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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庆功 ...

  •   夏太监拉住马缰,“吁吁”两声去住马,马未停,倒带得他又往前冲了两步。一个白面小将疾走过来,牵住了马。
      “这马势急,公公还需小心。”
      “可不是,我一时没把神,”夏太监使浮尘掸去衣上的灰尘,笑道:“没仔细,倒忘了这原是西军缴来小红毛儿,果然是蛮子战场下来的,果然又野又烈性,幸而将军出手还按捺得住。”
      林明从马车里出来,自然见了候在一边的西军的熟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林明欢喜从马车上下来。
      石康牵来一匹黑马与给林明,张祥麒笑道:“还说呢,当时西风西沙的天天少不了耳提面命,现在返京庆功了倒不见将军的人,那几个要回西边吃土的等了好几日,实在得了旨耽搁不得才去了,临走交代我们千万替他们讨个信寄去,我们不在这里堵着,还能怎么办。”
      林明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现在西边也稳了,朝廷庆功宴我为什么没去,你们还不晓得?还不许我安安生生养伤不成。”一时众位同袍下马见过,互相寒暄了。
      林明捋了捋黑马鬃毛,翻身上马,笑道:“可惜黄宝宝和七八兄弟不在,他几个是最爱热闹的。”说到热闹,不免想起将来南边儿去了,若能一起开海打鱼,因此又说,“他几个是水里长大的,若是去南边倒正好。”
      张祥麒哈哈大笑,“我也这么说,偏他傻不愣登认定了你仍旧要回西边去。”
      林明上了马,眼见那白面小将与夏太监周旋,把个夏太监越发哄得眉开眼笑,不由好奇问说是谁。
      张祥麒笑脸一收,“谁?沈家老爷妻房兄弟的内侄儿,名叫沈玉山的。”
      林明见他不喜,不由好笑:“既是沈家老爷的外房侄儿,想来是你一起玩的,怎么你道不喜他的样子?”
      “哼!”张祥麒哼一声,却不作答。徐沛咳嗽两声,才道:“将军有所不知,这沈公子的亲母原是和张将军的妹子是交好,因前段时间与张将军的妹子牵线说了姻缘,才惹了张将军的嫌。”
      “啊?哈哈哈,还有这事?”林明把马轻驱几步,“说是哪位妹子,我是一点风声也不知道呢。”
      沈玉山坦然上来,于三步外对着林明揖了一躬,道:“草民沈玉山,奉叔父书荐见过林大将军。”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来,恭敬递到马边。林明将马鞭扣在鞍上,接过新看了,果然是沈万壑的亲笔,因此笑道:“方才那样就很好,不必太过拘礼,将来你和张妹妹结了亲,更是一家兄弟了。”
      那沈玉山也不亏是富养的公子,自有气度,听得林明这样说,便果真收起了虚礼,又和方才一样坦然挥洒,又笑着说:“方才徐将军替我周全颜面不好实说,张兄不大理我只怕认真是埋怨当年他来邀我西去,我没应他这件事,再者现在西胜了,我又厚颜来求,因此瞧不上我。”
      林明笑道:“人各有志,也不只马上征伐才算英雄。沈公子商贸经营有道,连沈先生都胜赞青出于蓝,若是从军披甲才是耽搁才能呢。”
      沈玉山连道过誉,道:“郎儿热血,玉山岂不想做个马上飞将,万人颂扬青史留名?不过年幼时久病,到底没练就得祥麒兄这样的好身板武艺,因此只得从了商道专营。而今,西边战蛮逆势取胜,便是百姓之中也为之激扬不已,都道说将军奇才降世,将来定能稳定三边,护佑得一朝盛世,人杰才瑞出山离林纷纷来投,以图效用,玉山何敢再蜷缩而避?哈哈,因此求了叔父来投将军,但凡能有寸功,也不负此生此时了。”
      林明笑而不答,张祥麒却啐了一口,骂道:“油嘴奸猾,曲意阿谀,当真商贾荼毒已入了骨了。”
      林明笑道:“今儿天时正好,咱们且走着说话。文娟将军卸了甲,在城外置办了家业,刚我又听说他才娶了亲,不如咱们往他那儿讨茶吃去,一来替他暖暖地界儿,说说话,二来,新嫂子过门,咱们这些袍泽也该表表心意。”
      因此一行人,二十余骑,挑着幽静人少的路出了城,往文娟处说话去。
      出了城门,行了二三里,过了一个小镇子,那茶铺的茶博士远远看着一群高头大马,各个将军装扮的威武儿郎跟着一个清爽打扮的姑娘家,竟打着茶壶大喊:“可是林大将军架下?林大将军,还请小店内喝壶茶吧。”
      林明打马而过,轻轻一笑,高声道:“承蒙厚爱,下回再来饮。”这一行西军哈哈大笑,快马而过,沈玉山久不骑马落在后面,过茶铺时在马上朝茶博士抛下一锭银子,伏身抢过茶壶却好险把自己带下马去。这一下吓出一头汗来,再不觉得心肺像着火一样,在马上捧着茶壶喝了两口,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林明一勒马缰,停在小土拢上,“那就是文娟先生的新府邸了吧?”
