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女儿巾帼》小孙老师

77、张胖

　　且说那一日交接了军粮，谭大将军连夜起床吃了一顿饱肉，顿时神清气爽浑身带劲，也不顾时间，提着宝刀就要冲校场演练一番，不想才出得营帐，一股粗糠烂野菜的气味迎面拍击而来，谭大将军没意识的一撤身子，回神竟然又转回肉香帐里去了。
　　营战里将军们看着去而复返的谭大将军，忙问何故。
　　谭大将军暗自羞愧，道：“方才七八碗大肉汤下肚，觉得吃好了，不知怎么的，才走两步，又还想再嚼两块。”
　　次日校场演练，谭大将军意气风发，宝刀舞得听声不见影，赢得好一片喝彩。收了功，下令道：“大战在即，今天我老谭没有别的话说，只一句！今天，将士们啊！给我放开了吃，肉汤！每人一碗！将士们，吃了这顿肉汤，咱们为国用命，胜了，我老谭亲自上表皇上，让皇上赐咱们把肉吃个饱，吃个够！”
　　“好！好！”将士们激动起来，欢呼起来，个个把手中武器朝天奋起。
　　如此，为着一碗肉汤，老将落泪，三军震动。片刻，令传各处，伙房冒出浓烟滚滚，卷裹着浓郁生香的滋味儿，校场将士越发喊杀震天。
　　林明在校场高坐，见此情景，心中翻腾已分不清是什么滋味。忽然她听得甲胄铿锵，谭老将军已在她身旁落了座。
　　谭老将军洪钟低响，道：“林谒者，不用我说你也看见了，三军士气大约已经是落到低了，现在就只图那么一口肉汤，你说我拿你什么束之高阁，我现在就把你当个将军使用！和张将军一样的将军。现在，你的将士嗷嗷待脯，要吃肉，怎么想法子，你赶紧着手办吧。”
　　片刻肉汤熟透，几十处的伙房帐前伙头兵整衣肃目，将士领饭领汤排成长龙，端是奇特景色。
　　也不知是肉汤香味飘得太远，还是将士们说笑起来气力不同，竟惊动了蛮军的探子。当天下午，敌军来袭营，敌骑直奔粮草营房。当时林明正与张将军在粮草营房商议，敌军直奔而来，慌乱之中，张胖将军以身相护，替林明挨了一刀。
　　敌军劫了几车粮食退去，这边清点战场战损。张胖将军躺在台搭子上，捂了腰腹伤口，还笑：“万幸，万幸，原你说募集的各方粮草近期要来，主意要把存粮分配到各个伙房去，我还不同意，现在看来果然吉人天相。”
　　林明忙叫他别挣动。这一刀下去，肠子也看见了。
　　张胖将军到：“将士是吃你弄来的粮，蛮子们朝你亮刀子，将士们都拼命呢，哎呀，蛮子只怕想不通咱们的将士怎么这么快就杀过来了，哈哈，你看那些蛮子尸体，将士们英勇啊，咱们也算是大胜了一回。”
　　军医赶了来，三两下把伤口清理了，把药粉往张胖将军腹部一撒，说笑道：“我才过来的时候可好几处都在说，张将军今日好英勇，与敌军大战好几个回合呢。”
　　张胖将军疼得直咧嘴，笑道：“嚼什么舌头，你只赶快，快把林大人弄来的那些好药先给我撒上，你这回可别抠省啊，我这可是护财神受的工伤。哎唷哎唷，别说，刚才还真给我吓出一声冷汗来，刀那么迎面砍过来，若是把林大人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家伙还吃什么哟。”
　　林明听他们生死之间还说笑，心里滋味竟畅快，笑道：“他们杀上门来了，咱们也不与他们干休，现在咱们粮草充沛，将士们士气渐长，想来整顿一番咱们就该大战，到时候你来我往，此仇必报。”。
　　林明去主帐报战损，路上遇见王喜。
　　王喜也受了小伤，包扎了，也要去主帐，遇见林明，便邀她一起。
　　林明见了王喜，不由奇怪，便问：“王喜将军因为发笑，为何如此高兴？”。
　　王喜笑道：“你可看了战报？”
　　林明摇了摇头。战前她在张将军处清点军资，战事她忙看我敌军交战情况，战后她清点战损，协调军医各处，哪看得战报。
　　王喜道：“此次敌军偷袭，战士们迎战很有序，伤亡不大，敌军一千轻骑入侵，咱们留下他们一半来，咱们伤亡才不到五百。这样的战况，咱们都可以上折子请功的。”
　　两人走到主帐，听得里面谭老将军大喜，正一应派赏呢，见林明来了，高兴道：“你来得正好，张将军受了伤，此战各处赏罚的事你快去操办。”
　　小小一战，物资粮草战马损数，要补齐；各处作战军士要封赏，算盘珠连番叮咚，七八万银子如水泡影，化去无踪。
　　她随身十万银半数是大票，腾挪成银子也不过三千之数，好在她多金，一锭下去，便够封赏数十人。
　　当夜林明率两队巡检，捧金银五万，逐营按册发赏，此队人，举灯之下，金银之光大片，还听她道：“将士们为国效力，作战英勇，我亲奉大将军之命，与大家按此战之功封赏金银。奉天子仁泽，护边疆宿卫，望大家越战越勇，建功立业，待国泰民安之时，告儿孙此袍泽杀敌英勇之事，传儿孙此定国耀祖扬威之金！”
　　是夜，凡林明率队过处，灯火不灭，军中沸腾，王喜之营总受金银六十两，小小几锭黄金立在盘中，便连王喜也痛哭不已，拜在地上，高呼万岁。

