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我去月球》阿豬豬

11、蕭先生（完結）

　　「不愧是勵志系歌手。」蕭泯晨遞了罐啤酒給程宇溪，順勢在他身旁坐下來。

　　校慶結束後，王明恆嚷嚷著要到河堤烤肉慶功，反正程宇溪不懂這些年輕人，好好的找間店吃個火鍋不好嗎？這麼冷跑來河堤吹風幹嘛？

　　「小屁孩，都未成年還偷喝酒。」

　　「提醒你，你現在這個身體也沒成年。」

　　「你這張嘴真是……。」

　　「總覺得自己好像，很久沒有聽過這麼震撼的尖叫聲了。」程宇溪笑著說，「很奇怪，明明這幾年一直開演唱會，每次都是萬人爆滿的狀況，可是很心虛。」

　　覺得自己做得不夠，配不上這些掌聲。

　　「那現在呢？找回你口裡的那個自己了嗎？」蕭泯晨的視線沒有落在程宇溪身上，反而是落在滿天星空，程宇溪這才抬頭，發現自己很久沒有看過星空。

　　很久沒看過身旁的事物，很久沒有好好沈澱過自己，「找回來了。」

　　找回這一切了。

　　「一直想問你，二十年後的我們，是怎麼樣的人？我們還在一起嗎？」蕭泯晨微笑著問，這絕對是他笑得最美的一次，程宇溪默默的想。

　　「二十年後的你，是個很平凡的大學教授，朝九晚五那種，成為了……你不是那麼喜歡的大人。」

　　「喔？為什麼？」

　　「……因為我。」程宇溪鼻酸的說，「都是因為我。」

　　「這樣啊，你別難過，也別說了，未來的事情，我自己去體會吧。」蕭泯晨突然反悔，許是因為看見程宇溪臉上一閃而過的難受，所以不願意聽下去。

　　也沒什麼，知道他們還在一起，就什麼都不要緊了。

　　程宇溪一笑，點頭。

　　「可是阿，」蕭泯晨歪頭看著程宇溪，「我猜可能是因為我跟家裡為你鬧翻，才會做這種事情吧。那麼我應該是這樣想的，『程宇溪那傢伙的存在是為了音樂，但我蕭泯晨的存在，是為了這個人』。所以，不管是二十年前的你，或者是二十年後的你，都不要自責。」

　　一時之間，程宇溪把眼前十七歲的少年身影，和二十歲的、三十七歲的蕭泯晨重疊在一起。

　　交疊在一起的蕭泯晨，是他最愛的蕭泯晨。

　　他突然想到了三十七歲的蕭泯晨，想到那通他打來複合的電話，想到他們溫馨甜蜜的小窩。

　　他來不及告訴蕭泯晨，他才不要他媽跟他分手。

　　他想要告訴蕭泯晨，他穿越回這個鬼地方以後，終於、終於找回了那個單純喜歡音樂的程宇溪了。

　　可惜，他還是被困在這該死的時空裡。

　　「我好想念，三十七歲的蕭泯晨阿。」程宇溪覺得眼眶發熱，沒辦法，他就是這種愛哭的中年大叔。

　　「哈，我也好希望，你快把程宇溪還給我阿。」

　　「我們來約定一下吧，回去以後，我會跟他說，我愛他。」

　　「那麼小溪回來以後，我也會告訴他，我愛他。」

　　「那打勾勾。」程宇溪伸出左手，和蕭泯晨打了個勾。

　　程宇溪的酒量一直不好，沒喝下幾瓶啤酒已經略顯醉意，他把頭輕輕靠在蕭泯晨身上，「借用一下。」

　　在沉沉睡去之前，程宇溪聽見蕭泯晨少年的聲音在他耳邊說：「三十七歲的你，永遠不要覺得對不起我，因為，你就是我存在的意義……陪在你身旁，才是我喜歡的大人的模樣，我愛你。」