      张祥麒和徐沛一左一右,后有一队人马缓缓而来,“正是,他当日娶妻我来过,两进两出的院子,虽地方不大,难得位置不错,为邻的是前清廉御史和李太妃的乳母两家。”
      “门前又花有柳,屋后有竹,是不错。”林明下了马,张徐等人也纷纷下马,那边早有门童来接,认出是张将军和徐将军来了,一溜烟的高喊着报信去了。
      片刻,文娟便领着新媳妇儿迎了出来,他老母亲不知怎么知道了,也拄着拐棍竟迎了出来。
      林明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眼似有疾白茫茫一片的老妇人,便知是文娟的娘,当即住了她的施礼。
      老妇人道:“虽是早盼着,不知道将军今日来,失了远迎,还亲见谅。”
      “老夫人不必多礼,”又问她身体可还康健,到了京城可还生活得习惯。
      老妇人喜笑道:“劳您费心帮了大忙,才置办了这样的好房子好地,我老妇人再感恩不过了。他爹死得早,咱们家又穷,好歹他跟着将军出息,竟还见着皇上了,回来啊,又领着我京城里也遛了几圈玩儿去,把什么吃的玩儿的也经历了,又我说他,既今日出息了,当年指腹为婚的媳妇儿也该娶进来,别人若拦着,只求将军一句话那儿有办不成的,如今可不就好了,一家团聚了。”
      她摸索着拉了新媳妇,“这就是我那媳妇。还不快来见过将军。”
      文娟的新媳妇儿有些拘谨怕生,扶着婆母,埋着头不看人。当日结婚也是,别人凡喊嫂子,她就半蹲着福个礼。这时候被婆母拉着,明知面前的是个女将军,还是脸羞得通红,不敢看人,她婆母又督促了一回,她才福了礼,微微抬头觑了一眼,心子好一番狂跳,脸越发红得像个桃子。
      林明看着眼前的女子,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面若桃花,眼如圆杏,长得又玲珑娇小,又些晴雯的妩媚,又有些黛玉的灵动,这么微微的抬头偷觑自己,倒像是和晴雯的初见。心下亲近,走过去要拉她,不想倒被避过了。
      林明不好意思的收了手,笑道:“虽小家小样,倒有鸡有狗,热闹得很,今儿难得自在,咱们叨饶老妇人半日茶水,劳新嫂子引路。”
      新媳妇脸越发红,抵着头,幸而伺候老妇人的小丫头一直低声提醒她,这才领着众人进了堂屋。
      桌椅板凳虽不贵重,也都是新置办的,还贴着喜字,墙上院里也还挂着红绸。众人说笑着到了堂屋,在堂屋坐了,买的两个丫头小子端着茶来,新媳妇照旧埋着头,一一奉给诸将,仍是别人喊一声“多谢嫂子”,她就半蹲着福个礼。
      林明笑道:“嫂子大可不必这样多礼的,我也是个女儿家,大家生死与共的袍泽弟兄,实在不必多礼。”
      新媳妇听见声,这才又抬头看了一眼主座上的林明,只见她比自己还小三四岁的样子,束发清装,似女胜男,行动自然,气度不俗,又福了一礼,小声道:“大人自与寻常女子不同,妾常听人说,大人运筹帷幄,挥斥方遒,连凶恶的蛮人儿郎都折服,妾怎敢与大人想较呢。”
      这一出口便是不俗,林明便想这只怕就是文娟说过的,订过娃娃亲的乡绅小姐了。当下笑道:“俱是一个鼻子两个耳朵一双眼睛,有什么不同,”看她娇俏样子越发想起晴雯来,离了座拉了她打量,果然越看神韵越像,尤其那一分天生妩媚。
