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不如狗》猫珺

27、就是很短小的一章啊

　　纪飞霜发现，这群狗子最爱干的事其实不是吃，是开会。

　　他们的会议分为两种，前者所有的狗都参加，讨论的事也很杂，上至临族战争，下至明日吃喝；后者讨论的内容也很简单，无非是些家事。

　　就比如现在，纪飞霜坐在一个铺满毛茸茸兽皮的大椅子上，百无聊赖地听着那群狗子讲废话。

　　小狼已经被大白洗得干干净净的，裹好毯子送上来，现在正睁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盯着纪飞霜瞧。

　　那纯洁无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教人无端端生出些负罪感来。

　　萨英言仰着头，冷漠地说：“这是狼王的亲子，若由咱们抚养他长大，待他明了事理，万一报复咱们怎么办？”

　　一听这话，老实人拉斯点点头，附和道：“对，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可怜的潘俊满脸跃跃欲试的表情，却甚么话也不敢说，急得直摸拉斯的屁、股。

　　这时，在会议上一向是充当背景的黄金破天荒地开了口。他瞧着有些犹豫，双拳紧握，轻声道：“这孩子太小，咱们要是放着不管，肯定是活不了的。实在不行，就让他跟着我吧。”

　　“黄金，你忘了你爹娘······”萨英言突然捂住嘴，闷声道，“抱歉，我不是有意提起你的伤心事的。但是收养小狼这件事，我还是希望你能再慎重考虑一下。”

　　蹲在他头顶的柳初一伸爪子，照着他的脑袋狠狠地拍了下去。

　　“要我说，这小子的爹不就关在咱们地牢嘛？咱们把这小子丢到他爹那不就行了。”

　　“哎，柳初，你这事儿做的可就不厚道了，横竖都是一个死，何必要让小狼亲眼见到自己老爹死掉之后再绝望的去死呢？他也没惹你吧？”

　　慕明朗皱眉。

　　这下柳初可不服气了。小白狗三步并作两步从萨英言脑袋上跳下来，变成个漂亮的白发少年。

　　这白发少年双手叉腰，是十分泼辣的样子。二话不说便骂道：“慕军师，您这张张嘴，多大一顶帽子就扣下来了啊？您也不仔细想想，要是······”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这几位平日里在小野狗面前威风凛凛的大爷们，关起门来就全部变了个样子。

　　小狼依然可怜兮兮地盯着纪飞霜，直盯得他后背冒汗不止。

　　所以等他注意到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柳初移开汪毅压在脸上的爪子，把脚小心地从潘俊胸前抽出来，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嫂子，你是最足智多谋的，不如就由你来做决定好了。”

　　汪毅一拍爪子，笑道：“说的对，媳妇儿，你有甚么想说的吗？”

　　没有办法，纪飞霜只好努力忽略小狼那悲伤、委屈的眼神，问：“那你们、你们有甚么想法吗？”

　　一个声音从拉斯的毛肚皮下面幽幽传来：“啊，我们讨论了一下，觉得还是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没错，这只小狼······”

　　“嘤······”小狼的眼眶一红，几粒“金豆子”便劈里啪啦的落下来。他伸出两只小手捂着嘴，像是竭力想要抑制住哭声，但柔软的抽泣声还是从指间的缝隙处露出来，“嘤嘤嘤呜呜唔唔唔呜······”

　　柳初忍不住瞧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眼了。他话锋一转：“这只小狼和老大长得多像啊，不如就放在老大那里养着吧。大不了咱们几个从小就告诉他狼有多讨厌，养不歪的。”

　　纪飞霜几不可查地点点头，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行。”汪毅挥挥手，乐道，“我养就我养”

　　人间有句糙话：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除了老婆，其他部分全都超额完成了，这算不算圆满？

　　最近柳初的日子过得有点糟心。

　　前段时间粮食不够，所以老大特地组织秋猎，谁捕到的猎物就归谁，再不用辛辛苦苦算库存。这下，柳初算是彻底过上清闲的日子了。

　　然而好景不长，黄金居然病倒了。

　　再加上大家都很忙，没办法，柳初只好暂时顶替黄金，去管厨房。

　　其实管粮食和管厨房差不多，都是跟食物打交道，不过一个管生的，一个管熟的罢了。

　　但是柳初根本不会做菜。

　　这就很尴尬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金不惜拖着病体前来，就为了告诉他一句话：“每天进厨房之后，把你能瞧见的所有菜、肉都用水冲一遍，切成块，丢进锅，然后加很多辣椒，煮熟了就能吃。”

　　——听起来真是简单。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小野狗们便享用到一顿变态辣级别的早餐。

　　吃倒一大片，杀伤力堪比老大一剑加一掌。

　　可怜的黄金第二次出山，只觉得体温在不断升高，离当场爆炸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米饭啊米饭！”他痛心疾首的敲着自己的头，用沙哑的嗓音吼道，“你长这么大不知道自己的主食是米饭吗？吃辣椒？辣椒能吃饱吗？你该不会是隔壁狼族混进来的探子吧？毒死那群小野狗对你有甚么好处？”

