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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一百一十二章 原谅(下) ...

  •   两日后的夜晚,一架由黄金珍宝所雕琢着龙头,熏着龙延香料的八人肩舆,从皇宫里的清凉殿出发,一路沿着铺满青玉石子的御道快速前行着。
      肩舆上头挂着薄薄的赤色宫纱,隐隐约约,能在清淡的月光的透射下,瞥见里头那一抹曲线妖娆的美丽倩影。
      这黄金肩舆上了玉阶,又拐过一处假山暗角,又往前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这才行到了宣室殿的玉阶下。
      待肩舆停稳后,一只比那月光还要白上三分的水嫩纤手从赤色纱帐里伸出,随即拉开纱帐,从里头钻出一个容色极艳绝的美人来。
      只见这美人两手轻提着妃红色的裙摆,露出一双镶着东珠的粉色丝履鞋来。
      她轻快地迈步上了台阶,发髻上的凤凰衔珠赤金步摇随着她扭动的细腰一摇一摆,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她的脚程极快,没到一盏茶的功夫,她便迈步进了宣室殿里,径直往大殿里头的寝房匆匆走去。
      她刚前脚跨进寝房里头,一双孔武有力的铁臂突然伸来,将娇柔的她一把圈进一个火热的怀抱里。
      “枝枝……你真美啊!”
      耳边,是宇文雍沉重而炙热的呼吸,以及他沙哑绯暗的声音。
      袁姝羞红了脸,不自然地垂下头去,一边在他怀里挣扎着,一边娇嗔道:“快放开我,别动手动脚的,都这么多年了……”
      宇文雍却眼神一暗,伸臂将她箍得更紧了。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枝枝,你就是这世上最美的、最独一无二的女子。哪怕再过二十年、三十年,朕也看不够你。”
      宇文雍低头在她脖颈处深深一嗅,陶醉地眯眼,赞叹道:“真香啊……”
      袁姝羞极反怒,开始用上吃奶的劲儿,想要推开这没皮没脸的大戏精。
      可袁姝的挣扎反抗却让宇文雍越发兴奋激动。
      他粗暴地埋头叼住她小巧玲珑的耳垂狠狠一吮,袁姝瞬间双腿一软,软绵绵地哼唧一声,哆嗦着就往他怀里倒去。
      奸计得逞的宇文雍自然是兴冲冲地横抱起怀里的温香软玉跑到床榻上,肆意妄为一番。
      一阵翻云覆雨后。
      袁姝慵懒地躺倒在宇文雍汗淋淋的□□胸膛上,涂着赤红丹蔻的食指不老实地轻敲着他肌肉虬扎的阔胸上,一下又一下的。
      宇文雍半眯着眼,虎掌来来回回地摩挲着她细嫩如凝脂般的脊背,突然闷声笑了。
      “怎么?还在担心国舅吗?”宇文雍哑着嗓子,粗嘎着声音问她。
      袁姝捂唇打了个哈欠,闭眼,却答非所问道:“刚从清凉殿回来,小阿念哭得最惨了,他两个阿兄怎么哄也没哄住,非得我哄了半天,才将他哄睡着了。”
      宇文雍略略一思忖,就明白袁姝的用意了。
      “……你现在倒还会迂回战术了啊?不就是明儿想跟着我一起去蒋山吗?”
      宇文雍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笑骂道。
      袁姝翻了个白眼,背过身不理他了。
      宇文雍不以为意,双臂枕头,懒懒地说道:“谁说不带你去把国舅接回宫的?”
      袁姝睁开一只眼,转了转,却依然没有转过身去。
      “枝枝,你应该明白的。之前国舅擅自撤离东郊军,导致建康全城几欲屠戮殆尽,就算在兵家看来此举无可厚非,但仍旧成为他的人生污点。而入朝为官,最怕的,就是有把柄被敌手拿捏住。”
      宇文雍虽知袁姝聪慧过人,袁冠这番举动她必然想得明白透彻,但还是忍不住掰碎了道理给她再讲一遍:“如今国舅勇于认错,改过自新,那他以后随我们入长安为官,别人就算是想抓他的错处,也无法在这事情上再做文章了。”
      袁姝听了这话,又把第二只眼睛悄悄睁开了。
      “让朕想想,依国舅的才能,要安排一个什么样的位置给他,才好呢……”
      宇文雍故意拖长了音调,慢悠悠地在袁姝的耳边轻轻吹气。
      袁姝粉嫩的耳朵动了动,“唰”地一下就如秋日的熟果般完全红透了。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回身,莲藕般水嫩白皙的双臂主动缠住宇文雍的脖颈,趴在他的胸膛上,娇娇地喊道:“陛下……不是还有大冢宰的位置空缺吗……”
      “哟!皇后这是准备吹枕边风吗?”宇文雍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但面上还是一副毫不动容的严肃模样。
      袁姝在心里狠狠“呸”了一声,直道这戏精又开始装了,但面上还是扮得越发温柔小意,两只白玉小手不停地在他的胸膛上划着圈圈,一边划,一边嗲道:“陛下……妾身就要吹一回枕边风,那又如何嘛……”
      “皇后的风,哪怕要把朕的骨头都剐碎了,朕也愿意受着!”
