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萧墙》灵咎

14、有客来

　　“她没追得你满院子跑？”
　　“没有，茉茉还把画珍藏起来了，我答应她日后画技好了再送她一幅。”
　　“好！”
　　“嗯......昨日见小厮急着来找你，发生什么事了吗？”
　　“原本谈好的商家突然被人挖去了。”
　　“是不是想加钱？”
　　“或许是。由他吧，不行的话还有别人。”
　　“我倒是很喜欢这么果敢的方式。难得你闲下来这么久，打算做什么？”
　　“夫人想念为夫了？”
　　“嘿，你这话茉茉倒是常说？”
　　“哦？”
　　“茉茉还常说要我多关心关心你冷暖。”
　　“说的不错。”
　　“我说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自己知晓冷热的。”
　　“我想要夫人过问。”
　　“额......近日天愈发凉了，你要注意多加些衣衫，以免着凉。”
　　“夫人说的是。”萧南似乎很开心，下巴搁在我肩上。手中笔尖乱颤，我尽力稳着原样，于是乎一排排狂草跃于纸上。

　　一日，天气舒爽，萧南说要带我去自家的铺子看看，我一时兴奋不已。
　　马车七绕八绕走至一处热闹的街道，装饰典雅的铺子里满是金银玉器，我稀罕得瞅着满室琳琅，由于客人较多，我便扯着萧南离开了。
　　究其主要原因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想买。想到我那小铺子，撑死也不上萧南这一日挣得银钱。
　　“等一下。”
　　“怎么了？”
　　萧南晃了晃手中的发簪替我带上，“果然适合夫人。”
　　这是一支羊脂白玉簪，尾端雕的是活灵活现的菊，我方才不过多瞅了几眼。
　　“虽说这是你自己家的，但就这样私自拿出来不好吧？”
　　“我方才同他们说过了。还有，这也是你的，华儿看中了为何不说？”
　　“还...好...吧......我想着还是让它赚些银子回来比较好！好啦，我们还要去哪？”
　　“饿不饿？”
　　“不饿。”
　　“看那是什么？”
　　扭头看去只见街角一处卖米糕的小铺，我不自觉咧开嘴笑，“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萧南付了钱，只有我在吃。
　　“你是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茉茉说的。”
　　“是吗？”茉茉向来只晓得自己喜欢吃什么，“我们去白云观吧？”
　　“除了白云观呢？”
　　“你不想去？”
　　“不想。”
　　“干嘛不想，白云观怎么了？听道长讲经还能安心，你先前不还说夫妻同吃同睡同上天呢吗，不去怎么上天！不然去灵惠寺也行！”
　　“华儿会同为夫打趣了？”萧南低头抵着我的额头。
　　我赶紧一手推开他，“这可不是在家里！”
　　“华儿不是一向不管旁人的吗？”
　　“额......话虽如此......”我不自觉瞅了瞅周围，总觉得有人再盯着我，“唔——”，我怒视着偷亲后窃笑的那厮，“萧！南！”
　　“如何？”萧南得意的看着我。
　　“你这一笑......好像个街头无赖！”说完拔腿就跑。
　　只是我还不知萧南这厮武功这么好，眼瞅着将够着马车时，身子蓦然腾空，被萧南扛了进去。
　　彼时我刚咬了一口米糕，就被摔在马车里。
　　“你想噎死我！”
　　萧南抚了抚我的头，伸出手道，“不吃了，吐出来。”
　　“不吐。”我白他一眼咽了下去。
　　“乖，这么吃会噎着。”
　　“谁让你把我摔这了，起不来！”我不再看他，故意咬了口米糕。
　　这厮就在我刚咬下时猛然凑近，双手捏着我的两颊被迫张口，到嘴的米糕便被萧南抢去了，用嘴抢去了！
　　我目瞪口呆的看他吃得香，拿袖子抹把嘴坐起身来掀开帘子吹风冷静。
　　“华儿舍不得了？”
　　我脸上一热，回头吼道，“你方才说了不吃的！”
　　“华儿吃的比较香。”
　　“啊——萧！南！”我不争气得羞得差点落泪，“萧南......萧南......”萧南好几遍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来。