　　这边封赏动静不小，谭老将军喝了肉汤，正脱衣服要睡，听得军中万岁之声山响，吓了一跳，忙问是什么事。哨兵回说是林大人封赏派银子呢，谭老将军把衣裳一扯，道：“你得了几两，瞎激动什么。”他转身面向床里，道：“有钱就是好啊，金子一撒出去，比我这个大将军还威风呢。”
　　士气高涨，谭老将军决定乘势出战，才睡了一个时辰便翻身起来，召集将军们军帐议事，商讨主动出战之事。定了计，问林明：“林大人，你意下如何啊？”
　　林明道：“老将军沙场老将，必有道理，只是……”。
　　“既如此，将士们的吃用，你快去安排吧。”谭老将军一锤定音。

　　天光微亮，军士们奔袭而出，骑兵在前，步军在后，林明高站军演台，目送军士扬尘而去。
　　此出战仓促啊。敌军偷袭失利在前，因此敌军定然心有戒备，如此，我军奇袭之策定然受阻，而且谭老将军亲率三万大军，必不能来去如风，即便运气好大军盘旋也得七八天，若是不好……。
　　将士才有些士气，这一战就算再难，也不能再输了。
　　可谭老将军究竟要用什么奇谋来制胜啊？
　　“大人？”
　　林明回头一看，原是吴淞将军，忙见了礼。
　　吴淞看战马携尘奔去，只当林明想起了当年父兄之事，便劝她，说：“将军百战，来去无定，都是如此的，大人还需早日习惯啊。”
　　林明笑道：“多谢吴将军提点。”
　　吴淞道：“让你一个女孩儿家去筹大军的吃用，为难你了。张将军如何了？”
　　林明道：“刀口较深，只能尽量不挪动。”
　　吴淞想了想，道：“腹部一刀下去，不碍大事的，张将军爱吃肉，好好补补好得快。”
　　林明点了点头，笑道：“我已联系了全国各处的商会，世家，商贾大户，粮食筹备还算无忧。我算来，有四五处想来这几日就快到了。”
　　吴淞奇道，“我以前也领过物资上的差事，除了抢，他们没一个愿意给的，大人是怎么周旋的，听说几次送粮来的，大人说是采买，只也不曾见从账目支银出去。”
　　林明笑道：“军中哪有那些银子去支？不过是仗着祖上的交情，先累人情欠着，哪日有了再还吧。”
　　吴淞不由一愣，心中暗想，这样做法，若是将来军中没银子去还，或大将军那儿不下令换，岂不是要以一身负全军的债？到时候处处都是要债的，人哪里还有体面可言的，一分钱还难道英雄汉呢，何况几十几百万的银子，只怕逼也逼了疯。
　　她一个世家小姐……。
　　吴淞几次张口，到底把话忍了回去。只道：“小姐高义，当真倾命报国，吴淞佩服。”
　　林明让了，道：“这战场上的人，个个都是倾命报国，只不过林明牵挂得少，又有些运气罢了。”

　　却说这边战事星火即将燎原，而其余各处收到林明来信，也如同水入沸油如，炸得热闹非凡。
　　先说张家，因张春觅亲自押运十万银子还在路上，信到张府是张夫人收到，张夫人一个妇道人家，一看信上要那么多钱粮，还有药，自知定夺不了，忙派人去请周老大来。
　　周老大看了，说到底是漕运大事，漕头又在出门在外，这件事还需得漕运上各方管事聚集拢来商讨了才好定夺，于是又去信各个管事处喊来集会商讨。
　　另一边沈万壑收到信，最是快意的，当天在鸿雁楼摆了两桌，约了数十相熟的生意人，一顿饭下来，十几万的银子轻松集齐，倒是药材这样的大宗还要往药行商会去办。
　　沈万壑连夜又快舟亲去拜会盐政许攸，许攸也亲自接待了，说当日林大人在世多受提携，和林二丫头也是照面熟，何况盐引又是军中要用的，他自然鼎力支持。沈万壑封了两万答谢，许攸利落推拒了，沈万壑费心寻来的玉件儿宝贝，许攸席上把玩了一盏茶也退回坚持不受，倒叫沈万壑吃了一惊。
　　沈万壑回到家里，不禁多思：我沈万壑也是富甲一方的人物，往日便是求十石盐引的人情，也得前前后后的跑死马，这次倒好，一封信还不足十行字，几百石的盐引竟分文不花。
　　想到那年林明在漕运耽搁时日，后漕运和官府和解，沈万壑这才得了透彻，一人大笑起来，自嘲道：妄沈万壑自诩聪明，竟没看透，难怪春觅老兄一改性子，官场圆滑来去自如，原来竟是在暗处偷偷下了一步升天快棋。
　　如此想透，又幸灾乐祸：难怪春觅老兄也竟穷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