      宇文雍猛地捉住袁姝不安分的两只小手,不怀好意地冲她龇牙笑了一下,笑得她全身汗毛倒起!
      袁姝还没反应过来这宇文雍笑得这么瘆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眼前就突然一黑,又被他给压下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还是灰蒙蒙的时候,一架龙辇从皇宫北门悄悄出发,往城郊东北处的蒋山行去。
      而早在一个时辰前,建康城南秦淮河畔长干里巷的巷口,也悄然驶出了一架外观极为普通的牛车,同样也是往蒋山行去。
      自然,那普通的牛车先到了那蒋山脚下,停在离那慰灵碑不远处的平地上。
      车一停稳,一个白袍老者就躬身利索地从牛车车厢里钻了出来。
      他两脚还未立稳,就迫不及待地放眼望去。
      清晨寒露深重,雾霭重重。
      他努力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巍峨高耸的慰灵碑前,两个模糊不清的跪地身影,隐在白茫茫的缭绕晨雾之中。
      他捏捏手心,负手慢慢踱步走了过去。
      而已跪在慰灵碑三日之久的袁冠夫妇,此刻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已快达到崩溃的零界点。
      尤其是素来身体娇弱的阿秀,虽并没有整日整夜地跪着不动,但在这大冷天里长时间的跪在地上,她别说膝盖了,整个人都要升天了!
      但,每一次她想要放弃时,想要就随着自己脑海里不断暗示的话语就这样晕厥过去时,她只要看一眼身旁安跪不动的袁冠,她想要退缩的心里,总能再生出些许勇气出来,支撑着自己,极为艰难地渡过这如地狱般痛苦的三天。
      一阵寒风吹来,阿秀忍不住狠狠打了个激灵,全身的肌肉都剧烈抽搐了一下。
      一直跪在她身侧,寂静无声的袁冠,却在此时突然开口,安慰她道:“阿秀,再坚持一会儿,待太阳升起后,我便带你离开。”
      阿秀的嘴唇冻得发都发紫了。
      她累极倦极,只觉全身上下又痛又冷又酸胀难受,根本没办法开口回答他的话。
      她只是略略点点头,然后重新垂下脑袋,默默地继续忍受着这自找的苦难。
      袁冠虽比她稍好一些,但其实也已是强弩之末,亦不过是在咬牙死撑罢了。
      他若是在跪地前没有受伤,那跪地三日对他而已真算不上是个多大的事儿。
      但,偏偏他之前就被重击了三十多下……
      袁冠深蹙着眉头,两拳握紧,努力运气调息。
      好在,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了。他想到。
      一个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袁冠耳廓一动,霍然睁眼,杀气四溢地抬头望向那渐渐朝自己这头走来的老者。
      待他锐利的双眼透过层层白雾,看清楚来人是谁是,他又敛目,重新垂下头去。
      那老者脚步不停,直走到他们二人面前,才停下脚步,背对着他们,默然静立在慰灵碑前。
      袁冠与阿秀齐齐抬头,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也跟着沉默不语。
      “……你说,若是我先考在此,他会不会原谅你呢?”
      裴环苍老的声音悠悠传进两人的耳中。
      阿秀垂眸,不知如何回答。
      而袁冠则睁大双眼,朗声笑道:“裴文公一生既为了大晋鞠躬尽瘁,亦为了河东裴氏死而后已,你说,他这辈子,图的什么呢?”
      闻言,裴环缓缓转身,两眼深深地直盯着神情自若的袁冠,一动不动。
      良久后,他才仰头大叹道:“……无悔!无悔啊!我耶耶一生,上无愧于江山社稷,下无愧于子孙后代,他哪里有不甘?哪里有怨恨?没有,都没有啊!”
      他叹完,抬袖抹去眼窝里的浊泪,神色肃穆地向袁冠伸出双臂,淡然地说道:“请起,袁大人。”
      袁冠摇摇头。
      “还差一个时辰。”他坚持道。
      裴环却捋捋自己所剩无几的胡须,转转眼珠子,伸手一指他旁边摇摇欲坠的阿秀,笑道:“你尚能再坚持片刻,可你的夫人她呢?”
      袁冠顺着他的手指往身侧一看,就见阿秀双臂紧紧抱胸,把脑袋深深埋进怀里,牙齿打架,颤抖不停。
      他倒吸一口寒气,不待裴环再次劝说,双手撑地就从地上慢慢爬起,活络活络马上要彻底僵掉的身子骨,随即迫不及待地想要将阿秀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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