　　几日后家中突然来了位客人，彼时我正在给萧南作画。
　　“别动别动，马上就好了！”
　　“我瞧瞧你画了一个时辰的结果。”萧南不听话走来，“华儿画的是我？”
　　“是啊，不过下次你最好坐正一点，免得我画歪。”
　　脑袋被拍了拍，“怪为夫没有教好。”
　　这人真会说话！
　　我仰头看他，“还画吗？”
　　“有客人来，我去看看，夫人歇会。”
　　瞧着萧南离去的背影，我抱画追了出去。萧南的背影挡了来人的面容，我勾着头侧身看去，无奈没有站稳，绊了步子趔趄至一侧。
　　待看清来人的脸时，一阵难言的滋味上头。唐奕虽不动声色，却似有些好笑得瞧着我。
　　萧南回头招我过去，“这是内人。”
　　“令夫人？真是天人之姿。”
　　我总觉唐奕笑得假，但眼中的赞赏却又真诚。他既装作不识我，我也只不好主动挑明惹尴尬。
　　萧男却扭过头来道，“华儿，这是唐公子，生意上的来往主顾，也是墨阳城中屈指一数的富商。”
　　“你好。”
　　“不敢当。”唐奕在一旁谦虚。
　　墨阳城的富商？不是说家住京城吗？
　　“墨阳城是先前的产业，在下现居京城，主要精力也是在京城，只是偶尔来此。”
　　我抬头看着唐奕微含笑的眼神，这么快解虽了惑，但怎么总有种暗通款曲的嫌疑在此。不过说来也巧，萧南在京城发家，现在主攻入墨阳城，两家恰好相反也是有缘。
　　“华儿，我们还有事要谈，你先去玩会。”
　　“夫人也不是外人。”
　　听到这话我瞅了眼唐奕，这话说得似乎也无甚不妥。
　　“想跟来吗？”萧南低头悄声问道。
　　我摇摇头，“不去了，今日还没浇水呢！”
　　转身走时，总感到背后几道目光在盯着我，如芒在背这形容果然贴切。
　　晚上萧南回来拉着我缠绵几许，将我扯在他身上趴着。
　　“夫人觉得唐奕如何？”
　　“哪里如何？”
　　“嗯......他也是年少有成，在经商这一途与我不相上下......”
　　“哈哈哈哈——”
　　“笑什么？”
　　“你是夸他还是夸自己？”
　　“都在夸。唐家在墨阳是老字号了，现在迁入京城也渐而风生水起，不过，他家的产业还是稍逊于咱们。”
　　“你还是在夸自己！”我四指交换着轻敲他的手臂，结实的肌肤同周身一般......咳咳，“也是因此，你才会同他合作？”
　　“他是新近被推荐来的商户，我们主营产业并不同。”
　　“新近来的？他在墨阳城的名声不是很大吗，怎么先前没有合作？”
　　“本就不打算合作。”
　　萧南说的随意，我觉得他此刻若是站着，定然会耸耸肩。
　　“为什么？”
　　“我们萧家不需要靠他，单打独飞继而招蜂引蝶才是正道。”
　　“招蜂引蝶？”我不由笑得抽搐，“确是你的风格，你资历雄厚自然不需凭借旁人，倒是别人需要来攀附你。”
　　蓦然被抱着滚半圈，萧南居高临下看着我，“华儿也晓得为夫的厉害了？”
　　“早就知道你厉害了。”
　　“是嘛！”萧南低头蹭了蹭我的脸。
　　“成亲时的大手笔就已然让我长见识了。不过既然你再京城的名声如此大，怎么我没听说过？”
　　“华儿整日除了待在家便是听经诵佛，双耳何曾听闻天下事！”
　　“说得也是。”这确是我尚待闺房的状态，“既然已经合作，应该也没什么坏处吧？”
　　“说不准他的意图，但，谁也不能耽误华儿的财路。”
　　我笑得咯咯叫，“我的财路？”
　　耳边一声低吟，萧南这厮又要不老实了。

　　翌日，我正在站在鸭脚树下望着愈发变黄的树叶。
　　“小姐！”
　　转身看着茉茉，“怎么了？”
　　那厮鬼鬼祟祟得望了眼周围凑上前来，“姑爷呢？”
　　“出去了。”
　　“那就好，小姐我告诉你件事。”
　　我挑眉示意她继续。
　　“我昨天看到唐公子了，就是唐奕。”
　　“然后呢？”
　　“唐公子要我给你带句话，说请你明早去去望江楼一聚！然后还了给我颗珠子......”说罢自腰间掏出，“小姐你瞅瞅这是什么材质的，值钱不？”
　　“是玉。”个中红丝似流水环绕，“平白无故就送给你了？”
　　“或许是要我传个话以示酬劳吧，怎么样小姐，值钱吗？”
　　“很贵重，茉茉你不该收。”
　　茉茉本是开心的脸顿时耷拉下来，“小姐——”
　　“这不是报酬，他怕我不去赴约，想借此机会要我去还给他。”
　　“可我若不拿出来，小姐你就不会知道啊！那样的话，小姐还去吗？”
　　盯着珠子瞧了瞧，“哼！虽说茉茉你不该收，但他非要冒着风险拿出来就不要怪老天不照顾了，小心思！我也不认识什么玉不玉的，拿着玩吧！”眼看茉茉就要跳起来抱我，“嗳！别跳别跳，跟我浇水去！”
　　“哇哇哇——小姐太厉害了！啊——”原地打转三百圈后，茉茉跑得晕头转向抱不到我，只好去蹭石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