并着五名小妾马上被宫婢们引入太极殿。
　　宇文雍看着跪在地上衣衫凌乱不堪的六人，威严地问道：“何事欲告御状？”
　　“陛下！陛下要替民妇做主啊！”卫氏一开口，就是连连诉冤，“民妇乃是高劲的元妻，嫁与这畜牲已经十三年了！可他从未与民妇圆过房，还经常毒打民妇！”
　　卫氏边说，边将两臂的袖子挽起，露出一条条狰狞扭曲的伤疤，哭得死去活来：“陛下！民妇早就想与那贼人和离，但他却以民妇娘家人的性命相要挟，不许民妇与他和离，还不许民妇自寻死路！陛下！民妇实在是受不了这生不如死的生活，只能拼上一条贱命，来告御状了！”
　　卫氏话音刚出，满朝文武都纷纷哗然。
　　这长安城里头刚刚冒出皇后与高劲的绯闻，这高劲之妻卫氏就跑出来告御状，口口声声说那高劲从没和女人上过床……这实在是不能不让人多想啊！
　　不少心思通透的大臣们拿眼睛偷偷瞄向稳坐在龙椅之上的宇文雍，旋即又垂下头来。
　　卫氏身后的小妾也纷纷将袖子挽上，或者干脆扯开衣襟，露出更多更恐怖的疤痕，哭着控诉道高劲的暴戾残忍行径。
　　整个太极殿里只闻这六人歇斯底里的惨泣声。
　　宇文雍蹙眉，扬声问道：“卫氏！你道高劲虐打你，又从未与你行夫妻之礼，可有证据？”
　　“有！民妇有！”卫氏一待宇文雍发问，立刻迫不及待地大声回复道：“民妇……至今仍是完璧之身，那几名妾室亦是如此！不信的话，陛下可让宫人们来替民妇验身！”
　　她的话音一落，满朝文武的喧哗议论声就更大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看起来高大壮实的高劲高将军……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枪蜡头啊！
　　那……那传言皇后在献与陛下之前，曾与高劲有过首尾这事……肯定就是有人故意编造谣言陷害皇后啰！
　　想明白这一层的大臣们，不约而同地脊背一凉，看向面色沉静的宇文雍，眼神里都透露出丝丝惧意出来。
　　如果今日这场大戏是陛下一手导演出来的，那陛下这是要……
　　是要杀人见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