　　“那我也是第一次下厨嘛，能吃就不错了，谁还记得蒸米饭啊？”

　　黄金无话可说，他用一种万分怜悯的眼神凝视着那群埋头吃得稀里哗啦的小野狗，仿佛在看无数具，七零八碎的，尸体。

　　柳初惊喜地发现下厨这件事十分简单，甚至还有些有趣。每日他只需把各种菜肉切一切丢尽锅，加辣椒和水煮上，然后再蒸足够的米饭就行了。

　　足够的米饭，是指随手舀的几勺米——最后到底能蒸多少米饭主要看命。

　　反正米饭要是少了就吃馒头；要是多了，那感情好啊，明天立刻推出限量版炒饭。

　　甚么事能难住他柳大爷啊？

　　——还确实有。

　　自从上次发烧时偷跑出来被萨英言那家伙抓到后，柳初就再也不理他了。

　　而平日里总是没事就来逗逗他的萨英言也再没来过。

　　两人除了和大家在一块的时候以外，基本就不说话了。

　　柳初就不明白了，明明骂也骂过了，教训······也教训过了，那死狗还有甚么气的？柳大爷还没发火呢。

　　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在成年后被打、屁、股的。

　　虽然柳初瞧着是个白眼狼的样子，骨子里还是知恩图报的。萨英言对自己有多好，心里门儿清呢。他有心和好，但拉不下脸先去道歉，心烦得不行。

　　于是下手便有点没轻没重了。

　　倒霉的小野狗们中午吃到魔鬼辣的炖菜，辣得晕头转向，晚上却是白水一般的肉汤，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只能默默就这馒头把肉汤解决了，填饱肚子要紧。

　　总不能永远不说话吧？

　　对了，老大那样的暴脾气，遇上嫂子，还不是被吃得死死的，一点儿重话也不舍得说。所以嫂子那里，肯定有好法子！

　　这样想着，柳初便扔下被切成两半的辣椒，冲着那只在角落掰柴火的小野狗招招手，吩咐道：“等会儿锅里的水开了，你就把砧板上的所有菜丢进去煮，煮熟就开饭，明白了吗？”

　　小野狗举着柴火，呆楞楞的点头。

　　柳初交代完，便急急忙忙地冲向嫂子的院子。

　　今天汪毅依然准点送来午膳。

　　纪飞霜抱着小狼来到桌前，扫过桌上的鸡肉粥、牛肉糊糊、羊奶炖蛋，最终目光落到摆在最中间的那一大盆颜色和造型都十分奇怪的······食物上。

　　“这是甚么？”他平静地问。

　　“啊——”汪毅指着那盆菜，快乐地介绍道，“这是我花了好几个时辰，好不容易做出来的蔬菜泥，小狼还没长牙，但是慕明朗说他需要吃些蔬菜，我怕他嚼不动，特地······”

　　不知为何，纪飞霜觉得心里不太舒服。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索性把小狼放到汪毅怀里，漠然道：“既然是你特地为小狼做的，那便趁热多喂些吧。”

　　偏偏汪毅还在笑：“媳妇，快坐下一起吃啊，我还没喂过小······”

　　却见那头，纪飞霜已经推开院门，准备离开了。

　　“媳妇，你这是要去哪啊？”

　　纪飞霜头也不回：“去柳初那儿，用膳。”

　　反正他对食物不算太挑，只要没有葱姜蒜八角茴香茄子秋葵爪子内脏不是纯蔬菜也不是大鱼大肉味道不要太淡也不要太咸卖相稍微好看些就行了。

　　没走几步，就和柳初撞上了。两人大眼瞪大眼，不明白对方发生了甚么事。

　　还是柳初最先反应过来，挂上甜甜的笑，问道：“纪先生，用过膳了吗？”

　　对方冷漠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都这个时候了，老大还没把饭送去吗？”

　　对方又冷漠地回了两个字：“送了。”

　　“啊？”

　　这下，柳初是真的感到疑惑了，但比其他妖还要敏锐的直觉告诉他，此事不宜多问。柳初大眼一转，连忙扯着纪飞霜的袖子，热情道：“嫂子，我那儿的饭刚做好，虽比不上老大做的，但好歹能填饱肚子。”

　　纪飞霜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一碗生动形象的七彩米饭。他在往回走吃糊糊，以及跟着柳初去试毒之间徘徊不定。最终，义无反顾地跟着柳初走了。

　　萧瑟的背影中，竟能瞧出些义无反顾的悲壮之情来。

　　只是心中的那股酸涩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汪毅······没有来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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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柳初：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纪飞霜：······对。（小声逼逼）
我知道今天又晚又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各位小天使了。
以后绝对不敢再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