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妒妇》徐初

4、秉公而断

　　木氏一夜未眠，在椅子上坐了一宿，眼见天明了，新妇都没来给她请安，心里便更加阴沉。

　　偏偏如意又在木氏耳边吹风，说什么新进门的少奶奶根本不像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昨夜大呼小叫的，一直大半夜呢，让屋外伺候的下人们，都难堪的紧。

　　“少奶奶是你们可以非议的吗？谁敢再背后胡说，我割了他舌头!”木氏突然大怒喝道，然后抬手打翻了桌子上的茶盏。

　　看着木氏脸色不善，吓得如意一缩脖子，虽然不敢再说下去，但是知道自己的话入了木氏的心，到底目的是达到了。

　　如意从小是跟着木氏长大的，又得福龙偏爱，所以她心里并不是很怕木氏，倒是两旁伺候的丫鬟婆子，俱皆被吓白了脸色。

　　明霞睡醒，发现日头已高，她不由紧张起来，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早晨不要贪睡，要早早去给婆婆请安。

　　“你怎么不叫我呢，误了给母亲请安。”明霞慌张起身。

　　福龙却不以为意，安抚道：“看你睡的正香，所以没叫你，你别怕，母亲不会怪你的，你慢慢就会知道了，她是天下最好、最通情达理的母亲。”
　　福龙相信，他母亲最爱他，一定也会爱他的妻子的。

　　福龙带着梳洗好的明霞去见木氏，木氏果然没说什么，反而亲亲热热地拉着明霞的手，一再地嘘寒问暖，十分亲近。

　　明霞昨日才见木氏的时候，就是觉得婆婆年轻好看，又高贵大气，她站在婆婆面前，都不禁会有自惭形秽之感。
　　今日看婆婆言语温和，对待自己宛如亲人，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精明厉害，明霞才稍稍放下心来。

　　福龙看到母亲对明霞慈爱有加，他也高兴，这两个女人都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他自然希望他们能够相处的好。

　　这时候，门房来报，明家送了一个丫鬟来，说是伺候少奶奶的。

　　明夫人不放心女儿，所以之前就说过让小沅跟过来伺候明霞，与明霞作伴。

　　“福府不缺人，让她回去吧。”木氏凉凉地说道。

　　木氏刚还看着自己温柔的眉眼，扫到门房身上却是转瞬凌厉阴冷，明霞看着脊背上不由发凉，心中打怵。
　　她很想留下小沅，却不知要如何开口。

　　明霞正为难福龙便说话了：“母亲，小沅是我让过来的，霞儿才进府，什么都不熟悉，先让小沅陪她一段时间。”

　　木氏眼睛刀子一般犀利看一眼儿子，她儿子眼力见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明霞什么都不用说，他就会替她做好一切。

　　“去把人叫进来吧。”木氏只好吩咐。

　　“谢谢母亲！”明霞赶紧屈膝给木氏行礼，她回首感激地望向福龙，她心里想什么他好像都知道。

　　福龙嘴角弯起，眉眼上扬宠溺一笑，黑色的瞳仁中是明霞满满的倒影。

　　如今儿子的眼睛里只有明霞，木氏垂眸，心里尚有一丝安慰，或者是希冀，儿子只是图新鲜，等他对明霞的新鲜劲过了，明霞也就是如九月之流的女人存在罢了。

　　安顿好了小沅，明霞上赶着给福龙道谢：“谢谢你！”

　　“真的谢我？”福龙靠近明霞耳边问。

　　“是啊！”明霞点头，一颗心给福龙近在咫尺的温热气息弄得乱跳起来。

　　“口说无凭。”福龙盯着明霞的唇坏笑。

　　明霞心有灵犀，脸上飞起红云，她紧抿着唇难堪地望着福龙，昨夜亲了那么多，还不够？

　　“喏 。”福龙再次眼神示意。

　　明霞只好四下里看看无人，才匆匆仓惶在福龙唇上蜻蜓点水。
　　福龙唇角散开满足地笑容，一把搂过明霞的芊芊腰肢，把她抓进怀里。

　　“会被人看到的！”明霞心慌慌，她使劲推着福龙，妄图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们是夫妻，又不是偷情，你怕什么。”福龙则更加不羁地把明霞圈绊在自己怀里。

　　“你刚刚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明霞挣不开福龙的怀抱，只好鸵鸟一般把头埋进他胸膛，然后好奇地小声问道。

　　“你的心，就是我的心。”福龙点了一下明霞心脏的位置，然后放在自己胸口。

　　如此温暖贴心的丈夫，真的是幸福呀!
　　明霞耳朵贴上福龙胸口，倾听到他的心跳，满足中又不免有一丝小小的隐忧，太幸福，好害怕失去。

　　然而小沅却没能在福家呆多久，就出了一件事。

　　小沅在后园的路上拾到一个荷包，她正想问问是谁掉的，结果就跑出来一个叫桂花的丫头，按着她扭打起来，说是她偷了自己的荷包。

　　这件事当然惊动了木氏，木氏秉着公平的原则，把小沅和桂花各打十个板子。

　　木氏是秉公而断，明霞无法替小沅开脱，福龙外出不在府中，她只能眼睁睁看小沅接受家法。

　　然而福家的家法却是要人命的，每一板子都是见血，小沅挨了三板之后，明霞忍不住冲过去把小沅护住。

　　“母亲，小沅犯错，是我教导无方，请您处罚我吧！”明霞死死抱住血染衣衫的小沅哭着哀求。

　　木氏看了明霞许久，好似非常为难。

　　“母亲！求您了！”明霞叩头在地。

　　木氏这才站起来丢下一句话：“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今日就饶了她们，霞儿，以后好生管教下人，我们家不比小门小户，若是没了规矩，如何服众？”

　　木氏心里哪不明白，这是有人故意要整小沅，或者是明霞，她正好乐得看个热闹。
　　而且执行家法，她是秉公而断，别说明霞挑不出理来，就是儿子也不会疑心有它。