　　—

　　「碰。」

　　伴隨著物體砸地的聲音，程宇溪覺得自己腰都快斷了，這都一大把年紀了，禁不起這樣摔。

　　「救命……我要死了嗎……」程宇溪抱著順手拖下床的棉被，可憐兮兮的蜷在床邊，失去了爬上床的勇氣。

　　「……」一聽到房間有動靜就開門進來的蕭泯晨。

　　這個人應該是諧星圈的吧？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綜藝？」蕭泯晨邊扶著程宇溪邊無奈的說，「睡個覺搞得跟星際大戰一樣。」

　　「你、我」程宇溪這才後知後覺了起來，這裡不是1997，他回來了？

　　「你回來了。」蕭泯晨笑著說，「你回我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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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宇溪想起了17歲的他們，也想起了17歲的蕭泯晨，他看看眼前的男人，和當初不一樣了，多了幾分穩重，眉宇間多了幾分溫柔，不變的是他的深情。

　　他回來了，終於又回到這個男人身邊了。

　　—

　　「你其實一直都知道嗎？」程宇溪問，一直都知道他會穿越，一直都知道他會深陷在低潮期，也一直都知道他們會分手。

　　甚至，也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未來將會走上一條自己不喜歡的路，成為自己不喜歡的大人。

　　但蕭泯晨卻一直沒有改變未來。

　　為什麼？

　　「我一直都知道，知道這一切，」蕭泯晨笑著說，「但無論重來幾次，我的選擇，都只有你。」

　　我不會為了知道未來而做出改變，因為怕影響到你人生的軌跡。

　　你是第一，也是唯一。

　　「蕭泯晨我愛你。」程宇溪笑著說，眼角掛著兩行淚，一把把蕭泯晨拉進懷裡，「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最愛你對不起」

　　這一句我愛你，讓蕭泯晨等了二十年，這是離開前他們的約定，但對蕭泯晨本就是不公平的約定。

　　他等了二十年，才應證了程宇溪告訴他的，他們直到三十七歲都沒有分開。

　　他用了整個青春等待這個預言的兌現，如今，他終於等到了。

　　—

　　「這一次的專輯的主打歌《蕭先生》一推出就爆紅，背後有什麼故事嗎？」廣播節目上頭，主持人這麼問程宇溪，「而且怎麼會叫做蕭先生呢？怎麼想都應該要叫做程先生啊。」

　　「蕭先生是我高中時期組團的團長，他代表我整個青春時期的夢想。」程宇溪頓了頓，「其實這個人就是媒體常常拍到，進出我家的那位蕭先生。」

　　「看來你們真的是很好的朋友，能夠互相陪伴了二十多年呢。」

　　「嗯，如果你願意把『陪伴』改成『扶持』的話，我可能會更開心一些。」程宇溪看向錄音間外正在等他的蕭泯晨，輕輕笑了出來，「業界傳言，說我跟他其實是一對，在這裡我想澄清一下。」

　　「你們的用詞太粗俗了，什麼『同性密友』，以後請你們更正一下，他是我老公。」

　　「他是我老公，他是歌曲裡的蕭先生，他是伴我走過二十年音樂路的戰友，也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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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後悔嗎？」蕭泯晨問，程宇溪的出櫃宣言已經在網路上蔓延，適逢復出專輯《我》的熱賣，程宇溪再次成為話題中心。

　　「後悔什麼啊，你本來就是我老公啊，」程宇溪往蕭泯晨身上靠過去，「我也是你老公。」

　　「是是是，你是我老公，」蕭泯晨好笑的看著程宇溪，「就這樣出櫃了，你以後怎麼辦？」

　　「混不了幕前，就轉幕後啦。反正我已經出完一張我最想完成的專輯了，剩下的，交給老天爺吧。」程宇溪無所謂的說，但伸出了左手，「喂，程太太，我們終於可以公然在路上手牽手了，你還不快跟老公我十指緊扣一下？等等狗仔才有畫面拍啊。」

　　「遵命，蕭太太。」兩人相視一笑，把手給牽了起來，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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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最美的夏季，遇見你；在最冷的冬季，擁抱你；在最暖的春季，擁有你；最後在每一個秋季，親吻你，我的命中註定。」—《四季》收錄於《我》專輯。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