      林明从手腕上取下镯子,套在她的柔夷皓腕上,“今儿大量进宫,随身的也没什么送得出手的,这镯子是宫里贤德妃赐的,嫂子不嫌,我就借花献佛吧。”
      “这使不得,”新媳妇儿说着便要抹下来送还,叫林明一手压住,道:“这却不只是私情里的,也因着我的愧疚。文将军原是一表人才的大好儿郎,因我的一次险策,文将军才伤了眼睛,我恬为西军统帅,心下愧甚,嫂子收了这个才叫不埋怨我。”
      听了这话,新媳妇儿把文娟一看,但见文娟点了点头,才收了。又福了一礼,道:“将军才从朝上下来,想比还未用早饭,妾这就先去准备,粗茶淡饭,但请留客。”说着去了。
      “文兄弟,你打哪儿觅了这样好媳妇?嫂子可还有姐妹没有。”这边一众粗糙爷们儿个个拿文娟打趣,又是问他打哪儿,又问几时养儿子这些,许是骂阵的场面多了,他们早不林明这个将领前头加个女字了,玩笑说话一点也不顾及,林明也乐得看他们这样轻松开怀。
      一会儿菜上来了,说是粗茶淡饭,也是有鸡有鸭,有酒有菜,新媳妇儿来请了,便要退下,叫林明留住,众人饮酒她只喝茶,好歹陪了文娟敬了林明两杯,脸蛋酡红得玫瑰花一样。
      一行人如此开心吃了个饱,尽兴而归。

      林明回府,黛玉已午睡醒了,看她兴冲冲进来,捏着鼻子便笑:“这是皇帝单留你喝了御酒?高兴得这样,莫不是要飞上天了?”
      “不是。”林明脱了外袍子,连翘拿来件绣禾的衣裳伺候她换上。“从宫里出来遇着西军的同僚,又去看了新嫂子,她家酿的果子酒不错,喝了两杯。”
      黛玉笑道:“又哪儿来的嫂子?既然不是宫里喝的,今儿可避着些,宝玉和薛大哥哥一起出去喝酒回来,偏叫舅舅遇见,正为着这个酒字闹呢。”
      “国子监都开学了,宝玉倒还不去入学,还喝酒寻乐呢?”林明道,“依我说,着实该打上一二十军棍,他就长记性了。”
      “自己也喝得醉醺醺的,还说别人呢,”黛玉接过连翘递过来的坠子替林明挂在腰间,“昨儿是你自己说圣旨转眼就下来,一会儿若真来了,你又醉醺醺的,才真真该打二十军棍。春纤,快去取醒酒汤来。”
      “哪有那么快。”林明洗了脸,“今儿才进宫面的圣,若真赶着就下了圣旨,除非南海战火烧了海了。”
      这话才落地,就听外头鸟惊雀飞的,一串脚步声锤鼓一样,一个婆子喘息着喊:“外头传老爷话来,说圣旨到了,叫林二姑娘赶去接旨!”
      既然接旨,自然又要换别的衣裳。紫鹃,雪雁,春纤,连翘,找衣裳的找衣裳,取佩饰的取佩饰,慌得不行,头发也来不及重新梳,酒味也来不及去。
      “好了,”林明心下一沉,道:“找个香囊来把酒味盖过去就是,乱什么。”如此应付着赶过去,贾赦贾政贾琏等已摆好香案等着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前端时间工作不顺,提不起笔,好久没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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